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推進去,鳳三順勢拿過微云并沒有握緊的紅包,他對這個房子的布局可謂非常了解,臥室的東西很少,幾乎可以說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桌子:“連帶我給你的壓歲錢都一塊兒放桌子上了。”
說著,鳳三一手從口袋里拿出自己準備的紅包放在桌面上并拍了拍,讓微云看到,一手把楚言和蔣悅送的兩個紅包塞進桌子和墻之間的縫隙里,短時間只要不動是發現不了的。
彎腰把飛飛放在桌面上,手指推了一下,余光瞥了眼,鳳三往前走了一步,擋住身后。
微云回頭看了眼便收回視線,他點頭應了聲,站在床邊摸了摸被子里的溫度——雖然有供暖,但微云后面還是買了個水暖毯,溫度不低,整理了下自己的被子,把飛飛躺的位置掀開,等溫度降下來再把她放上去。
一陣紙張飛落的聲音響起,微云轉頭看去,三個紅包被咬開且掉了下來,地面散了一片現金。
“飛飛!”微云走過來敲了敲嘴里還咬著紅紙的小白鼠,他蹲下身,和鳳三一起把飛散開的現金都整理起來,同時還數了數數量,一共一萬。
找了個皮筋,微云把這些錢都固定在一起,他拿起三個破碎的紅包,同樣的包裝根本分不出都是誰送的,而且這些錢還不能完全整分。
回憶了一番到手時候的厚度,但微云并不確定,因為他只是接住了,并沒有捏住,而且看到的時候,紅包是斜著的,真實的厚度并非他看到那般。
不好確定,也不好還回去,他總不可能直接問他們包了多少吧。
“早點睡。”鳳三揉了揉微云的腦袋,離開臥室前,伸手揉了揉飛飛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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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歷新年算不上過年,但微云對農歷不太熟悉,對他來說公歷新年就已經是過年了,過完年就又該工作了。不過鳳三他們不這么認為,且各自都有事要做,所以并沒有給他提供相關的拍攝工作,微云只能自己出門轉。
出門是人類接觸、融入社會的基礎日常,是群居生物的一種本能,但對于微云這種比較社恐的,出門則是比較困難的事情。
尤其微云比較熟悉的小區最近開始來陌生人——其他老人的孩子、孫子,以至于微云都有些不敢出門在小區里轉了,熟悉的地方多了陌生的氣息,讓他格外惶恐不安。
不過索性遇見的都比較和藹溫柔,小孩子也可可愛愛不鬧事,微云提起的心慢慢落了回去,他重新熟悉起這個小區,然后……
“微云,這是?”趙帆剛要和人換班,就看到微云拖著人來到了公安局大廳,這熟悉的場景。
“小偷。”微云扔下,指著地上剛蘇醒的男人說,“他偷我錢。”說著他指了指自己口袋里隨身攜帶的一千塊錢。
趙帆和同事把兩人請進去交流。
送人離開時,趙帆問了微云一個問題:“微云,你有沒有辦銀行卡?”
“沒有,我辦那個做什么?”微云搖搖頭,同時提出自己的疑惑,不等回答,便大步朝著外面走去,他還得重新熟悉小區呢。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鳳三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微云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外面,沒瞧見別的啊,也沒車停在附近,鳳三著急什么呢?
“小云,你去哪兒了?”鳳三停在微云面前急忙詢問,“我聽小區的人說,你打了個人?”
“小偷,偷我錢。”微云眨眨眼回著,所以鳳三著急他?可為啥著急?“你著急什么?我什么時候打過別人。”
“這個時候都有不少人開始回家了,小區里保不準有陌生人,萬一真發生了什么呢。”鳳三捏住微云的臉頰無奈回著,“小云還聯系不了我。”
“不會的。”微云搖搖頭,朝著小區里面走。
鳳三見他雙手插兜,便穿過他手臂,然后也插兜:“我給你買個手機吧。”
“不要,沒興趣。”微云拒絕,他對那東西不感興趣,他看過楚言和蔣悅的手機,也多多少少了解過她們下載的內容,沒一個讓他感興趣,至于鳳三的,下載的東西更少,更不感興趣。
“那,我給你買個手表吧,總得有個看時間的,是吧。”鳳三繼續提議。
微云眉頭難得地緊緊皺起,明顯表明自己的不喜:“不要,不能碰水,還要摘下來保養,麻煩。”
“我給你弄個防水也不怕摔的。”
微云轉頭看向鳳三,很是不解:“為什么我一定要有?”
“小云……”鳳三緊張起來,聲音都弱了,“我想送個你能隨身攜帶的禮物,我們除了是藝人和助理,也是朋友。”
“……好吧。”微云遲疑地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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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云最近在小區出名了,他抓了四個偷錢的、一個偷孩子的、一個家暴的、一個差點放火燒了小區的。同時在外面也抓了偷車的、搶人的、賣淫的,給公安局送了不少業績。
但相應的,小區和外面街道少了不少磚,公安局院子里多了不少磚。
看著手里的錦旗,因為他是直接送過去,做了記錄就走,錦旗沒那么快出來,也是最近才把之前弄出來的抱回家。微云在房子里轉了一圈,最后選擇門口附近的這面墻,挨個打釘掛上去。
看著錦旗,微云順手把飛飛扔上去,看她抓住開始在上面爬來爬去,微云滿意地點頭,天然的爬架啊。不過有點少,一整面層層疊疊的才行,飛飛爬得才有樂趣。
微云下定決心準備用錦旗給飛飛弄個好爬架,天天出去逛街看有沒有壞人。
“微,微云。”趙帆攔住要走的人,他揉著不知是不是因為工作太久而發暈的腦袋,“最近怎么這么多人啊?”
“我不知道啊,可能治安不好吧。”微云聳聳肩,回了句便離開了。
治安不好?
趙帆差點沒控制住把這話朝著微云喊了出來,治安真不好,附近的人早就有怨言了,這分明只是壞人多而已!
微云回到家,把上次的錦旗打釘掛上去,看著一整面的金、紅色,可以開始第二層了。
鳳三推開門,手里拿著個黑色絲絨盒,他走進來:“小云,手表到了。”隨后才看到一整面墻的錦旗,他愣在原地,“這……什么時候這么多了?”
微云拿過盒子打開,手表是比較小巧的那種,表帶是柔和的藍色,表盤是棱角圓潤的方形,里面很黑,似乎是純黑色,看不到數字和指針。疑惑地拿出手表,微云對著光打量一番,哪怕有光,數字也不是很能看清,這是什么組合?
他打開佩戴右手上,剛固定好,他看向表盤,數字和指針亮起了藍色,現在看得清清楚楚了。
好神奇,也好奇怪。
“喜歡嗎?”鳳三收回神,看向微云的右手手腕,他并沒有固定很緊,反而松松垮垮地掛在那里,襯得手腕很白很細。
微云晃了晃,感受了一番佩戴的感覺,點頭肯定:“喜歡。”
“喜歡就好,我還怕你不喜歡呢。”鳳三松了口氣。
“就算不喜歡手表,這個顏色我喜歡,我也會說喜歡。”微云陳述自己的想法。
腦袋里蹦出一句話,鳳三便說了出來:“藍色即正義?”
“對。”微云絲毫不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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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歷春節剛過,楚言就來帶著微云去入組,這算是微云第一次參加這么正兒八經的拍攝,開機還要進行祭拜。
入組前,微云其實就收到了楚言送來的完整劇本,并為了符合人設做了相應的改變。整個劇本其實是個破案的系列劇,這是第一季,微云飾演的精神病人是這一季的反派——姑且這么說。
精神病人出生在非常嚴格的家庭,從小就開始了各種教育,以至于身體發育不好,瘦弱得不成樣子,并隨著成長,誕生了一個又一個的人格,主人格因為種種原因,意外得大部分時間都壓制了幾個副人格,只有睡覺時,副人格才有概率出現。
而在病人十六歲那年,他被要求跳級高三那年,他墜樓了,沒死成,據調查發現自殺的可能性很大,不等具體結果出來,仍傷著的他被父母毒打了一頓,之后的記憶開始混亂,病人只記得自己考上了要求的大學,選了要求的專業,做了要求的工作,直到破案的主角前來,他才從副人格的壓制中清醒,知道了這些年的經歷。
醫院被父母毒打后,第一次副人格長時間出現,這一個副人格表現和主人格差不多,木訥中帶著懦弱,但他很陰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把父母弄死了,因為他墜樓幾乎癱瘓,即便有懷疑的,但證據不足。
在父母死后,副人格開始了爭奪——主角這么講,第二個長時間出現的副人格溫和有禮,但比上一個還要陰險,重新回到學校后,在食堂和一個學生吵了起來,他受了點皮外傷,那個學生當著眾人被不知哪來的筷子洞穿了動脈而死,而后續調查發現當初他墜樓是被這個學生推的。
第三個副人格則是在主人格不太清楚的大學時間出現,據主角說,這個人格殺了當時談的女朋友和同宿舍的舍友,據說這兩個有一腿。
第四個副人格是工作期間出現,殺了一直針對他的主管。
而主人格在主角的幫助下壓制住了其他人格,然后被送進去了監獄,主角指著病人說他一直裝病,所有殺人行為都是他親自動手,并甩出一沓久遠的紙說,早在墜樓前,病人就已經有計劃殺死親生父母。
而被帶走的病人發出了幾聲完全不同的笑聲,這就是計劃的第一季的結尾——編劇加粗標注。
微云本身就不胖,又特意減重,開機時把導演幾人嚇個不輕,差點叫救護車搶救了。
照微云的理解,整部劇都是壓抑的,因為主角是中間才出場,前面都是病人從小到大的經歷,是以病人的視角講述背景,然后再以主角的視角進行調查線索講述未來,最后開始雙視角進行,病人的混亂和主角的進展,直到結尾的高潮和戛然而止的笑聲。
然后開拍又因為過于陰森壓抑的表演給導演嚇暈了。
“我做錯了嗎?”微云看著救護車帶著導演離開,忍不住詢問周圍的工作人員,立馬一群人往后退了幾步,就連和他對戲的飾演主角的演員都不自覺后退了一步。
“沒沒沒!”那名演員急忙擺手否認,“是你演技太好了,太驚喜了,一時間我們沒法承受住,身體本能讓我們遠離,得等適應了才行。”
楚言靠在角落抽著煙,扭頭看向陪著的鳳三:“這演戲,真的只是演技嗎?”
鳳三抬頭看了眼楚言,收回視線放在片場中央的微云身上,好半晌,等人群開始交談起來才開口:“你已經有答案了。”他看著微云和那個男主去交流劇情,“抱著答案問問題,那結果就不重要了。”
“但前提答案是正確的。”楚言咬著煙回著,“不然結果依舊重要。”
和微云交換了名字,李梣把自己的理解講了出來:“我覺得男主其實也是個瘋子,因為劇本并沒有說男主是警察,只說男主是個調查線索的。編劇說第二季要加入一個新主角,是女主,沒這個男主,我猜第三季應該是我這個男主和第二季的女主對斗,前提那個女主是個警察,也是瘋子的話,可能就聯手了。”
微云點點頭:“我覺得男主或許正常點,而病人應該不是多重人格,但也不是男主說的裝病,他可能是精神分裂。”
“欸?”李梣有些疑惑,“精神分裂和多重人格不一樣嗎?”
“不一樣的,多重人格就是人格之間互不清楚,人格的信息也各不相同,切換會出現記憶空白,而精神分裂則是感官失調、混亂。”微云簡單講了下自己了解的內容,“而病人的人格太過相似了。”
“有道理,要不和編劇聊聊?”李梣還是覺得男主是個瘋子,他挺期待第二季女主是個警察,然后第三季直接開打,開打他就爽了,反正都是瘋子了,整出啥違法東西都正常。
“可以欸!”微云想聽編劇的想法,雖然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這些看法也只是片面且不代表正確,作品的解釋權始終在作者手中,他選擇跟著作者走。
此時的編劇周覓正在手機上詢問導演的情況,這才開機第一天啊,別給她出大問題啊,她還得寫第二季呢!
還沒得到消息,便發現面前黑了,她抬頭看去,兩個主角——反派怎么不算主角呢——站在她面前,她推了推臉上的圓形眼鏡,淡定開口:“二位有事嗎?”
“周編,男主是不是瘋子啊?”李梣急忙詢問,“我感覺男主是個瘋子,第二季不說有女主嘛,女主是不是警察身份,第三季是不是可以直接開打,男主是不是能搞出手槍之類,然后搞什么藝術就是爆炸?”
“病人是多重人格,還是精神分裂?”微云詢問的問題就簡單多了。
周覓有些疑惑:“能給我解釋一下你們問這個問題的緣由嗎?”
李梣把他和微云的理解簡單陳述了一番,然后期待地看著周覓:“周編,您可是曾經一月寫過五十萬的知名作者,現在大名鼎鼎的編劇,可不可以給你的男主劇透一下下啊?”
“猜得不錯,照著你們的理解去演就行。”周覓打開水杯喝了口水,語氣淡淡回著,“至于第二季和第三季的猜測,小李,你別太離譜了。”
“那第二季是什么劇情?”李梣忍不住好奇,“第一季結尾整這么吸引人,第二季得怎么銜接呢?”
“到時候就知道了。”周覓低下頭,她還沒寫完呢,怎么可能說出劇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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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編劇的肯定,加上微云和李梣不停地談論劇情以及自己的理解,拍攝起來除了保的內容,基本都是一條過。
但導演不太給力,開機第一天被微云演繹的病人嚇進了醫院,拍攝結局劇情時又被李梣演繹的男主差點嚇進醫院,沒進但也延誤了幾天。
而第二次被嚇到時,劇本已經拍了四個月了,正好夏季,蔣悅打聽好消息,訂好票就拉著微云他們一塊兒出發去水上樂園玩耍了。
“怎么這么著急?”微云打著哈欠疑惑。
“再不著急,夏天就過去了。”蔣悅戳戳微云的肩膀,“而且我也剛結束拍攝不久,既然都正好空閑,那不正好來嘛。”
“那我瞇會兒。”微云扭扭身子,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就闔上眼暫時休息。
“昨晚拍攝啥了?”蔣悅畢竟不是一直關注,不清楚微云劇組里的情況。
“拍結局的場景。”楚言一直在劇組陪著,不可謂不了解,有男主和反派的談論并得到編劇的同意,可以說劇組都快和導演沒關系了,編劇周覓時不時就上場當導演拍攝,“原本結局的地點是法庭,后面改成了監獄,一個瘋子和一個殺人的精神病,導演被嚇到了。”
“哇……導演的心臟啥時候這么脆弱了?”蔣悅皺眉,怎么聽著那么熟悉呢?
“誰知道呢。”楚言微聳肩,“可能年紀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