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蟄伏與獠牙

銀行VIP室柔和的燈光下，林默看著柜員雙手遞回那張薄薄的銀行卡。指尖觸碰到的，是冰冷的塑料卡片，但里面承載的數字，卻帶著滾燙的、足以改變命運的力量——百萬元整。博古軒的九十萬支票，加上系統直接匯入的十萬啟動資金。

“林先生，這是您的卡，請收好。”柜員的笑容帶著職業化的恭敬，目光在林默額角的傷疤和洗得發白的舊外套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開，掩飾得很好。

“謝謝。”林默的聲音平靜無波，接過卡，隨意地揣進褲兜。巨大的財富并未讓他飄飄然，反而帶來一種沉甸甸的緊迫感。系統的倒計時如同懸頂之劍，只剩下不到六十五個小時。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多足以支撐他生存和反擊的資本。

他沒有絲毫留戀地走出銀行溫暖明亮的大廳。門外的冷風裹挾著細雨，吹在臉上，帶著城市特有的塵埃氣息。他裹緊單薄的外套，目光銳利地掃過街道對面一個不起眼的報刊亭。

一個穿著廉價夾克、縮著脖子假裝看報紙的男人，在他走出銀行的瞬間，立刻將報紙抬高了些，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林默強化后的視力，清晰地捕捉到了對方剛才投來的、帶著審視和一絲貪婪的目光。

秦浩宇的人。動作真快。

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倉皇，而是不緊不慢地沿著人行道走著，目標明確——距離古玩街不遠、以環境清幽安全著稱的“云棲苑”小區。

云棲苑門口，穿著筆挺制服的保安看到林默的穿著打扮，眉頭下意識地皺起，剛要上前盤問，林默已經從褲兜里掏出了那張嶄新的銀行卡，平靜地開口：“看房。全款。”

保安的目光落在銀行卡上，又看了看林默那雙異常沉靜、仿佛蘊藏著力量的眼睛，到嘴邊的詢問咽了回去，側身讓開，甚至微微躬了躬身：“先生請進，售樓部在右手邊第一棟。”

售樓大廳窗明幾凈，暖氣開得很足，幾個衣著光鮮的客戶在沙盤前低聲交談。林默這一身格格不入的裝扮立刻引來了幾道好奇或略帶鄙夷的目光。

一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銷售掛著職業化的笑容迎上來，語氣客氣但帶著疏離：“先生您好，看房嗎？我們云棲苑主打精品小戶型，均價……”

“我需要一套立刻能入住的精裝公寓，一居室，樓層高，視野好，安靜。”林默直接打斷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干脆，“全款，今天付清，今天入住。”

女銷售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迅速調整，眼神里多了幾分驚疑和審視：“先生，我們精裝現房的價格……”

林默沒說話，只是掏出那張銀行卡，兩根手指夾著，輕輕放在光潔的接待臺上。這個動作無聲，卻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

女銷售的目光牢牢鎖定在那張卡上，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無比真誠和熱情：“您稍等！我馬上帶您看房！我們正好有幾套符合您要求的頂層現房！視野絕對一流！”她幾乎是小跑著去拿鑰匙和資料，之前的疏離蕩然無存。

金錢，是這個世界上最直接的語言。

半小時后，林默站在了云棲苑A棟頂層的一套精裝公寓里。推開門，寬敞明亮的空間，簡潔現代的裝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籠罩在雨幕中、卻依舊繁華的城市天際線。空氣里彌漫著新家具和清潔劑的味道。

干凈、溫暖、安全。與那個散發著霉味的“如家旅館”207房，判若云泥。

“就這套。”林默沒有任何猶豫。簽合同、刷卡、付清全款，動作干脆利落。當女銷售雙手奉上門禁卡和鑰匙，態度近乎諂媚時，林默只是平靜地接過。

“林先生，有任何需要，隨時聯系我！”女銷售的聲音甜得發膩。

林默點點頭，關上了厚重的防盜門。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和窺探。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如同模型般渺小的古玩街。雨絲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遠處的“聚寶齋”那刺目的招牌。

他緩緩握緊了拳頭。力量感在身體里流淌，系統微量提升的身體素質讓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變化——呼吸更綿長，視線更銳利，甚至連窗外雨滴落下的軌跡都仿佛變慢了少許。額角的傷口只剩下一點輕微的麻癢感。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系統賦予的鑒寶能力是根基，但這具身體依舊是凡胎。面對秦浩宇那種可能不擇手段的紈绔，他需要更強健的體魄，更敏捷的反應！

他拿出新買的、最基礎款的智能手機（花了一千塊，系統十萬資金的一部分），開始搜索附近的搏擊俱樂部和健身房。目光最終鎖定在離云棲苑三條街外、口碑頗為硬核的“磐石搏擊俱樂部”。

沒有浪費時間，林默立刻出門。他依舊穿著那身舊衣服，但步伐沉穩，眼神銳利，與之前判若兩人。走進磐石俱樂部的大門，一股混合著汗水、皮革消毒水和雄性荷爾蒙的濃烈氣息撲面而來。

場地很大，器械區金屬碰撞聲鏗鏘有力，擂臺區傳來拳拳到肉的悶響和粗重的喘息。幾個肌肉虬結的壯漢投來審視的目光。

前臺是個剃著板寸、脖子上有刺青的健壯男人，正低頭玩手機。聽到腳步聲，他懶洋洋地抬起頭，看到林默單薄的身板和額角的傷疤，眼神里掠過一絲不以為然：“辦卡？私教？”

“私教。要最能打的，教實戰，速成。”林默言簡意賅，語氣平靜。

板寸男挑了挑眉，似乎覺得這要求有點意思：“速成？兄弟，打架可不是玩游戲。我們這最能打的……”他朝擂臺區努了努嘴，“喏，雷哥，前職業散打，下手狠，價格也狠。”

林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擂臺上，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如同鐵塔般的壯漢，正對著沉重的沙袋進行組合拳擊打。他的動作并不花哨，每一拳都帶著沉悶的破空聲，沙袋被打得劇烈晃動，連接處的鐵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汗水順著他古銅色、布滿傷疤的結實肌肉流淌下來，眼神兇狠得像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就他。”林默沒有任何猶豫。

板寸男愣了一下，隨即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有膽色！雷哥課時費一千五，一次兩小時，先付錢。扛不住可別哭。”

林默直接掃碼付款。干脆的動作讓板寸男收起了最后一絲輕視。

當雷哥得知這個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年輕人指名要自己當私教時，粗獷的臉上也露出一絲詫異。他走下擂臺，毛巾搭在寬闊的肩膀上，上下打量著林默，甕聲甕氣地問：“小子，想學什么？花架子還是能保命的？”

“保命。最快能放倒對手的技巧。”林默直視著雷哥那雙充滿壓迫感的眼睛，沒有絲毫退縮。

“好！”雷哥眼中閃過一絲欣賞（或者說遇到沙包的興奮），“換衣服，先熱身！”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對林默而言如同地獄。

雷哥的教學方式簡單粗暴到了極點——演示一遍，然后讓林默對著沙袋或他本人練習，動作稍有變形或力道不足，立刻就是毫不留情地糾正，有時是厲聲呵斥，有時直接就是一記不輕不重的“提醒”。

直拳、勾拳、擺拳……最簡單的動作，在雷哥的要求下，必須傾注全身的力量，追求極致的速度和爆發。步伐移動、格擋閃避……每一個細節都關乎能否在真正的沖突中活下來。

汗水瞬間浸透了林默廉價的運動服，額角剛結痂的傷口因為劇烈的運動隱隱作痛，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抗議。但他咬緊牙關，眼神兇狠，每一次出拳都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系統提升的耐力和恢復力在極限壓榨下開始顯現作用，雖然痛苦，但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適應，在一點點變得更強韌！

“不夠快！軟綿綿的像娘們！用力！”

“低頭！找死嗎？！”

“腳步跟上！別像個木樁！”

雷哥的吼聲如同鞭子，抽打著林默的神經和身體。當兩小時結束的鈴聲響起，林默幾乎脫力地靠在擂臺邊的柱子上，大口喘息，渾身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樣，肌肉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底子弱得像雞崽，”雷哥用毛巾擦著汗，語氣依舊粗魯，但看著林默的眼神少了幾分輕視，多了點認可，“不過……夠狠，對自己夠狠！有點意思。明天這個點，別遲到！遲到加罰！”

林默喘著粗氣，用力點了點頭。身體的疲憊幾乎到了極限，但精神卻異常亢奮。他能感覺到力量在疼痛中滋長。

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回到云棲苑溫暖的新家，林默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大床上。身體的劇痛和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但他強撐著沒有立刻睡去。

他閉上眼，集中精神呼喚：“系統。”

【宿主意識連接確認。】

“深度掃描功能，如何啟動？”

【宿主視線聚焦于目標物品，意念下達‘深度掃描’指令即可。掃描將獲取目標內部結構、微觀信息、能量場分布等深層數據，消耗精神力為普通掃描的3-5倍。請謹慎使用。】

林默心中了然。他掙扎著坐起身，目光落在床頭柜上——那里放著他從破紙箱里拿出的唯一舊物，那個掉了漆的搪瓷杯。這是爺爺用過的杯子，伴隨了他整個童年。

“深度掃描！”林默意念下達，視線牢牢鎖定那個破舊的搪瓷杯。

嗡！

一股遠比之前強烈的冰冷波動瞬間席卷大腦！視野中的搪瓷杯瞬間被解析、剝離！幽藍色的信息流不再是文字，而是伴隨著復雜的、動態的微觀結構圖！

【物品名稱：搪瓷口杯（白底紅字）】

【材質構成：低碳鋼板（基材），琺瑯釉料（主要成分：二氧化硅、氧化硼、氧化鈉、氧化鋁、著色劑氧化鐵紅）。】

【制作年代：公元1978年（約46年前）】

【制作工藝：沖壓成型，表面酸洗除銹，噴涂底釉（白色）、面釉（紅色圖案文字），高溫（約800-850℃）燒制。】

【價值評估：普通日用品，具一定時代特征。杯體輕微變形，琺瑯釉多處剝落銹蝕。參考收藏價值：50 - 200元（懷舊品范疇）。】

【附加信息（深度掃描）】：

***微觀結構：**基材鋼板厚度約0.8mm，晶粒結構正常，存在微小軋制缺陷（非受力區）。琺瑯釉層厚度不均，底釉層約0.15mm，面釉層約0.1mm。剝落處可見釉料與金屬基體結合界面存在微小氣泡和雜質聚集（原始工藝缺陷）。

***能量場：**檢測到極其微弱的精神能量殘留（長期使用留存，非物品本身能量），無特殊能量波動。

***內部應力分布：**杯口變形區域存在輕微殘余應力集中。

***成分分析：**紅色面釉檢測到鉛（Pb）殘留（符合當時工藝標準），含量：約120ppm。

信息量龐大而專業！林默感覺大腦一陣強烈的眩暈，太陽穴突突直跳，精神力瞬間消耗了一大截！他連忙移開視線，停止了掃描。

雖然疲憊，但他心中卻充滿了震撼和興奮！深度掃描！這簡直是洞悉萬物本質的“顯微鏡”和“CT機”！在古玩鑒定上，這意味著他能看到別人絕對看不到的微觀證據！在未來的沖突中，這或許也能成為意想不到的武器！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個承載著爺爺記憶的舊搪瓷杯放回床頭柜。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終于如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他倒在柔軟的被褥里，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閃爍。云棲苑樓下，那個穿著廉價夾克的身影依舊在寒風中徘徊，時不時抬頭望向頂層那扇亮著溫暖燈光的窗戶，眼神陰鷙，對著手機低語：“……進去了，一直沒出來……在頂層東戶……”

電話那頭，聚寶齋奢華的辦公室內。

秦浩宇靠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上，指尖夾著一支燃燒的雪茄。聽完電話里的匯報，他英俊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云棲苑A棟頂層公寓的交易記錄——購買人：林默。全款支付。

“云棲苑……頂層……”秦浩宇低聲重復著，眼神陰冷得可怕。他猛地將雪茄狠狠摁滅在昂貴的紅木煙灰缸里，火星四濺。

“好，很好！”他對著電話，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給我盯死了！我倒要看看，這個走了狗屎運的泥腿子，兜里揣著幾個鋼镚，能在我的地盤上蹦跶幾天！”

他掛斷電話，目光陰鷙地轉向辦公桌一角。那里，靜靜地躺著那件曾被系統判定為“現代仿品”的羊脂白玉蝙蝠把件。在柔和的燈光下，它依舊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秦浩宇的嘴角，緩緩咧開一個冰冷而殘忍的弧度。

“林默……游戲，才剛剛開始。你的好運，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