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微云送來了五個偷東西的小賊，身旁也一直都跟著受害人作證，趙帆和李?兩人交替做著記錄，私下忍不住嘀咕微云該不會為了想償還人情，開了什么吸引罪犯的掛之類，不然怎么這么多？

不過劉真和張許有了結果，他們在自己的人脈圈里找到了一個老小區，里面不少住戶是退休的警察，離公安局還比較近。

但現在有一個問題。

怎么讓微云接受？

“我覺得要不直接拉著人過去。”趙帆見劉真和張許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他便試著提議，“你們在那邊等著，我保證把人帶過去。”

劉真沉默片刻同意了：“行吧，你們勉強算是同齡，還是同性，話題應該更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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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云坐在岸邊看著流淌的河水。

趙帆找過來時，他正起身欲朝河里走，見狀，趙帆被嚇得不輕，急忙跑過去拉住他，一塊兒倒地上了，他手臂用力往旁邊爬，爬出那片區域，才低頭看向被自己抓在懷里的人。

微云表情一如既往的麻木，眼神也看不出情緒變化，他盯著趙帆看，似乎是在問干什么，趙帆猜測他估計是覺得還完了，顧不上鋪墊，急忙開口：“我看你好幾天衣服沒換，我和師傅他們給你租了個房子，去看看吧。”

“我不需要。”微云掙開趙帆的手臂，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身上和腿上的泥，他沉默下來，上午下了一場不算小的雨，他這么在地上蛄蛹，臟了太正常了。

趙帆也爬起來了，隨意拍了拍身上，就拉著微云的手給他指路：“我跟你說，那個房子不遠，我們先直走……”

劉真幾人也沒閑著，估摸著身高，給微云添了幾身衣服和日常用品，就在房間里等著，結果等來了兩個灰頭土臉的人。

等微云進浴室去洗澡了，李?小聲當著趙帆的面嘀咕：“我就說交給趙帆得出岔子。”

“什么呀！”趙帆氣壞了，說壞話都不帶背人的，“他當時都要走河里去了，沒辦法才抓著他倒地的，怎么就成了我干活就出事了！”

李?立馬轉變語氣，用小迷妹的語氣夸贊：“那你太厲害了，趙帆，竟然卡點救下了人。”

怎么聽著那么陰陽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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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云難得沒繼續送業績，但劉真和張許從認識的人那里聽說他也沒怎么從屋里走出來過，似乎這種辦法不太行。

局里幾人聯合其他部門思索要怎么改變，準備上門查看時，微云迎來了新鄰居。

微云在這個一居室待了有三四天，正準備開門出去，門口一個搬著東西的男人路過，他扭頭看了眼，有些驚訝地開口：“你好啊，小朋友，我是你的新鄰居，我叫鳳三，你叫什么啊？”

“微云。”微云看著鳳三有些疑惑，但沒在意，只是推門的動作變成了關門。

鳳三拿下最上面的盒子，里面有五顆藍色包裝的糖果，他遞到微云面前：“哥哥請你吃糖，很好吃的。”他看了眼房子，有些疑惑，“你爸媽呢，怎么自己在家啊？看你年齡還小，生病跟學校請假了？”

透過塑料蓋子，微云看到了里面的糖，猶豫片刻沒接，鳳三便直接塞他懷里，抱著自己的東西放進開著門的隔壁地上。

微云雙手接住，呆呆看著懷里的糖。

“你先吃糖，哥哥還在搬東西。”鳳三揉了揉微云的腦袋，說了聲便急匆匆下樓了。

微云猶豫了許久，鳳三搬運來回了幾趟，他才打開蓋子拿出一顆藍色包裝的糖果，抱著盒子他撕開包裝，里面是乳白色的長方體，只不過面積更大的兩面都有一個藍色邊框的長菱形，而長菱形中心似乎是個花。奇怪的設計。

把糖塞進嘴里，微云下意識咬碎，很輕易就咬開了，里面是巧克力流心，糖殼裹著巧克力？更奇怪了。

微云咽下嘴里的糖，奇怪的包裝和設計，但好吃，很合他口味。

鳳三突然搬著東西冒頭，他臉上掛著微笑：“好吃嗎？”

微云抬頭看著他，點頭應著：“好吃。”

“喜歡的話，可以來哥哥這里哦，哥哥這里還有呢。”鳳三騰出一只手又揉了揉微云的腦袋。

“你是？”

劉真和張許決定上門瞧瞧，沒想到剛上來就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在微云門口，劉真微微皺眉開口詢問。

鳳三掃了眼兩人，指了指隔壁：“我是新鄰居，鳳三，你們是他家長嗎？孩子生病請假在家，怎么不留一個人照顧呢？嚴重了可更耽誤學習。”

劉真走上來，見微云在門口站著，她把趙帆提議買來的一袋零食遞給他，輕聲說著：“你先在屋里待著，我們大人聊聊天。”

微云看看袋子，又看看劉真，他點點頭才接過，然后往房間里面走了好幾步。

劉真把門關上，聲音放輕：“我們不是他家長，他只有他自己了，我們是愛心組織的管理人，上門查看他目前的情況。”

鳳三詫異又恍然：“怪不得我看這小朋友這么木訥，吃個糖也要好久。不過你們放心，有我這個鄰居在，小朋友一定會變好的。”

微云不知他們在說什么，只是看著袋子里的零食，翻了翻，才拿出一根山楂棒，他拆開外面的塑料包裝，咬住一端含著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劉真進來了，問了一些他的感受，說了一些微云不太懂的話，又坐了會兒才離開。

微云跟著起身送客，送人到樓梯便目送他們下去，才轉身朝房間走去。

“回去查查那人。”劉真坐上車便開口。

“你懷疑他是哪種？”張許啟動車子，一邊問著，“我覺得或許不是壞事。”

劉真點點頭又搖頭：“那更不對了，如果是的話……”

“而且這個名字，”劉真皺起眉，“這種取名方式不常見了，那人那么年輕，氣質也不俗，怎么是這種名字？”

“你懷疑是？”張許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忍不住點著。

劉真靠著車窗，她看著外面的車流，語氣帶著擔憂：“感覺之后我們的生活會不安寧。”

“不安寧多正常，美好的烏托邦是不存在的。”張許吐出一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目前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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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云繼續咬著沒吃完的山楂條，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的天從亮到昏，門敲響了。

把剩下的塞進嘴里，垃圾扔進垃圾桶里，微云起身走到門口開門，外面是鳳三，走廊的燈亮了起來，照在他身上能瞧見臉頰上的汗。

“我剛把房子整理好，準備吃飯，你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啊，就當給我慶祝搬家。”鳳三彎下腰和面前這個明顯發育不良的少男平視，“小微云，可以陪哥哥一起吃飯嗎？哥哥可以再給你幾顆糖吃。”

這個老小區一層四戶，微云現在在的是中間靠西側的房子，門口算是對著樓梯，而鳳三是西側那戶，據說南北通透。

微云靜靜看著鳳三，鳳三似乎絲毫不擔心被拒絕，或者說他不懂眼色，就眼神帶著期待看著微云，微云捏著門把手，好半晌才開口：“好吧。”

“那來哥哥這。”鳳三拉住微云的手，幫他把門關上，帶著他來自己的房子。

和微云的一室一廳不同，西側這個南北通透的房子設計讓它看起來更大，鳳三簡單介紹了一下，南邊是臥室和陽臺，中間是客廳和餐廳，北邊則是一個小書房，放著他的電腦之類。

“浴室呢？”微云沒瞧見浴室的位置，有些詫異。

鳳三朝著南邊走，推開一個門指著里面說：“這呢，和臥室挨著呢。”

微云走過來觀察，這個臥室是推拉門，現在開著，而臥室的墻體和浴室的墻體一樣長，剛進來時其實是能觀察到，但那時候他只看著鳳三沒注意別的，等他站在客廳瞧，就瞧不出分別了。

探頭看了眼臥室，和他那邊擺在中間的床不同，鳳三這張床貼著墻放置，不過他這里就沒衣柜的地方，只有陽臺的晾衣桿能用來掛衣服。

“唯一不好估計就是要么我買衣架把衣服掛客廳，要么用箱子之類的放衣服。”鳳三見微云觀察臥室，他提了一嘴，然后走到隔開的廚房里，“你想吃什么？我打算弄個番茄火鍋。”

“都行。”微云回了句，他重新觀察這個房子構造，很有設計，但不像老小區會有的，不過說不準是房東的孩子這么改的。

收回視線，微云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等著。

鳳三把東西弄好，就把鍋端到外面的餐桌兼茶幾上，把還掛著水珠的碗筷遞給微云，先夾了一筷子肉放他碗里，鳳三才坐在他旁邊。

“要不要喝點東西？”鳳三問了一句，看樣子是詢問，但手上已經擰開了兩瓶酸奶，放在微云手邊一瓶，喝了口手里的。

微云看著面前的酸奶，看看碗里的肉，又看看鳳三，斟酌片刻，學著鳳三先喝了幾口酸奶，然后喝完了。

“是不是很好喝。”鳳三順手把空瓶扔進垃圾桶里，“不過好喝也不能多喝，還沒吃飯呢。”

微云嗯嗯著點頭，他拿起筷子先把碗里的吃了，看鳳三夾了些什么，他才跟著夾什么。

“怎么我夾什么，你也夾什么啊？”鳳三歪身貼著微云的身子，調笑問他，“是怕不好吃嗎？你放心好了，在我這，不可能有你不喜歡的，我口味超棒的。”

鳳三在那邊驕傲地說著，這邊微云吐出一塊魚籽福袋，他皺著眉拿紙巾包住，劇烈搖頭。

鳳三懵圈，眼疾手快地搶過他手里的扔進垃圾桶里，然后繼續強調：“放心，絕對不可能有你不喜歡的，剛才是意外，應該是之前不小心選上的。”

微云沉默，隨后點點頭，也不知是不是敷衍。

吃飯中場暫時休息，鳳三靠在椅子上好奇開口：“小云，你打算以后干什么工作啊？”

微云咬著粉條，扭頭看著他。

“我跟你說啊，這工作，最好找自己喜歡的。”鳳三像是傳授經驗一樣，“真的，喜歡的好歹做一點都感覺有成就感，不喜歡的，哇塞，度秒如年！”

“你什么工作？”微云含糊開口。

“藝人助理。”鳳三捂著臉嘆氣，“其實如果藝人本身好點還行，但我分配到的藝人……脾氣不太好，據說在我之前，有幾任還受傷進過醫院。”

微云不太懂工作，以他目前的智商想不到太多方法，沉默片刻，他咽下嘴里的粉條道：“那……你辭職？”

“哪有那么容易，跟藝人綁定的，助理都有違約金和保密協議之類的呢！”鳳三搖搖頭，“我可賠不起，我現在就等著這個藝人開了我，然后再想辦法。”

微云不懂，但看鳳三心情不太好，他思考片刻，學著他伸手揉了揉鳳三的腦袋：“沒事的，會有轉機的。”

“那我謝謝小云的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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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云最近走出來轉了，主要還是鳳三幾乎天天邀請他一塊兒吃飯，他打量著這個小區的布置，氣氛還不錯。

他朝著小區外面邁步，拐彎迎面撞上鳳三，抬頭疑惑看向不該這個時候出現的人。

“小云，我被開了！”鳳三捧著微云的臉揉了揉，“哎呀！太棒了！但是……”他話音一轉，“我沒工作了，房租水電怎么辦啊？”

微云盯著鳳三瞧，片刻開口：“你覺得我適合做什么？”

鳳三疑惑看著微云，他捏捏微云瘦瘦的臉蛋，左右觀察一番開口：“你要走正規的，那估計不太行，你年紀不太夠。不過不正規的倒是行，日結，但大部分比較要力氣。”

“而且我也沒那么多人脈，不過你覺得群演如何？”見微云低下頭，鳳三急忙補充，“群演工資不算高，但我有點人脈，相比市場會高些。”

鳳三沉吟片刻，“小云，我當你助理吧！你看你演戲，朝著藝人發展，你有工作了，而我當你助理，我也有工作了。”就是好像不夠生活。

微云認真想了想，點頭應著。

鳳三行動力很強，微云上一秒剛應，下一秒就拉著人上共享單車，騎著就去橫店找符合微云的群演工作。

橫店除了正兒八經的劇本，還有不少網劇在拍攝，轉了一圈，鳳三就大概了解了需要的群演。

然后微云演了一個小時的尸體，期間還被劇情里的將軍用長槍挑了挑，確認是不是都死了。

有鳳三的人脈在，一個小時微云掙了二十，這個結束，微云鳳三強大的執行力下，演了一整天的尸體，包括躺著的、埋著的、掛著的，總共收獲二百塊。

等微云結束，鳳三晃晃手里的零錢：“小云，厲害了！一天二百，一個月就是六千！”

微云感覺有些奇怪，哪怕是群演，拍戲也不應該這么隨意更換吧，但奈何他演的只是尸體，又確實看到有演完就走的，就覺得可能群演就是這樣子吧。

雖然還有點疑惑，但看到鳳三手里的錢，微云干脆丟掉了疑惑，眼里多了驚喜。

鳳三把錢遞過去：“小云打算怎么分啊？要不要用這錢慶祝一下？”

微云數著錢，算了算，八十遞給鳳三，因為共享單車沒了，兩人走路回家，路過公安局，微云走進去，找了個盒子把另外的八十放進去。

“這是做什么啊？”趙帆以為微云有改變呢，畢竟好幾天沒見到送人了，沒想到這次來直接放錢，看起來還是他自己掙的。趙帆抓住他的手腕，“我們不收錢的，不可以這樣哦，會被教育的。”

微云抬頭看著趙帆，撒開手讓錢落進盒子里，等趙帆去抓的時候，就拉著鳳三出了大廳，朝著他計劃的方向走去。

“欸！”零錢大大小小沒那么好抓，趙帆兩只手捧著追過去，微云和鳳三已經過了馬路，車流一過，跟消失一樣看不到了。

李?從外面回來，瞧見趙帆這傻樣，詫異道：“你拿著錢做什么？人傻了？”

“這是微云拿來的。”趙帆嘖了聲，“看起來還是他自己掙的，他還是想劃分清楚。”

李?吸了口氣，她把趙帆手里的錢整了整，一塊、五塊、十塊，最大面值才二十，而這里有八十塊。李?拿著錢走進大廳去找正在開會的劉真兩人，她借著說事的名義把劉真叫出來，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劉真看著李?整理好的錢，還拿紙纏上寫上了金額，她有些頭痛：“心理方面只能慢慢來，這錢先存著……不對，他沒銀行卡啊，那先存在局里，一會兒會議結束，我跟局長說一下，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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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三很禮貌地沒問微云為什么把他辛辛苦苦掙的錢給公安局那么多，他只是看著周圍的店鋪好奇問：“我們回家吃，還是怎么樣？”

微云停在一個麻辣燙店鋪前，外面是麻辣燙的小車，一個個竹簽串著食材，他指指小車：“吃這個！”

鳳三聞著空氣中的辛辣味，有些猶豫道：“那，選不辣的。”

微云沒回，只是走到小車旁，接過老板遞來的碗開始選，鳳三也接過，看微云自顧自選著辣的，他則在不辣的里面選同樣的，在微云點粉條時，他順手接過并調換他們兩個的碗。

坐在店鋪內的凳子上，微云拿筷子夾起吃了塊小腸，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碗里的東西，小聲喃喃：“怎么不辣啊？”

鳳三裝作不知道開口：“可能只是顏色重吧。”

“可我聞到了。”微云嗅嗅，明明空氣中還有辛辣味呢，怎么吃不到？他端起碗聞了聞，意外得沒聞到，他扭頭看向鳳三，碗里已經空了，他握拳掩著鼓囊囊的嘴，還忍不住輕咳幾聲。

事情已經明了，他和鳳三的不知怎么換了，只是……

“你為什么吃我的？”微云盯著鳳三的眼睛問他。

艱難地把嘴里的咽下，鳳三試圖解釋：“你這年紀還在發育，你聽聽你的聲音，嫩嫩的，還沒過變聲期呢，吃辣多了，到時候嗓音就不好聽了，等過了再吃。”

是嗎？

微云懷疑，但腦袋里的知識不支持他進行合理反駁，只能接受這個理由，乖乖吃了不辣的麻辣燙。

鳳三準備結賬，但微云先他一步把錢遞給了老板，用的他分配的留給自己的四十塊錢，老板找零三塊。

微云去附近的店里買了個棒冰，還剩兩塊，他遞給鳳三：“給你，你看起來被辣到了。”

鳳三微怔，他接過揉了揉微云的腦袋，掰了一半遞給他：“一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