七天的年前補課一晃而過。
那個下午,刺骨的寒風嚙咬著春生的心。“除非你文科學的起來,否則就很難達到線。”
她拖動著沉重的包,里面裝滿了書籍。身后傳來車輛的躁動聲,連同樹木的倒影一起投射在春生心頭,宛若水燒開后的冒泡,不過這類聲音不會帶來喜訊—只會讓她的掙扎消失。
佝僂的脊背恰似她掙扎的命運—總是被黑暗籠罩,但她依然不屈不撓地做著斗爭。
晚上是她的小灶課。課間休息時,她打開輸入框,質問:“她怎么可以用自己的一己私利來扭曲別人的夢想?哦。為了學校的本科率,為了他們領導內部的利益,就該把學生當成柴火燒,沒有用了就丟棄活該是嗎?有臉皮說自己是理科生,我就很奇怪,她是沒生過病嗎?哪個醫生敢在治療大病打針之前不喂患者麻醉劑,活活讓她死去?她是披著拯救者的面貌,為了個人利益犧牲學生的魔王!老師你能明白嗎,可以拯救我嗎,我真的很想學好文科賦分的兩門!”
任紫霞看到這兩行字,眼前猛然一震。
十幾年前,她也在一個歧視文科班的好學校呆過,也被這種班主任狠狠按在地上摩擦。但是她最后考出去了,去了八一大學。
溫柔而堅毅的聲音在春生身邊回蕩:“孩子,你不要怕這種黑暗,很多時候,事情只能一個人扛!我相信你會有未來的。”
很快來到了一個轉折點,她一直不會的時間計算。首先,她畫了太陽視運動圖。但到算經緯度的時候她就忘記公式了。
“不要緊的,你除以15就行了。”紫霞鼓勵著春生。
已經是1月27日晚上11.38了。春生困意濃濃,不覺悲從心來。耳畔回蕩著那句“你已經成年了,我沒義務撫養你了。”
那一句話像匕首一樣刺進了春生的胸膛,直到現在,依然在流淌著“不作為”的血色陰影。
所以呢?沒有人愿意輔助一個一點價值都沒有的人。但是她的價值卻被明碼標價了。
那種眼神—春生永遠都忘不了。她不是一個女的—在那種眼睛下—倒像是一個換班工頭打量著螺絲的眼神。
而這只螺絲的命運完全取決于工頭的喜怒哀樂。
春生忽然感覺一陣空洞與模糊—倒不是有多困,但命運的繩索仿佛在下墜—仿佛來到了深不見底的地獄。
這個地獄里全都是人心黑色的部分在噴射,交織成一張圍剿她的大網。
而她正在慢慢喪失知覺,逐漸淪為絕望中的一員……
“醒醒!”紫霞的聲音把她從噩夢中捉了回來,“你要是還不會這個題,你可以明天做,然后拍給我,但是你千萬別這樣!”
“老師……我…能考上嗎?”春生的聲音飄忽著。她覺得問這個話就已經抽干了她渾身的氣力。
“一定能。只要你不消極。特別傷心的時候別做題。換換氣,不要沉迷于自己的小天地!”
春生感到醍醐灌頂,帶著智慧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