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強光,震耳欲聾的咆哮,濃重的汗味、血腥味和劣質煙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濁流,沖擊著蕭鑰剛剛恢復的意識。
她艱難地睜開眼,眩暈感尚未褪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被鐵絲網圍起來的八角籠!籠子里,兩個只穿著短褲,肌肉虬結渾身浴血的男人正在進行著最原始,最殘酷的搏殺!
拳頭砸在肉體上的悶響,骨頭斷裂的脆響,野獸般的嘶吼,還有周圍觀眾狂熱的、嗜血的吶喊,匯成一片人間煉獄的景象。
地下黑拳場!
蕭玥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雙手反剪在椅背后。
凌天就站在她旁邊,高大的身影在晃動的昏暗燈光下如同魔神。
他換了一身黑色的休閑裝,雙手插在褲袋里,姿態閑適,仿佛在欣賞一場高雅的音樂會,只是那眼神,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醒了?”他側過頭,俯視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歡迎來到我的世界,‘蕭月’小姐。或者說…蕭玥?”
蕭玥的心沉到谷底。他果然確認了!她強迫自己冷靜,大腦飛速運轉:“凌天!你瘋了嗎?綁架是犯法的!放我出去!”
她試圖掙扎,但繩索捆得很緊。
“犯法?”凌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喧囂的拳場中顯得格外瘆人。
“在這里,我就是法。”他彎下腰,冰冷的手指捏住蕭玥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向鐵籠:
“好好看看,熟悉嗎?”
蕭玥被迫看向籠中。
那兩個搏命的拳手,其中一個身材相對瘦削些,但動作異常狠辣迅捷,每一次閃避和反擊都帶著一種不要命的兇悍。
他的臉上全是血污,看不清面容,但那個搏擊的姿勢,那個在絕境中爆發出的、帶著狼性的眼神…
轟隆!
仿佛一道驚雷在蕭鑰腦中炸開!渾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那個身影…那個眼神…刻在她靈魂深處的烙印!
“哥…哥?!”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尖叫,完全不受控制地沖破了蕭玥的喉嚨!聲音尖銳地撕裂了拳場的喧囂!
“哥——!!!”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籠中那個瘦削的拳手動作猛地一滯,像是被無形的重錘擊中!
他難以置信地、艱難地扭過頭,透過滿臉的血污,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全場死寂!
所有的吶喊、咆哮、口哨聲都消失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拳臺角落計時器冰冷的滴答聲。
無數道目光,驚愕、疑惑、探究,齊刷刷地聚焦在被綁在椅子上的蕭玥身上。
凌天捏著她下巴的手指驟然收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他眼中翻涌著滔天的巨浪——震驚、狂怒、一種被徹底背叛的痛楚,還有…一絲扭曲的、近乎病態的滿足?
“哥?”凌天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最深處擠出來,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他死死盯著蕭玥瞬間崩潰的臉,眼神銳利如刀:
“蕭玥,你終于…肯認了?”
他猛地松開手,直起身,對著拳臺,用一種宣布死刑般的冰冷口吻,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繼續。”
籠中那個被稱為“孤狼”的拳手——蕭峰,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看著妹妹那張陌生又無比熟悉的臉,看著她眼中絕望的淚水,一股毀天滅地的悲憤和力量從胸腔炸開!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放棄了所有的防御,如同受傷的野獸,以同歸于盡的姿態,瘋狂地撲向對手!
拳頭如雨點般落下!鮮血飛濺!
“不——!凌天!住手!你讓他住手!”蕭玥目眥欲裂,瘋狂地掙扎著,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手腕被粗糙的繩索磨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她的世界只剩下籠中那個浴血搏殺的身影,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重活一世,就是為了找到他,保護他!
凌天卻只是冷漠地看著,看著蕭玥的崩潰,看著蕭峰的瘋狂,嘴角那抹殘酷的弧度始終沒有消失。
“心疼了?”
他俯身,滾燙的呼吸噴在蕭玥耳邊,聲音卻冷得刺骨:“三年前,你跳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是怎么碎的?”
“你知不知道,你看見的‘尸體’,是我為了救他,差點搭上自己命換來的麻醉劑?”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那愚蠢的‘心碎綜合征’跳下去,這里…”他猛地撕開自己黑色的襯衫!
紐扣崩裂!
嘶啦——!
布料撕裂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精壯的胸膛和緊實的腹肌暴露在昏暗的燈光下。
而在那緊實的右下腹,赫然橫亙著三道猙獰的、如同巨大蜈蚣般的疤痕!疤痕呈暗紅色,扭曲凸起,形成一個類似“落日”的恐怖圖案!
那是近距離槍擊留下的貫穿傷,每一道都足以致命!
“這里!”凌天指著那三道落日般的疤痕,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毀滅般的瘋狂和深不見底的痛苦,狠狠砸向蕭鑰的靈魂深處:
“這三槍,是替你哥挨的!”
“滿意了嗎,蕭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