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年,天啟山巔(二)
- 凰權天下:我的懶龍帝君
- 一夜春風V
- 6180字
- 2025-08-17 20:33:00
那玉……形制古樸,帶著歲月的溫潤包漿,邊緣線條流暢而內斂。玉質本身并非頂級的通透,反而有種內蘊的、深沉的光華。最令人心神劇震的,是玉面上天然形成的紋路——那并非后天雕琢,而是天地造化孕育出的凰鳥之形!線條流暢,姿態傲然,每一根翎羽的弧度都仿佛蘊含著某種古老而神圣的韻律,振翅欲飛!
夜辰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冰冷的電流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
這紋路!這神韻!這獨一無二的氣息!
他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另一幅畫面——皇宮深處,長公主凰曦月頸間那枚從不離身的古玉!凰紋古玉!那是大凰皇室嫡系血脈傳承的信物!象征著真凰血脈的尊貴與力量!
一模一樣!同源而生!只是凰曦月那塊,因她本身血脈的覺醒與溫養,光芒更為璀璨奪目,而這枚……則顯得更加內斂,甚至帶著一絲被外力強行壓制后的黯淡,卻絕無可能錯認其本源!
少女在昏迷中模糊的低語,此刻如同驚雷般在他識海中轟然炸響——
“……小月記得……小時候……住大房子……身邊……好多人……”
破碎的詞句,此刻被這枚凰紋古玉瞬間賦予了無比清晰、無比沉重的意義!大房子?那是巍峨的宮闕!好多人?那是前呼后擁的宮娥內侍!
夜辰的身體猛地繃緊,一股寒意瞬間凍結了他的血液。他猛地抬頭,目光銳利如鷹隼,穿透昏暗的山洞,仿佛要洞穿時間的迷霧。一段深埋在幽冥殿最古老卷宗里的秘聞碎片,如同被無形的手強行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來!
那是數十年前,先帝暴斃,朝野震蕩,風雨飄搖之時。一份來自帝都深處某個隱秘渠道的、級別極高的秘報曾呈于幽冥殿!內容極其簡略,卻觸目驚心:宮中一名尚在襁褓、身份極其尊貴的小公主,身具傳說中的真凰之體,離奇失蹤!疑為被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勢力盜走!當時閻君殿的勢力尚在整合,遠未達到能深入京畿核心的程度,更兼逢師尊無塵子為應對大陸變局而長期閉關,殿中事務一度混亂……而那個在暗中攪動風雨、制造混亂的推手,正是日中天!
這份秘報,最終因種種掣肘和混亂,被塵封于卷宗深處,不了了之,成為一樁懸案。
如今!這枚凰紋古玉!這破碎的低語!少女純茹月體內那被墨蓮道人覬覦、欲強行奪取的真凰本源之力!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被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強行拼合在一起,組成一幅無比清晰、又無比殘酷的圖景!
那個數十年前在深宮中被盜走的“真凰公主”,不是別人!正是此刻躺在他懷中、氣息微弱、命懸一線的純茹月!
而盜走她的,正是那個早已被野心和魔欲吞噬的師弟,日中天!他為何要盜走一個嬰兒?答案昭然若揭——為了這具世間罕有的真凰之體!為了她體內蘊藏的、足以讓任何修行者瘋狂的、最精純的天地本源之力!
日中天將她交給了白蓮教前任教主純無疆撫養……這看似荒謬的舉動,此刻也顯露出其背后陰毒的布局!純無疆……夜辰的思緒如同風暴般旋轉,關于這個名字的、塵封在幽冥殿浩如煙海情報網中的碎片,閃爍著冰冷的光,紛紛浮出記憶的水面。
純無疆,白蓮教前任教主。他并非草莽出身!幽冥殿最隱秘的卷宗里,零星的記載拼湊出驚人的真相:此人,曾與凰曦月的父親,大凰開國君主凰太極,并肩作戰,是共同打下這片錦繡江山的袍澤摯友!
凰太極建國之初,宵衣旰食,勵精圖治,天下初顯盛世之象。然而,權力如同醇酒,最能腐蝕人心。晚年的凰太極,沉溺于酒色享樂,將朝政大權盡數放給了當時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凰無極(此凰無極非今朝攝政王凰天極,乃先帝時期另一權王)。朝綱迅速敗壞,貪腐橫行,民怨沸騰。最終,凰太極于壯年暴斃深宮(幽冥殿后續密報揭示,正是這位攝政王凰無極,買通內侍宦官,長期以虎狼之藥和助興丹丸慢性毒害先帝,掏空其根基,為其篡位鋪平道路)。
純無疆親眼目睹自己與摯友流血流汗打下的江山,在短短數年間淪落至此,變得烏煙瘴氣,百姓苦不堪言。巨大的失望與憤懣徹底擊垮了他。心灰意冷之下,他憤而脫離朝堂,創立白蓮教。最初的教義,是“白蓮凈世,普渡眾生”,旨在扶危濟困,對抗暴政,庇護那些在王朝腐敗鐵蹄下掙扎的黎民百姓。那時的白蓮教,是黑暗世道里的一盞微弱的燈。
然而,魔尊日中天,在徹底投靠魔皇寅稚邪、獲得強大的魔道力量后,其攫取整個大陸、以無盡生靈煉制長生丹藥的野心,也膨脹到了極致。他需要一個龐大而根基深厚的組織,作為他收割血肉、傳播恐懼的爪牙。白蓮教,這個在底層擁有龐大信眾基礎、組織嚴密的教派,自然落入了他的視野。
魔皇寅稚邪的意志直接降臨。魔尊日中天,與那位早已權欲熏心、意圖徹底掌控王朝的攝政王凰無極(先帝時期那位),一拍即合,達成了攫取權力的同盟!他們的計劃,是將白蓮教徹底改造,披上“極樂教”的華麗外衣,將其推上國教的神壇!利用其在民間根深蒂固的影響力,徹底扭曲教義,將無數懵懂的信徒,變成他們收割靈魂、煉制長生丹的溫順羔羊!讓整個大陸,成為他們魔功進階的血肉牧場!
但純無疆,這位白蓮教的創始者,骨子里那份源于對故友承諾、對天下蒼生的俠義與悲憫,并未完全熄滅。他可以因失望而離開,可以因憤懣而創立對抗的組織,但他絕不愿看到自己親手創立的教派,成為魔頭禍亂天下、涂炭生靈的工具!他只想為苦難的百姓爭一線生機,而非將他們推入更深的地獄!
他的存在,成了魔尊日中天龐大計劃中最大的絆腳石。
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背叛上演了。日中天選中了純無疆身邊最親近、也最具有野心的弟子——墨蓮道人。在魔尊暗中授意和力量的加持下,墨蓮道人用最卑劣的毒計,暗算了自己的恩師!純無疆一身修為,在毫無防備的偷襲下幾乎盡毀,最終生死不明,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墨蓮道人踩著師尊的“尸骨”,成功竊取了白蓮教主的權柄!上位之后,他立刻撕下所有偽善的面具,瘋狂修煉魔皇閣賜予的、以血肉魂魄為祭品的邪惡魔法,手段之殘忍酷烈,令人發指!白蓮教,這個曾經帶著些許理想主義光芒的名字,在墨蓮道人的手中,徹底淪為一個散發著濃郁血腥氣的、不折不扣的邪教組織!成了魔尊日中天和魔皇閣伸向人間最鋒利、最貪婪的爪牙!
為了暫時安撫教內那些依舊忠于老教主純無疆理念的教徒,墨蓮道人虛偽地立純茹月為“圣女”,奉為精神象征。然而,真正的教務大權、生殺予奪,盡數被他牢牢掌控。純茹月,這個頂著圣女光環的少女,實則身陷囹圄,如履薄冰。她從那些對老教主尚存忠誠的教徒口中——尤其是那位冒死向她傳遞信息的白蓮教左護法——隱約知曉了這滔天陰謀的冰山一角。然而,力量微薄,羽翼未豐,身邊能信任、可依靠的力量少得可憐。她只能將巨大的恐懼和仇恨深埋心底,如履薄冰地周旋,在墨蓮道人的嚴密監視下,小心翼翼地積蓄著力量,拼命修煉。
可誰能想到,墨蓮道人竟如此迫不及待,如此喪心病狂!他利用純茹月及笄大典這個本該充滿祝福的儀式,精心設下殺局!他先是巧妙地將忠誠于圣女的左護法調離,支使到遙遠之地執行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徹底剪除了純茹月身邊最大的依仗。當少女身邊力量最為空虛、警惕最易松懈的時刻,他驟然發難!不僅要強行奪取她體內那精純無比的真凰本源之力,更要以其血肉魂魄為引,煉制那能助他突破桎梏、甚至窺視長生之秘的“長生丹”!
所有的碎片,所有的線索,那橫跨數十年的陰謀,那交織著師門恩怨、王朝傾軋、魔道野心的巨大棋局,在這一刻,在夜辰的腦海中,無比清晰地串聯起來!
墨蓮道人?他不過是被推到臺前、張牙舞爪的傀儡,一個執行命令的劊子手!真正的執棋者,是隱于幕后的魔尊日中天!那個背叛師門、弒師傷兄的魔頭!而日中天,也不過是龐大黑暗帝國中,一個更加兇殘、更具野心的爪牙!
他們的目標,從來就不止于一個純茹月!奪取真凰之力,煉制長生丹,僅僅是這盤大棋中至關重要的一步!他們真正的圖謀,是將整個大凰皇朝,乃至這片廣袤大陸上億萬生靈,都拖入血腥的祭壇!用這無邊的血海尸山,澆灌出他們通往“長生不死”、“永恒權柄”的魔道邪花!
夜辰的目光驟然變得無比銳利,如同穿透九幽的利劍,刺向京都的方向。凰曦月……那位在朝堂上與他明爭暗斗、卻又在危難時刻將帝國重擔交付于他的長公主……她那位權勢熏天、虎視眈眈的皇叔——攝政王凰天極!
在這盤早已布下、深不見底的棋局中,這位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又扮演著怎樣致命的角色?他是否早已與那盤踞魔皇閣的寅稚邪、與那淪為邪教巢穴的白蓮教、甚至與他夜辰那墮入魔道的師叔日中天……達成了某種見不得光的、以血為契的同盟?
霓裳閣那足以動搖國本的巨額虧空,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那些消失的、本該用于軍備的頂級冰蠶絲,究竟流向了何方?那幾起在災荒之年驟然爆發、如同野火燎原般難以遏制的流民暴亂,背后又是誰在煽風點火、推波助瀾?
所有看似雜亂無章的線索,所有指向不同方向的陰謀軌跡,此刻都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最終,都無比清晰地、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匯聚向同一個終點——那座矗立在京都權力核心、金碧輝煌卻又散發著森森寒意的攝政王府!
夜辰緩緩低下頭。懷中少女的呼吸在渡入她體內的幽冥殿精純真元滋養下,已漸漸趨于平穩,不再那么微弱急促。洞外滲入的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她的眉宇間,依舊殘留著未脫的稚氣和一種近乎透明的純真。這份純真,與她體內流淌的、足以引動天地風云的真凰血脈,與她所背負的、足以顛覆一個王朝的血海深仇和沉重宿命,形成了如此刺目、如此令人心痛的對比。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極其小心地,再次伸出手指,輕輕拂開她汗濕后黏在臉頰邊的幾縷發絲。指尖觸碰到的肌膚溫熱而脆弱。這個細微的動作里,蘊含著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一種異樣的、沉重的溫柔。
“你啊你……”夜辰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過粗糙的巖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近乎嘆息的憐惜,“攤上這樣的身世……這世間,誰又比誰能活得更輕松自在?”
純茹月稚嫩卻背負血海深仇的臉,瞬間與另一張面孔重疊。那是凰曦月。那張總是冰冷堅毅、如同覆蓋著萬年不化寒霜的臉龐,那雙鳳眸深處,卻總在不經意間泄露出刻骨的疲憊與孤獨。她獨自支撐著那座搖搖欲墜的帝國巨廈,夜夜在堆積如山的奏章前熬至更深。她一次次用懷疑和試探的目光審視他,厭惡他這“懶龍帝君”的做派,卻又一次次在最危急的關頭,將性命、將整個帝國的命運,決然地推入他的掌心。
她所求的,究竟是什么?僅僅是“閻君”那足以震懾群魔的力量?還是……一個能在帝國將傾的狂瀾中,真正看懂這盤兇險棋局,能與她并肩而立、共同分擔這足以壓垮山岳的重擔的……伙伴?
夜辰閉上了眼睛。山洞里只剩下少女清淺的呼吸聲和洞外隱約傳來的鳥鳴。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他需要深深地、無聲地,將這口淤積在胸口的濁氣,長長地吐出。
靜心殿里慵懶的曬太陽?碧波潭邊悠閑的垂釣?紫砂壺中裊裊升起的茶香?
呵……夜辰的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弧度,冰冷而苦澀。看來他這條只想盤踞在泥潭深處、躲避風雨的“懶龍”,終究是被這洶涌而至的宿命洪流,狠狠地卷了出來,再也無法置身事外,獨善其身了。
這場棋局,其復雜程度,其背后隱藏的兇險與黑暗,遠超他最初的想象。這天下,這看似可以隨意斬斷的過往,這夢想中釣魚喝茶的悠閑日子……終究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幻夢。
他猛地睜開雙眼!
山洞外,朝陽已然完全躍出地平線,萬丈金光穿透層層疊疊的密林枝葉,如同無數柄金色的利劍,刺破林間的薄霧,在山澗流淌的溪水上,投下跳躍的、波光粼粼的璀璨光斑。那光芒映照在夜辰的眼底,卻未能帶來絲毫暖意,反而像是投入寒潭的石子,激起的只有更深沉的冰冷。
他眼底最后一絲慵懶、一絲迷茫,如同被這晨光徹底洗去。取而代之的,是洗盡鉛華后的玄鐵寒鋒!銳利!深邃!帶著洞穿一切虛偽、洞察所有陰謀的冷酷!以及一種破釜沉舟、再無退路的決絕!
“影御。”
低沉的聲音在晨光微熹的山洞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鐵律。
那如同鐵塔般矗立在洞口陰影中的高大身影,聞聲微微一震,如同沉睡的山岳蘇醒。他無聲地向前踏出一步,魁梧的身軀沐浴在洞外滲入的微光里,面容依舊籠罩在陰影之中,只顯出剛硬如巖石的輪廓。他單膝觸地,動作沉穩如山,聲音低沉而有力地回應:“屬下在!”
“護送圣女,”夜辰的目光落在純茹月沉睡的臉上,語氣不容置喙,“前往京都城郊,‘浣花閣’小院。”他特意強調了地點,那是幽冥殿在京都外圍最隱秘、防御最完善的據點之一。“交由‘天音龍’紅鸞,親自照料。”紅鸞,幽冥殿“八部天龍”之一,執掌天下情報網絡,心思縝密如發,手段靈活多變,更是他夜辰最為信任的心腹干將。由她來守護純茹月這敏感至極的身份,最為穩妥。“務必小心,不可走漏半分消息。”夜辰的眼神銳利如刀,直視著影御,“她的身份,是絕密。若有差池……”后面的話無需說出,那冰冷的殺意已彌漫開來。
影御的頭顱垂得更低,聲音斬釘截鐵:“遵命!屬下以性命擔保!”
夜辰的目光轉向洞口另外兩個幾乎與巖石陰影融為一體的方向:“影追,影匿。”
兩道如同鬼魅般飄忽的氣息瞬間凝實,兩道模糊的身影在晨光中顯現,又仿佛隨時會再次消散于無形。他們微微躬身,姿態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
“繼續盯緊墨蓮道人那幾條通往城外的暗道。”夜辰的指令清晰而冰冷,“同時,調動京都所有‘暗樁’,將城內所有與白蓮教義相關之物——但凡帶有‘白陽當興’、‘無生老母’字樣的傳單、布告、涂鴉,所有繪有蓮花印記的器物、符箓,盡數秘密收繳!追查其源頭,摸清其傳播的脈絡!我要知道,是誰在散播,是誰在接收,背后又是誰在主使!”他微微一頓,眼中的寒光陡然暴漲,如同冰原上驟然亮起的極光,“另外,分出人手,盯緊攝政王府!一草一木,一進一出,任何風吹草動,任何異常之處,無論巨細,立刻上報!”
“諾!”兩道聲音如同融入風中,干脆利落,在晨光里倏忽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山洞內只剩下夜辰、影御,以及沉睡的純茹月。
夜辰站起身,動作間牽動了內腑的傷勢,帶來一陣細微卻尖銳的刺痛,但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隨意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在昨夜激戰中沾染了塵土和血跡、顯得有些微亂的青色布衫。晨風帶著山林特有的清冽氣息,卷著草木和泥土的味道,拂過他的臉頰,帶來短暫的清醒。
他轉過身,最后看了一眼石榻上依舊沉睡的少女。金色的朝陽透過洞口,恰好有一縷溫柔地落在她臉上,為那蒼白的肌膚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光暈。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鼻翼隨著呼吸輕輕翕動。此刻的她,純凈安詳得如同初生的嬰兒,仿佛昨夜那場血腥的追殺、那錐心刺骨的痛苦,都只是遙遠而不真切的噩夢。
然而,夜辰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恬靜的睡顏之下,流淌著的是足以點燃烽火、顛覆乾坤的真凰之血。她的命運,從她降生于那座冰冷皇宮的那一刻起,便已與這腐朽的王朝、那潛伏的魔影、以及他夜辰……這被卷入漩渦中心的“懶龍”,死死地捆綁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割。
“活著……”夜辰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低沉地重復著,“比什么都重要……”
這句話,像是在對沉睡的少女低語,更像是在對自己早已無法回頭的人生,做出最后的、沉重的注腳。
他不再停留,決然地邁步,踏出了山洞。
朝陽的光輝瞬間將他頎長的身影完全籠罩,拉出一道筆直、孤峭的影子,投射在洞口濕滑、布滿深綠色青苔的巖石上。一步,一步,他走向山谷的出口,走向那被無數陰謀、權勢、血腥迷霧層層籠罩的京都深處。腳步沉穩,踏在碎石和腐葉上,發出清晰的聲響,仿佛每一步,都在叩問著前方未知的深淵。
袖中,那枚象征著幽冥殿至高權柄的墨玉令,緊貼著他的手臂,溫潤的玉質下,卻透出絲絲縷縷、深入骨髓的寒意,無聲地提醒著他——一場遠比幽冥殿主之爭、遠比守護師尊之戰,更加兇險、更加詭譎、更加深不見底的棋局,已然在他腳下,轟然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