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了一上午，許煉徹底熟悉了新弓箭。

閑來無事，他便去碼頭檢查張家的兩條船，順道看望一下小武。

不過他剛來到碼頭，卻發現半數魚肆都沒開張，來往的路人也少了許多，氛圍隱隱有些緊張。

按理說年稅將近，人們打魚也會更加賣力。

但一群漁戶只是排排蹲在岸邊抽著廉價旱煙，眼巴巴望著湖面，臉色苦悶。

許煉心中不安，便來到袁記酒樓的魚攤前，向那位年輕伙計打聽情況。

“昨天有人出船捕魚，卻只有一條空船和半個上身回來，跟隔壁鎮子鬧的那件事兒一模一樣，都在傳是水鬼害人，人心惶惶啊！”

“哪有人敢出船啊！”

年輕伙計一臉后怕，苦著臉道：“這件事兒已經上報縣衙了，也不知有沒有人來處理，不然酒樓的生意都會少上一截！”

“水鬼？”

許煉微微皺眉，當即傳訊小武是否知道此事。

小武老實回答：“主人，老奴活了三百多年，還從未見過所謂的水鬼，此事怕是另有蹊蹺！”

許煉心中有些沉重，無論害人的是不是水鬼，憑他現在的實力，對上這些古怪東西，只怕也是兇多吉少！

“未成血勇武夫，縱有千斤之力，終究只是一介凡人！”

“保險起見，最近還是先別出船了。”

他正要離開碼頭，卻聽見一陣齊緩的馬蹄聲傳來。

馬上之人皆身著玄色勁裝，腰佩長刀，胸前繡著一只兇虎，腰間佩有一塊寒光鐵牌。

“嚯，縣衙的捕快啥時候這么威風了！”

“你小子別瞎說，這幾位是平夜司的大人，專門降妖除魔的！”

“降妖除魔，來捉那只水鬼的？太好了，咱們有救了！”

“……”

一群漁戶驚喜起身，許煉也不禁駐足觀望。

那幾人身正步穩，腰背挺拔，氣勢不凡，與金刀鋪孫師傅給他帶來的壓迫感一般無二。

“竟然都是突破血勇層次的武夫？”

平夜司乃是大蒼官方的特殊暴力機構，麾下精銳無數，是朝廷震懾天下的一把尖刀。

一個小小的白云鎮，竟然能讓這么多武夫同時出動，看來大蒼朝廷的力量還是極其強盛的。

不過，許煉并沒有把希望寄托在這群官老爺身上。

“水鬼害人一事早有傳聞，要是平夜司有辦法解決，何必拖到現在？”

果不其然，平夜司的那幾人只是在碼頭走了一遭，連船都沒出就捏著鼻子匆匆走了，似乎是嫌此地的魚腥味太重。

一群漁戶見狀只能蹲回去抽煙，久久無言。

許煉默默搖頭，真正值得依仗的，唯有自己的拳頭！

……

……

傍晚時分。

許煉正在院中背著三百斤的巨石做負重俯臥撐，汗如雨下。

突然間。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

“許大哥，我們回來了！”

黃石虎終于將兩頭野豬渾身上下賣個干凈，從縣城趕回鎮子。

許煉開門一瞧，見眾人一臉喜色身上，背著大包小包，滿載而歸。

撥浪鼓，小剪刀，水紅棉布胭脂粉，琥珀色麥芽糖，還有防蚊蠅的煮水艾包……

不過最顯眼的，還是圍在眾人當間的兩輛小推車，車上的厚實麻袋幾乎堆成一座小山。

許煉笑道：“老黃，你們這陣仗是提前過年了？”

“過年哪有這么好？山里累死累活，不就盼著給家里人買點好東西嘛！”

黃石虎樂呵著，手上遞過來一個小袋子。

“許大哥，這是余錢，總共十三兩五錢銀子！”

許煉看也沒看就將銀子收起，倒是對那兩輛小推車有些好奇。

“老黃，這車上裝的什么玩意兒？”

黃石虎見狀解釋道：“年稅快到了，鎮上糧鋪漲了價錢，城里倒是便宜些，我們就順便買了一些回來。”

說罷，他吩咐幾位兄弟卸下一輛推車上的麻袋，往許煉屋子里搬。

“許大哥，這一車的糧是單獨給你帶的，兄弟們家里都有余糧，不打緊，你千萬要收下！”

許煉聞言一愣，五天后稅吏便會來白云鎮征稅，他這兩天本就打算去買上一石糙米準備繳納田賦。

“你們有心了。”

許煉點點頭，“兄弟們累一天了，搬東西這種小事我來就好。”

他說罷直接伸手將幾袋糧食搶過來，而后將一車糧食都搬在肩上，一并帶入院內。

掂量一下，約莫有一石過七八斗的重量，也就是二百多斤。

就算城里的糧價便宜些，這些糧食應該也價值一兩三錢銀子，不是小數目。

眾人見許大哥收下糧食，頓時安下心來。

他們家里人等得緊，紛紛告辭離開，唯獨黃石虎留了下來。

“老黃，有事？”

許煉將對方請進院內，大黑又不知道野去哪了，院內空空，只擺著那一塊巨石。

二人入屋坐下，黃石虎主動泡上一壺從越族人那里買的炒茶。

“許大哥，你如今得了一張好弓，肯定會想著進外二重山狩獵，但你必須小心一群人！”

他看著掛在墻上的硬弓，豎起一根手指，緩緩念道：“劉家養的跑山隊！”

劉有財喜好美食野味，專門從縣內各地雇了一幫好手為他上山打獵，據說領頭之人曾是某家武館的弟子，好不威風！

這些人非本地人士，仗著有幾分本事和劉家的權勢，驕橫慣了。

往年若是有本地獵戶出了名，他們便會想盡辦法打壓對方。

若非這幾年有黃石虎帶頭反抗，說不定劉家的跑山隊早就成了下一個漁欄！

“他們在二重山內橫行霸道，普通獵戶若是被他們撞見，到手的獵物被搶不說，還可能被他們無故打傷！”

黃石虎大手猛拍桌子，憤憤道：“我們上次獵豬，就是因為那幫混蛋從中作亂，剛子他們幾個才會受傷！”

許煉囫圇吞下一杯茶水，若有所思。

“劉家，跑山隊……”

既然是一路貨色，到時候一并收拾了便是！

天色不早，二人喝完一壺茶，很快便散了。

許煉見大黑還沒回家，便通過精神鏈接呼喚它。

可過了一會兒，他手底下的第一大將卻是失魂落魄地走了回來。

大黑原本一身威風的黑毛臟亂無光，兩只耳朵苦苦耷拉著，狗眼之中滿是辛酸。

“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許煉趕忙上去檢查大黑的身體，所幸沒有受傷。

他肅聲問道：“這是誰干的？”

敢欺負我的狗，骨灰都給你揚咯！

大黑卻是躲閃著眼神，嗷嗷嗚嗚半天不肯說，最終在主人的命令下才不情愿地開口。

原來大黑今天本想去找它的小對象行狗且之事，卻不料竟被一條高大的金毛犬橫刀奪愛。

大黑氣不過，當場就跟對方干架，雖然它體型更小，但畢竟是御獸靈從，很快便占據了上風。

可它的小對象竟然主動幫著那條金毛犬對付自己，大黑因此徹底心灰意冷，狼狽至極地離開。

“輸了你，贏了它又如何？”

“金毛犬？我看是狗子界的黃毛吧！”

“厲害啊大黑，這劇情夠精彩啊！”

許煉聽完不厚道地嘿嘿直笑，給大黑氣得欲哭無淚。

“那條金毛犬我知道，是劉有財那家伙托人從洋人手里買的，一路從沿海護送過來，花了不少銀子呢！”

大黑聞言狗鼻子都要氣炸了，自己竟然比不過一個洋玩意兒！

“好啦好啦，最起碼你打架贏了，沒丟我的臉！”

許煉蹲下身摸了摸大黑的腦袋，而后將它抱進屋內，操控水流給它沖澡。

“你竟然為了區區一條普通的小母狗傷心垂淚，真是沒志氣吶！”

大黑別扭著頭。

“等咱們以后強大起來了，別說是什么小母狗，就算是虎妖貓妖，我都統統給你搶回來，生一窩小狗！”

大黑眼睛一亮。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到時候我帶你踏破劉家的大門，讓那條金毛犬跪地求饒！”

大黑聽得是熱血沸騰，嗷嗷直叫喚，很快就恢復了從前那個樂呵的傻樣。

許煉見狀不禁一笑，抬手嘩啦啦潑了它一臉水。

“好好跟著我混，保準你成為狗中霸王，懂？”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