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旱廁旁邊。

“說吧，咋地了。”錢凌義叼著煙，一口煙氣吹走了旁邊飄出來的臭味。

“三哥，我要說，感覺那個魏大表哥有點問題你信不信？”

錢凌學說出這話的時候，眼睛還不斷的往門口方向瞟，就怕有人出來發(fā)現(xiàn)他倆說話。

“咋看出來的？”錢凌義雙指夾煙，好奇地詢問。

“我沒看出來啥呀。”錢凌學表情帶著幾分焦急，“就是感覺，感覺這個人透露著一絲絲的不正常。”

錢凌學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但從他見到大表哥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大表哥都非常的……大表哥？

錢凌學心里亂亂的，不知道該怎么告訴錢凌義。

“別胡思亂想了，該學習學習，該聽課聽課，一切有你三哥我呢。”錢凌義笑了，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

“嗯。”錢凌學盯著自家三哥看了會兒，便沒再多言。

晚飯的時候，老媽是最開心的那個。

已經(jīng)很多年了，老家那邊沒有人來看她。

想當年家里遭遇變故，她十四歲就跟著自家姑姑出來討荒。

嘗遍了人情冷暖。

本以為她這輩子跟老家那邊的人再沒什么往來與交集。

沒想到如今家里人竟然還惦記著自己。

“小姑，你也別多想。”魏更新坐在炕頭主位上安慰錢母，“我爸還有我叔，包括奶奶以前還活著的時候，都很關(guān)心你。”

“以前沒辦法過來是因為路程遠，來回也不方便。”

“現(xiàn)在好了，火車有能直達齊市的，我們再過來都很方便的。”

錢母感動的淚眼婆娑，“好孩子，這段時間先在家里住下，好不容易來一次別急著走。”

“不急不急。”魏更新聞言笑了笑，“巧的是，我過來就發(fā)現(xiàn)咱們這邊集郵愛好者比我們那邊還多。”

“我本身也是個集郵愛好者，這次原本就是代替家父看看小姑的，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魏更新說完這話的時候，余光瞥了一眼錢凌義的表情反應。

發(fā)現(xiàn)對方正在低頭扒飯。

小小的試探，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反常反應。

安全！

“啥是集郵愛好者呀？”錢母眼神中帶著好奇。

“就是收集好看的郵票。”魏更新說著，從炕頭那邊拿過來自己的背包。

他自里面拿出一本郵票集，“這個就是我收集的郵票，已經(jīng)收集了好幾年了。”

“侄子，你收集這個有啥用啊。”

“純粹興趣愛好，就比如這套古代錢幣票，我是費了好大勁才把整套都收集完。”

魏更新又耐心解釋，“小姑，其實收集這種東西也比較有樂趣。”

“你得挨家挨戶的去打聽，去詢問，最終經(jīng)歷千難萬難才能把一套殘缺不全的郵票匯集成一套。”

“當你看到這完整的一套套票的時候，心里的成就感真的溢于言表。”

魏更新說話的時候，始終盯著自己的郵票。

興奮，驚喜，期待……種種感情全都匯集在了那雙小小的瞇瞇眼之中。

但饒是只有一條縫的眼睛，圍在桌子一圈的眾人，仿佛都能讀懂此刻大表哥所散發(fā)出來的情緒。

“大侄子，你說的這個俺這個農(nóng)村人是不太懂了，不過三牙子應該懂。”錢母朝旁邊扒飯吃菜的錢凌義看去。

而后她自豪的介紹說：“俺們家三牙子這段時間沒少下鄉(xiāng)收東西。”

“也多虧了他，不然這個家呀，還真不知道該咋過呢。”

錢母或許是想到了早早離世的丈夫，想到了外債，想到了被人追著討債。

種種情緒疊加一起，眼圈不禁紅了。

“郵票的事情你問問他吧，他或許能知道一些。”錢母有些不好意思當著人前流淚，趕緊下了地，“我去給你們再添點菜，鍋里還有不少雞肉呢。”

“來，大表哥。”錢凌義眼看老媽把話引到了自己這邊，只能拿起酒杯繼續(xù)跟魏更新碰了個杯。

兩個人喝了一口之后。

錢凌義知道躲不過去便主動開口，“最近這段時間我們這邊確實有很多郵票販子。”

“這些人把市場攪和的烏煙瘴氣，很多家里有郵票的，都想趁著這股熱鬧勁往出賣呢。”

“拜這些郵票牙子所賜，我也低價收了一些，趕明后天就去縣城賣一波。”

錢凌義的話擺明了是對這一波郵票販子深惡痛絕。

不過他也在說話的過程中，觀察旁邊大表哥的反應。

這人來歷神秘，還是個集郵愛好者。

不得不讓錢凌義多想一下。

只可惜，對方并沒有流露出什么異常情緒。

倒是聽到錢凌義收了一些郵票，眼中帶著興奮詢問，“村里面的郵票有的可是有年頭，表弟能不能給表哥我掌掌眼。”

“要是真有不錯的，我可以出錢收了。”

“哎呀，表哥你客氣啥，都是一家人，你等著，我這就給你拿去。”錢凌義故作無所謂的擺擺手。

他穿鞋下地去了里屋，將一個鼓鼓的信封拿了出來。

隨后他將信封里的郵票倒在了炕上。

“大表哥你瞅瞅，有啥你需要只管拿走就是了。”錢凌義可不是真大氣，而是這些郵票真沒啥價值。

收的時候，有的都是一二分弄到手的老郵票。

大部分都已經(jīng)損毀，或者臟污遍布。

魏更新剛想上手去拿，但是看到這郵票的品相，手在空中停頓了好幾秒。

就這種破爛郵票，他們那群小攤位也都不收啊！

“表弟，你就收的這種？沒有品相好一點的？”魏更新開始試探錢凌義。

“沒有沒有！那些品相好的我可不敢收，賣的比以前郵局賣的都貴。”

錢凌義花生就酒，又抿了一口，“再者現(xiàn)在郵票價格一天一個樣，弄點這些破爛廉價的，直接甩手給那些郵票販子更保險。”

你當郵票販子是收垃圾的嗎！什么都收！

魏更新心中氣惱加無語。

不過想了想，為了勾引出眼前之人懷里的“大魚”，給他點甜頭也不是不可以。

“表弟好想法！那群郵票販子看到你把這些郵票給他們，一定會愛死你的。”大表哥扯了扯嘴角，舉杯和錢凌義碰了一下。

之后二人都在繼續(xù)互相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