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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故事的開端

>在古玩店打雜三年,我被紈绔少爺當眾羞辱后扔出店門。

>暴雨中抱著爺爺的遺物,我差點被卡車撞死。

>鮮血浸透古書時,腦中突然響起冰冷聲音:【神級鑒寶系統已激活】

>從此我能一眼看穿千年文物前世今生,百萬贗品在我眼前無所遁形。

>曾經羞辱我的紈绔少爺,跪在我新買的古玩店前求我掌眼。

>“您店里隨便一件小玩意兒,都夠買下我家整個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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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帶著深秋的刺骨寒意,像無數根鋼針,狠狠扎在林默裸露的皮膚上。他站在“聚寶齋”那扇厚重氣派的雕花玻璃大門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干的地方。廉價T恤緊緊貼在單薄的身板上,勾勒出瘦削的輪廓,水珠順著濕透的發梢不斷滾落,滑過蒼白的臉頰,砸在腳邊那個被雨水浸得發黑的破紙箱上。

紙箱里,是他在這個地方熬了整整三年的全部家當——幾件洗得發白、帶著補丁的舊衣服,一個掉了漆的搪瓷杯,還有一本被水漬暈染得字跡模糊、封面卷邊的厚書:《古玩鑒賞大全》。那是爺爺留下的唯一遺物,一個同樣癡迷于這些瓶瓶罐罐、卻一輩子也沒真正摸過幾件真東西的鄉下老頭的念想。

門內,是另一個世界。溫暖的燈光流淌在光潔如鏡的地板上,照亮一排排紅木博古架,上面錯落有致地擺放著瓷器、玉器、青銅器,每一件都透著歲月沉淀的溫潤光澤和價值不菲的靜謐。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檀香,隔絕了門外的風雨和寒意。

隔著冰冷的玻璃,林默能看到那個身影。秦浩宇,聚寶齋的少東家,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意大利手工西裝,連頭發絲都打理得一絲不茍,正悠閑地靠在一張黃花梨太師椅里,手里把玩著一件小巧玲瓏的羊脂白玉把件。他的嘴角掛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貓戲老鼠般的譏誚笑意,眼神透過玻璃,像看垃圾一樣落在林默身上。

就在十幾分鐘前,秦浩宇當著店里所有伙計和幾個熟客的面,把林默叫了過去。起因是一件客人送來寄售的清代粉彩瓷瓶。林默負責整理庫房時,無意中發現瓶底一處極其細微、幾乎肉眼難辨的接胎痕跡,他猶豫再三,本著小心謹慎的態度,在入庫記錄后面用鉛筆加了個小小的問號。

就是這個小問號,捅了馬蜂窩。

“林默,你他媽算個什么東西?”秦浩宇當時的聲音,尖利得能劃破屋頂的琉璃瓦,他抓起那張入庫單,狠狠拍在林默臉上,“一個鄉下泥腿子,在我秦家的店里混了三年飯,連個‘器’字都寫不利索的廢物,也敢質疑我秦浩宇過眼的東西?還‘疑似接胎’?你懂什么叫接胎嗎?啊?”

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默臉上。周圍的伙計們噤若寒蟬,熟客們則抱著看戲的心態,眼神里混雜著鄙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林默低著頭,手指死死掐進掌心,指甲幾乎陷進肉里。他喉嚨發干,想辯解那痕跡確實可疑,想說他查過資料,這種接胎手法像是民國時期高手仿造的典型特征……但話堵在喉嚨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知道沒用。在秦浩宇眼里,他林默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玷污。

“滾!”秦浩宇最后指著大門,聲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抱著你的破爛,立刻給我滾出聚寶齋!再讓我看見你在這條街上晃悠,打斷你的狗腿!”

于是,他就站在了這里。像一條被主人踢出家門的喪家之犬。

雨水順著額角流進眼睛,澀得發疼。林默抬手抹了一把,更多的雨水又立刻涌下來。他彎腰,想把那個被雨水泡得發軟的紙箱抱起來。手指碰到濕漉漉的紙板邊緣,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和屈辱猛地從心底炸開,瞬間沖垮了強撐的堤壩。身體里僅剩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雙腿一軟,他抱著那個破箱子,重重地跌坐在冰冷濕滑的人行道上。

泥水濺了一身。

紙箱散了架,里面那幾件可憐的舊衣服和搪瓷杯滾落出來,沾滿泥濘。只有那本厚厚的《古玩鑒賞大全》,還被他下意識地緊緊抱在懷里,像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書頁被雨水徹底浸透,沉甸甸的,冰涼刺骨。

他低著頭,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視線一片模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牙齒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一絲腥咸的鐵銹味。周圍店鋪的燈光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投下破碎扭曲的光斑,行色匆匆的路人撐著傘,冷漠地從他身邊繞過,偶爾投來一瞥,也帶著都市特有的疏離與審視。

世界冰冷,喧囂,又無比寂靜。

“呵。”一聲清晰的嗤笑,穿透雨幕,從聚寶齋門內傳來。林默猛地抬頭,透過被雨水沖刷的玻璃門,正對上秦浩宇那雙充滿惡意和嘲弄的眼睛。對方甚至舉了舉手中的白玉把件,像是在為他此刻的狼狽干杯。

一股滾燙的、帶著血腥氣的憤怒猛地沖上頭頂,燒得林默眼前發黑!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劇烈的疼痛卻壓不住那股想要不顧一切沖進去的狂暴沖動。憑什么?!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到撕裂耳膜的輪胎摩擦聲,如同地獄的嚎叫,毫無預兆地在他身側炸響!

林默下意識地扭頭。

刺目的、雪亮到令人瞬間失明的燈光,蠻橫地劈開混沌的雨幕,如同巨獸睜開的獨眼,將他整個人死死釘在原地!一輛巨大的、沾滿泥漿的重型卡車,像一頭發狂失控的鋼鐵怪獸,裹挾著腥風泥浪,以一種毀滅一切的姿態,朝著人行道上的他碾壓而來!

太快了!快到思維完全凝固!瞳孔里,只剩下那急速放大的、冰冷猙獰的鋼鐵車頭,占據了整個視野,帶著死亡的腥風!

“躲開啊!”隱約似乎有路人的驚叫傳來,遙遠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身體的本能超越了絕望的思維,林默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抱著那本濕透的古書,朝著路邊的方向猛地一撲!

轟!!!

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飛!世界天旋地轉,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金屬刮擦聲、玻璃碎裂聲,還有自己骨頭撞擊地面的沉悶聲響。劇痛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瞬間爆發,撕扯著他的神經。

他重重地摔落在濕冷堅硬的水泥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懷里那本厚厚的《古玩鑒賞大全》脫手飛出,掉在不遠處一灘渾濁的積水里。他掙扎著抬起頭,眼前一片血紅,額角溫熱的液體混著冰冷的雨水不斷流下。那輛失控的卡車,龐大的車頭狠狠撞進了聚寶齋旁邊一家店鋪的櫥窗里,玻璃碎片和貨物殘骸濺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林默艱難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疼痛。他掙扎著,一點點朝著那本落在污水里的書爬去。那是爺爺的念想,是他此刻唯一還能抓住的東西。冰冷的泥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混合著額角流下的溫熱血液,黏膩而冰冷。

手指終于夠到了那本濕透沉重的書。他把它緊緊抓在手里,抱回胸前。書頁被泥水和自己的鮮血染得一片狼藉,暗紅的血跡在雨水沖刷下暈開,像一朵朵詭異綻放的花。

就在他沾滿血污的手指觸碰到那被血水浸透的封面時——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的、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奇異波動,毫無征兆地從那本古書內部爆發出來!瞬間穿透了皮肉,沿著手臂的骨骼,如同高壓電流般猛地竄入他的大腦!

【滴……檢測到特殊精神能量載體(古舊文本)……能量場紊亂……生命體征垂危……符合綁定條件……】

一個絕對冰冷、毫無感情、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音,直接在他混亂一片的腦海深處響起!

【神級鑒寶系統……激活中……】

【能量汲取……載體(古舊文本)解析完成……生命體征穩定……綁定成功!】

【宿主:林默。權限等級:初級。】

林默整個人僵住了,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劇痛、冰冷的雨水、周遭的混亂尖叫……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懷中那本被血水浸透、顯得格外詭異的《古玩鑒賞大全》。

剛才……那是什么聲音?

幻覺?瀕死體驗?還是撞壞了腦袋?

沒等他細想,那冰冷的金屬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指令感:

【新手任務發布:鑒真辨偽(0/1)。】

【任務描述:運用系統賦予的能力,鑒定一件真品古玩或識破一件贗品。】

【任務時限:72小時。】

【任務獎勵:新手大禮包(內含系統基礎功能解鎖、身體素質微量提升、初始啟動資金)。】

【失敗懲罰:系統能量反噬,宿主腦死亡。】

冰冷的“腦死亡”三個字,像三把冰錐,狠狠扎進林默的意識。恐懼瞬間壓倒了身體的劇痛和混亂。這不是幻覺!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茫然地掃過混亂的現場。

目光越過碎裂的櫥窗、扭曲的卡車車頭、驚慌的人群,無意間落在了聚寶齋那扇依舊完好無損、燈火通明的玻璃大門內。

秦浩宇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車禍驚動了,正站在門內,皺著眉頭朝外張望,臉上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和事不關己的冷漠。他手里,還下意識地捏著那件羊脂白玉的把件。

就在林默的目光接觸到那件玉把件的一剎那——

異變陡生!

視野中的一切驟然褪色、虛化,如同蒙上了一層灰色的薄霧。唯有秦浩宇手中那件羊脂白玉把件,瞬間變得無比清晰,仿佛被無形的聚光燈單獨照亮!

緊接著,一行行閃爍著幽藍色微光的文字,如同活物般,憑空浮現在那玉把件的旁邊:

【物品名稱:仿清代中期蘇作風格羊脂白玉“福在眼前”蝙蝠紋把件】

【材質構成:俄料白玉(廣義和田玉),透閃石含量92%,伴生礦物……】

【制作年代:公元2021年8月(約2年零3個月前)】

【制作工藝:現代高速數控精雕機雕琢,局部手工修磨。表面做舊處理(化學試劑腐蝕、土沁染色)。】

【價值評估:材料成本約1200元,人工成本約800元。當前市場流通價格區間:3000 - 5000元(工藝品范疇)。】

【附加信息:仿品特征明顯。機雕線條僵硬呆板,缺乏手工雕琢的靈動氣韻;蝙蝠眼部細節模糊,觸須無力;底部陰刻款識“乾隆御玩”筆力孱弱,結構與真品差異顯著;做舊浮于表面,無自然包漿滲透感。】

文字信息如同瀑布般在眼前刷過,詳盡到令人發指!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冰冷的電流,刺激著林默的神經。

他死死盯著那虛幻文字最后標注的【仿品】二字,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被拋向高空!

假的!秦浩宇剛才還在店里用它來炫耀、用它來羞辱自己眼力不濟的寶貝……竟然是假的?!一個只值幾千塊的現代仿品?!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近乎復仇般的快意,如同巖漿般沖上林默的心頭,瞬間壓倒了身體的劇痛和系統的冰冷警告!

“嗬……”一聲壓抑不住的、帶著血腥氣的笑聲,從他喉嚨深處艱難地擠了出來。混合著雨水和血水,在他沾滿污泥的臉上顯得格外猙獰。

他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搖搖晃晃地從冰冷濕滑的地上站了起來。額角的傷口還在流血,混著雨水蜿蜒而下,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了。懷里,那本被血浸透的古書沉甸甸的,卻仿佛成了某種力量的源泉。

他抬起頭,隔著雨幕,透過聚寶齋明亮的玻璃門,目光精準地鎖定了門內那個西裝革履、帶著驚疑不定神色的身影——秦浩宇。

林默咧開嘴,沾染著血污的牙齒在店鋪燈光映照下,白得刺眼。他無聲地,對著門內那個剛剛將他像垃圾一樣掃地出門的人,露出了一個混合著劇痛、瘋狂和某種冰冷明悟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荒野里受傷的孤狼,在絕境中嗅到了獵物的血腥味。

冰冷刺骨的雨水瘋狂地拍打下來,砸在柏油路面上,濺起渾濁的水花,也砸在林默單薄濕透的脊背上。額角的傷口被雨水沖刷得生疼,每一次心跳都牽動著全身無處不在的鈍痛,但他站得筆直,像一根被風雨打磨卻不肯折斷的竹。

懷里那本被血水浸透的《古玩鑒賞大全》,沉甸甸地貼著他的胸膛,似乎還殘留著剛才那股冰冷能量流過的余韻。腦海中,那行關于【仿品】的幽藍文字,如同烙印般清晰無比,帶著一種顛覆性的、令人顫栗的真實感。

秦浩宇似乎被他這個從車禍泥濘中站起、帶著一身血污和詭異笑容的狼狽模樣驚住了。隔著玻璃門,林默能看到對方臉上那慣有的倨傲和嘲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錯愕,以及一絲被冒犯的惱怒。秦浩宇甚至下意識地將手中那件被系統判定為“現代仿品”的玉把件往身后藏了藏。

這個細微的動作,像一簇火星,點燃了林默胸腔里那團冰冷的火焰。

他不再看秦浩宇,也仿佛無視了周圍漸漸聚攏、指指點點的人群和刺耳的警笛聲。他艱難地彎下腰,動作因為疼痛而顯得僵硬遲緩,卻異常堅定。他一件件撿起散落在泥水里的、屬于他那點可憐家當的舊衣服和搪瓷杯,塞進那個已經破爛不堪的紙箱里。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拂去那本古書封面上的污泥和血漬,盡管它早已面目全非,然后緊緊地將它抱在胸前,如同抱著唯一的圣物。

做完這一切,他抱著破紙箱,挺直脊梁,拖著沉重而疼痛的身體,一步一步,頭也不回地朝著與聚寶齋相反的方向走去。每一步踏在積水的路面上,都濺起渾濁的水花,也仿佛踏碎了過去三年在這里積累的所有卑微和忍耐。

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的臉,帶走血污,也帶來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系統那冰冷的提示音猶在耳畔:【任務時限:72小時。失敗懲罰:腦死亡。】

沒有退路。

他需要一個地方,一個能讓他暫時棲身、舔舐傷口、并且接觸到古玩的地方。他兜里只剩下最后皺巴巴的幾十塊錢,那是他省吃儉用攢下,原本準備給爺爺墳前添點新土的。

穿過幾條狹窄、彌漫著油煙和潮濕霉味的小巷,林默停在了一片與古玩街光鮮亮麗截然不同的區域邊緣。這里像是城市的褶皺,擁擠、嘈雜,充滿了底層掙扎的氣息。低矮的舊樓墻壁斑駁,各種小旅館、廉價錄像廳、散發著異味的大排檔擠在一起。最終,他在一棟墻壁爬滿青苔和水漬的舊樓下停住,抬頭看向二樓一塊歪歪扭扭、霓虹燈管壞了一半的招牌——“如家旅館”。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門軸生銹的玻璃門,一股混合著劣質煙草、汗味和潮濕發霉的空氣撲面而來,嗆得林默咳嗽了幾聲。狹窄的前臺后面,一個穿著褪色花睡衣、燙著夸張卷發的中年胖女人正嗑著瓜子看電視,眼皮都沒抬一下。

“住店?”女人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

“最便宜的。”林默的聲音有些沙啞,嘴唇干裂。他掏出那幾張被雨水和血水浸得發軟的零錢,放在油膩膩的柜臺上。

女人瞥了一眼那點可憐的鈔票和眼前這個渾身濕透、額角帶傷、抱著破紙箱的年輕人,鼻腔里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嗤。“押金二十,單間一天四十。熱水晚上九點后供應一小時,過時不候。”她麻利地收走錢,丟過來一把拴著巨大木牌、邊緣都磨圓了的黃銅鑰匙,“207,走廊盡頭左拐。”

狹窄的樓梯陡峭而昏暗,墻壁上糊著早已看不出顏色的舊報紙。林默忍著全身的酸痛,一步一步挪到二樓。走廊里光線更暗,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霉味和尿臊氣。207的房門是一扇薄薄的、漆皮剝落的木門,鑰匙插進去,費了好大勁才擰開。

房間小得可憐,除了一張嘎吱作響的鐵架床、一張缺了腿用磚頭墊著的舊桌子和一把搖搖晃晃的椅子,幾乎再無他物。墻壁上滿是可疑的污漬和涂鴉,一扇小小的、蒙著厚厚灰塵的窗戶對著外面另一棟樓的墻壁,幾乎透不進什么光。

林默反手鎖上門,背靠著冰涼粗糙的門板,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身體里緊繃的弦似乎在這一刻驟然松弛,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憊和劇痛。他幾乎是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才挪到那張鐵架床邊,將破紙箱小心地放在地上,自己則重重地癱倒在散發著汗味和霉味的床鋪上。

冰冷的濕衣服貼在皮膚上,凍得他瑟瑟發抖。額角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但他顧不上這些了。

“系統……”他在腦海中嘗試著呼喚。

【宿主意識連接確認。神級鑒寶系統為您服務。】那個冰冷的金屬音瞬間響應,直接在他思維中響起,清晰得如同耳語。

林默的心臟猛地一跳。不是夢!

“任務……那個鑒真辨偽的任務,具體怎么做?”

【初級權限開啟:宿主可主動聚焦視線于任何疑似古物之上,系統將自動掃描分析,提供鑒定信息。信息詳細程度與宿主當前權限及物品復雜程度相關。掃描需消耗微量精神力,請宿主注意精神狀態。】

“精神力消耗?”林默心中一凜,“會有什么后果?”

【輕微疲勞、注意力短暫下降。過度透支將導致頭痛、眩暈,嚴重可引發意識模糊甚至昏厥。請謹慎使用。】

林默沉默了一下。代價不輕,但比起腦死亡,這簡直微不足道。他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這個逼仄的房間。除了霉斑和污漬,空無一物。他又看向自己那個破紙箱,里面只有舊衣服和那個掉了漆的搪瓷杯……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被他放在床頭、那本血跡斑斑的《古玩鑒賞大全》上。

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冰涼濕透的封面。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這本書上。

視線鎖定!

嗡!

熟悉的波動感再次傳來,比車禍現場那次微弱許多,但依舊清晰。眼前的景象瞬間被一層朦朧的灰霧覆蓋,唯有那本染血的古書在視野中央被無形地“點亮”。

幽藍色的文字瀑布般在書旁展開:

【物品名稱:《古玩鑒賞大全》(1998年修訂版)】

【材質構成:70g膠版紙,油墨(含鉛),膠裝。】

【制作年代:公元1998年7月(約24年前)】

【制作工藝:機械印刷,人工裝訂。】

【價值評估:普通印刷品。封面輕度污損,內頁受潮褶皺嚴重,多處字跡模糊。參考市場價:0 - 5元(廢品回收)。】

【附加信息:無特殊能量殘留,載體功能已耗盡。】

冰冷的評估,殘酷地宣告了這本書作為爺爺遺物的最后一絲價值。林默心頭涌起一陣酸澀,但隨即被他強行壓下。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

他移開視線,房間恢復原狀。精神力確實消耗了一些,太陽穴傳來隱隱的脹痛感,但并不嚴重。

任務目標……必須盡快找到一件能鑒定的東西!

他掙扎著起身,脫掉濕透冰冷的衣服,換上一身雖然破舊但相對干爽的衣物。額角的傷口只是簡單用濕布擦了擦,血基本止住了,留下一個猙獰的結痂。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本已經毫無價值的古書用一塊相對干凈的舊布包好,塞進紙箱最底層。然后,他揣上僅剩的十幾塊錢零錢,再次走出了這間令人窒息的陋室。

雨還在下,只是小了些,變成了冰冷的雨絲。林默裹緊了單薄的外套,再次匯入古玩街的人流中。這一次,他的目的截然不同。不再是那個低眉順眼、只為混口飯吃的打雜小子,而是一個懷揣著足以顛覆整個行業秘密、必須在72小時內證明自己的獵人。

他刻意避開了“聚寶齋”所在的主街繁華地段,拐進了旁邊一條更狹窄、也更接地氣的支巷——百寶巷。這里的攤販明顯更多,地攤直接鋪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油布上隨意堆放著各種銅錢、舊瓷器、木雕、泛黃的字畫、還有一堆堆難以辨識的“老物件”。空氣里混雜著泥土味、銅銹味、劣質熏香味和攤主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走過路過別錯過啊!祖傳的官窯瓷碗!跳樓價!”

“正兒八經的明代銅鏡!照妖鎮宅!假一賠十!”

“清代的鼻煙壺!包老包真!買回去不吃虧!”

林默放慢腳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在攤位上那些琳瑯滿目、真假難辨的物件上緩緩掃過。他沒有立刻啟動系統的掃描功能,初級權限下精神力的消耗是實打實的,他必須用在刀刃上。他依靠著在聚寶齋打雜三年積累的、被秦浩宇嗤之以鼻的“眼力”,進行著初步篩選。

一個攤位上,一件青花瓷盤釉面賊光刺眼,畫工僵硬呆板,林默直接略過。另一個攤位上,一枚號稱“戰國古玉”的玉佩,沁色浮于表面,像是用化學顏料染上去的,他也只是瞥了一眼。他需要一件看起來有“戲”的東西,一件值得他動用寶貴精神力去驗證的東西。

走了大半條巷子,額角的脹痛感提醒著他時間的流逝和精神力的寶貴。就在他心頭微微焦躁之時,目光掃過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攤位。

攤主是個頭發花白、滿臉溝壑、穿著洗得發白舊棉襖的干瘦老頭,沉默地坐在一張小馬扎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不像其他攤主那樣賣力吆喝。他的攤位上東西也少得可憐,就那么七八件,隨意地鋪在一塊灰撲撲的麻布上:幾個缺口的粗瓷碗,一把生滿銅綠的破舊銅鎖,幾枚銹跡斑斑的銅錢,還有一件灰頭土臉、毫不起眼的東西——一個比拳頭略大的陶罐。

那陶罐造型極其粗陋,像個歪歪扭扭的扁南瓜,表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干結的黑色泥垢,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和紋路,罐口邊緣還有幾處明顯的磕碰缺口。它就那么隨意地丟在麻布一角,像是剛從哪個犄角旮旯的土堆里刨出來的垃圾。

別的攤主攤位上但凡有個帶泥的物件,都要吹噓成“生坑出土”、“帶原生態包漿”。這老頭卻像完全不在意這東西,任由它灰頭土臉地躺著。

就是這種毫不起眼,反而讓林默心頭莫名一跳。他在聚寶齋庫房整理過無數陶器,真品贗品都見過不少。眼前這罐子的造型……有種非常原始的、笨拙的意味,和他記憶里資料圖片中某個時期的東西隱隱對上了號。

賭一把!

林默不動聲色地走過去,蹲在攤位前,目光在其他東西上隨意掃了掃,最后才落到那個臟兮兮的陶罐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無奇:“老板,這個罐子……怎么賣?”

老頭抬起渾濁的眼睛,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濃煙,瞥了一眼林默手指的東西,用沙啞的嗓音道:“那個啊?堆灶臺邊上墊腳的老玩意兒,看著給吧,給個煙錢就成。”

林默心臟猛地一縮!他強壓住激動,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個沉甸甸、沾滿泥垢的陶罐。入手冰涼粗糙。

就是現在!

他屏住呼吸,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視線死死鎖定在手中的陶罐上!

嗡!

冰冷的波動感瞬間傳遍全身!眼前的視野再次被灰霧籠罩,唯有手中那個灰撲撲的陶罐,在精神視野中驟然變得清晰無比!覆蓋其上的厚重泥垢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層層剝開,露出了深藏其下的本質!

幽藍色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刷過他的意識:

【物品名稱:新石器時代晚期馬家窯文化半山類型彩陶雙耳罐(殘)】

【材質構成:夾砂紅陶,天然礦物顏料(赤鐵礦、錳礦)。】

【制作年代:約公元前2600年-前2300年(距今約4500年)。】

【制作工藝:泥條盤筑法成型,慢輪修整。器表打磨光滑,施黑紅雙彩,繪制典型漩渦紋、鋸齒紋。雙耳為后期粘接(非原裝,工藝粗糙)。】

【保存狀況:嚴重殘缺。口沿多處磕碰缺損,一耳缺失,另一耳為后世粗糙修補粘接。器身有數道貫穿性裂紋(已修復加固,工藝低劣)。表面覆蓋大量硬結鈣化土沁。】

【價值評估:雖為殘器且存在后世拙劣修補,但器型、胎質、彩繪紋飾特征均符合馬家窯文化半山類型典型器。具有極高的考古研究價值及文化象征意義。剔除修補部分影響,參考市場流通最低估價:人民幣 80萬- 120萬元。】

【附加信息:表面土沁分布自然,深入胎骨。彩繪礦物顏料氧化層厚重,與胎體結合緊密。后世修補痕跡明顯,所用粘合劑為劣質動物膠,與陶胎結合處有明顯污染帶。建議進行專業清洗和修復。】

八十萬……到一百二十萬?!

林默感覺自己的呼吸瞬間停止了!血液似乎都涌上了頭頂,耳邊嗡嗡作響,幾乎要握不住手中這個沉甸甸的陶罐!

四千五百年前的東西!一件真正的、來自遠古的遺存!哪怕它殘缺、修補拙劣,其價值也遠遠超出了他貧瘠想象力的極限!

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強行從巨大的震撼中清醒過來。不能露餡!絕對不能!

他竭力控制著面部肌肉,不讓狂喜和震驚泄露分毫。手指甚至微微顫抖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難以抑制的激動。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保持剛才的平淡,甚至還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嫌棄:

“嘖,這罐子……也太破了點吧?還這么臟,口都缺了好幾塊。老板,您這煙錢……要多少?”他抬起頭,看向攤主老頭,眼神里帶著點猶豫和不值當。

老頭吧嗒了一口旱煙,渾濁的眼睛在林默臉上掃了掃,似乎在掂量這個年輕人兜里有幾個子兒。半晌,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頭,慢悠悠地說:“三十。少一分不賣。”

三十塊!

林默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下,然后又被猛地放開,瘋狂地跳動起來!他幾乎要立刻答應下來!但最后一絲理智死死拉住了他。不能急!太爽快反而會引起懷疑!

他皺起眉頭,拿起罐子又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指著罐身上一道后世修補留下的、顏色明顯不同的泥痕(在系統視野下無比清晰),嫌棄道:“老板,你看這里,這補的也太糙了,泥巴糊的?還有這泥,硬得跟石頭似的……二十,二十我就拿走,當個花盆墊底。”

老頭翻了個白眼,吐出一口濃煙:“小伙子,二十塊?你當買咸菜壇子呢?這可是老東西!最少二十八!愛要不要!”

“二十五!”林默咬牙,一副割肉的表情,手已經伸向了口袋,摸向那僅剩的十幾塊錢……還有幾張更皺的零錢。他所有的家當加起來,也不到三十塊。

老頭看著林默掏出的那幾張濕漉漉、皺巴巴的零錢,眼神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或者是對這點錢的不屑),最終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行行,二十五就二十五!拿走拿走!看你也不容易。”

林默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強忍著雙手的顫抖,飛快地將那幾張沾著血水和泥水的鈔票數出來,塞到老頭手里,然后像怕對方反悔一樣,立刻將那個沉甸甸、沾滿泥垢的陶罐緊緊抱在懷里。

入手冰涼粗糙的觸感,此刻卻如同抱著滾燙的金磚!

他抱著罐子,幾乎是同手同腳地、飛快地離開了這個攤位,生怕慢一步就會被識破。直到拐出百寶巷,重新匯入相對喧鬧的主街人流,背后那種如芒在刺的感覺才稍稍消退。

冰冷的雨絲落在臉上,卻澆不滅他胸腔里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二十五塊!他用僅剩的二十五塊,買下了一件價值近百萬的遠古遺珍!

狂喜如同海嘯般沖擊著他的神經,幾乎要將他淹沒。但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罐子還在他懷里,它需要被“證實”,它的價值需要被市場認可,才能轉化為他生存和反擊的資本!

去哪里?

聚寶齋?不!那是秦家的地盤,是狼窩!送上門等于找死。

他需要一個相對中立、有足夠公信力、并且能快速交易的地方!念頭急轉,一個名字瞬間跳入腦海——博古軒!古玩街另一頭一家老字號的中型古玩店,雖然規模不如聚寶齋,但口碑向來不錯,老板姓吳,據說眼光很毒,做事也還算公道。

就是它了!

林默抱緊了懷中的陶罐,像抱著自己唯一的希望和武器,深吸一口帶著雨腥味的冰冷空氣,邁開大步,朝著博古軒的方向,一頭扎進了迷蒙的雨幕之中。腳步雖然依舊沉重,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和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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