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郎,替朕巡視西域
- 大唐江湖錄,劍道我獨行
- 多多愛喝水
- 2064字
- 2025-08-25 12:02:00
舂好米,劈好柴,裴湛連夜離開了邙山。
盧照鄰的身體比他預料的還要糟糕,他很擔心師父熬不住寸寸凌遲的痛苦,選擇自我了斷。
時間緊迫,盡快西行。
次日。
裴湛第三次面見武則天,交上一張金鱗衛的任務單。
“這是金鱗衛諸人的安排,請天后過目。”
武則天展開細看,看完后不禁眉頭一皺,問道:“你要離開神都?”
“是,神都有來俊臣坐鎮,賀知章與元翼都是穩重之人,就算有大事發生,亦可隨機應變。”
“你可知道如今吐蕃強勢,突厥不服,回紇蠢蠢欲動,三者皆對西域虎視眈眈,你還要冒險前往西域嗎?”
“非去不可。”
裴湛肯定回道,又問:“天后這里可有輿圖?”
武則天點點頭,身旁的宮女立刻拉開龍椅背后掛著的垂簾,露出一副巨大的唐朝疆域圖,城池、山脈、河流、駐軍,無不清晰了然。
他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若非觸手的是絲帛,裴湛真以為這幅纖毫畢現的巨圖為后世所繪。
再想想,薛懷義能造出明堂,有人畫出疆域圖也不算稀奇。
高宗即位時,大唐共有300州與九大都護府。
武則天掌權不久,將九大都護府精簡化六都護,分別為安東、安北、單于、安西、北庭和安南都護府。
安東都護府現在的治地在新城,原本防的是高句麗殘余勢力及渤海國,現在又增加了契丹人。
安北都護府防御的始終是突厥,隨著突厥卷土重來,兼并回紇、鐵勒的幾支部落,都護府受到壓力,治所一再變遷,如今已退至居延海之西的同城。
三年前,后突厥復辟,重建汗國,武則天不得不在北方再遣重兵,修建北庭都護府,駐軍于輪臺。
如今后突厥的汗王正是阿史那·骨咄碌,一名令武則天頭疼不已的宿敵。
北庭都護府與其連年征戰,盡管扼制了后突厥的西侵與南下,卻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單于都護府原本防的是回紇、鐵勒,轄境北距大漠,南抵黃河。
相比北線,安南都護府壓力小很多,主要是管理越南與挾制南詔國。
“你有何想法?”
“天后想放棄安西四鎮?”
裴湛的手指在最西邊的龜茲、焉耆、于闐、疏勒四城上一一劃過,他的語氣平淡,手指修長得如同一根根玉竹,武則天正入迷地看著,聽到這句話霍然一驚。
大唐的疆域實在太大,安西四鎮又乃化外之地,每年所得不多,派遣軍政要員,撫慰當地蠻夷,一筆一筆都是錢。
與其入不敷出,不如收縮領土,將錢花在刀刃上。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隱憂,徐敬業謀逆與邊患頻發,代表著朝廷內外對她不服,內賊必誅,外患不如放一放,借此收服四夷之心。
裴湛竟然猜出了自己的想法,真是妖孽。
“務在仁不在廣,務在養不在殺,息邊鄙,休甲兵,是古往今來圣賢的作法。”
“放棄容易,再收回來可就難了,到時不知將灑下多少大唐男兒的鮮血。”
“將士們為國捐軀,總勝于老死床榻。”
武媚娘,你是真不把人當人啊!
裴湛按下心中的怒火,一邊叩擊安西四鎮,一邊斬釘截鐵說道:“不能撤銷四鎮,否則吐蕃必然趁勢攻占。”
“吐蕃真有這么大的野心?”
“天后!”
裴湛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西域百姓飽受吐蕃蹂躪時,天后的仁政就會成為一個笑話,百姓反而還會恨大唐,恨大唐的皇帝沒有本事。”
一句話點醒武則天,縮在鳳袍中的雙拳不知不覺握緊。
她定了定神,笑道:“七郎所見甚是,朕便依了你,除此之外,朕還要給你一道圣旨,為朕巡視安西都護府,但凡你所經之地,文官可斬,武將可遣!”
裴湛一怔,他來是為了給武則天一個名正順義的西行理由,不是來給她干活的。
莽莽昆侖,寒玉髓不知藏在何處,他哪里有時間巡視西域,令武則天打消摔撤裁安西四鎮的念頭,已經是他對大唐的額外貢獻。
當即辭道:“天后,七郎是武者,不懂為官之道,更不懂兵法,此去只為調查沿途軍情,供各地的將領們參考。”
“將帥皆從武者開始,薛仁貴當年單身匹馬在軍中殺進殺出,靠的可不就是一身武功,難道靠的是軍法?”
武則天不容置喙地揮揮手,靜立殿中的太監立刻過來鋪紙磨墨,磨好之后,將朱筆遞給武則天。
刷刷刷!
筆走龍蛇,一道婉約而氣勢恢宏的圣旨寫就,憑心而論,武則天的書法雍容大氣,相較李世民的端正遒麗,氣勢更加昂揚,力道更為雄渾,可謂開草書之先河。
裴湛暗自欣賞間,太監捧來國璽與印泥,武則天親自蓋上。
等到墨跡與印章干了,太監卷好,以絲帶系上,鄭重地交給裴湛。
“謝天后。”
事已至此,裴湛不再推辭,有了這道圣旨,他行事更加方便,至于派兵遣將……
出宮后,召集金鱗衛分派任務。
“陳子昂、公孫無憂,隨我出使西域,神都由來俊臣坐鎮,元翼輔助,其余人等各赴邊關。”
聽到裴湛出使西域,來俊臣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了。
以他的推測,裴湛現在是天后身邊的紅人,正可以大展身手,踏上權力之巔峰,怎么突然出使西域去了?
不過他暗自高興,裴湛一走,金鱗衛將是他來俊臣的天下,瞥了一眼元翼,對方仍是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
眾人散去,裴湛獨留下賀知章。
他解下那枚金鱗官符,系在賀知章松松垮垮的革帶間。
“賀兄,你這條腰帶能否換換?磨得起毛了。”
“裴大人是擔心這枚金符掉下去吧。”
“我還擔心你拿它換酒錢。”
“哈哈!”
賀知章滿不在乎地笑道,并沒有因為裴湛把金符給他而受寵若驚。
裴湛也笑了起來,別看賀知章是個酒徒兼狂徒,其實他穩得很,混跡大唐官場五十年,從來沒遭過貶謫。
“神都之事,就拜托給賀兄了。”
“七郎所托,賀某不敢有失,也請七郎照顧子昂與無憂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