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著記憶里的模糊印象，拐過兩個街角，找到了那家掛著“血腥酒館”木牌的鋪子。木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推開門的瞬間，里面的喧囂和酒氣撲面而來——十幾個穿著各異的漢子散坐在桌椅旁，有人胳膊上還纏著滲血的繃帶，有人正用粗糙的手指摳著指甲縫里的污垢，所有人的眼神都像餓狼，在他身上掃來掃去，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惡意。

“新來的？”吧臺后，一個面色蠟黃的酒保抬了抬眼皮，他的袖口沾著暗紅色的污漬，手里擦杯子的布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要什么？”

馬紅俊走到吧臺前，將曜天火給的令牌悄悄藏進袖口，聲音平靜無波：“一杯血腥瑪麗。”

這話一出，酒館里的喧鬧瞬間靜了半秒，幾道目光齊刷刷地射了過來，帶著幾分戲謔和看好戲的意味。酒保挑了挑眉，沒多問，轉身從吧臺下拎出一個血紅色的陶罐，罐子口用一塊骯臟的布塞著，掀開時，一股濃郁的腥甜氣直沖天靈蓋。他舀出半杯粘稠的液體，那液體紅得發黑，表面還漂浮著細碎的血絲，像是剛從活物身上取出來的。

“三個金幣。”酒保將杯子推到馬紅俊面前，杯壁上還沾著干涸的血漬。

馬紅俊低頭看了眼杯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身上只有曜天火給的幾枚丹藥，壓根沒準備這個世界的貨幣。他眼角的余光掃過斜對面的桌子，一個絡腮胡壯漢正敞著懷喝酒，腰間的錢袋鼓鼓囊囊，還故意露出了幾枚金幣的邊角，看他的眼神帶著幾分挑釁。

“錢？”馬紅俊笑了笑，指尖輕輕敲了敲吧臺，“剛進來，身上沒帶。不過，有人愿意借我點。”

話音未落，他身形突然一動，像道赤色閃電竄到絡腮胡面前。那壯漢反應也算快，猛地掀翻桌子就要起身，可馬紅俊的動作更快——左手如鐵鉗般扣住他的手腕，右手凝聚起一絲鳳凰真火，看似輕飄飄地按在他胸口。

“借幾個金幣，不介意吧？”馬紅俊的聲音帶著笑意，掌心的溫度卻驟然升高。那壯漢剛要怒吼，就感覺一股灼熱的氣浪順著胸口涌入體內，五臟六腑像是被點燃了一樣，疼得他瞬間癱軟下去，眼睛瞪得滾圓，嘴里嗬嗬作響，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周圍的酒客們只是冷漠地看著，甚至有人吹了聲口哨，仿佛在看一場有趣的戲。馬紅俊從壯漢腰間解下錢袋，掂量了一下，掏出三枚金幣扔給酒保，剩下的揣進自己兜里。他瞥了眼倒在地上抽搐的壯漢，沒再管他——在這地方，死人比活人常見。

轉身走出酒館時，門口站著一個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斗篷的兜帽壓得很低，只能看到一截蒼白的下巴，周身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像是常年不見陽光。

“動作不錯，新來的。”斗篷人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第一次來殺戮之都？”

馬紅俊停下腳步，背后的赤金焰翼骨微微發燙，讓他下意識繃緊了神經：“有事？”

“我是地獄使者。”斗篷人抬手，露出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了指街道深處，“看你不像喜歡慢慢磨蹭的，是想在外面打野食，還是直接去地獄殺戮場？”

“地獄殺戮場。”馬紅俊毫不猶豫。他來這兒就是為了最直接的廝殺，那些暗地里的陰招他沒興趣，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

地獄使者似乎對他的答案并不意外，微微點頭：“明智的選擇。那里是最快揚名的地方，也是最快送死的地方。進去了，就得守規矩——每場廝殺，直到只剩一個站著的人為止。”他轉身朝著一條陰暗的小巷走去，“跟我來。”

馬紅俊跟在他身后，巷子窄得只能容下兩個人并排走，墻壁上滲著黏膩的液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圓形建筑出現在面前，建筑通體漆黑，像是用黑曜石砌成的，高足有數十丈，頂端籠罩在一團黑霧里，看不清全貌。

最引人注目的是建筑的大門，那是兩扇用某種黑色金屬打造的巨門，上面雕刻著無數扭曲掙扎的人臉，每一張臉都帶著極致的痛苦與瘋狂，仿佛是被活生生嵌進去的，看得人頭皮發麻。大門兩側站著兩個手持巨斧的守衛，他們面無表情，身上的鎧甲沾滿了暗紅色的污跡，眼神比巷子里的野狗還要兇狠。

“進去吧。”地獄使者停下腳步，指了指那扇巨門，“里面會有人給你登記，第一場廝殺應該很快就開始。記住，在里面，別想著留手，也別想著求饒——沒人會可憐你。”

說完，他便轉身走進了旁邊的陰影里，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馬紅俊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巨門。門軸轉動發出刺耳的“嘎吱”聲，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血腥盛宴奏響序曲。

門后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場地，中央是一個直徑百米的擂臺，擂臺的地面不是石頭，而是由無數白骨堆砌而成，有些骨頭還帶著未風化的血絲，踩上去軟綿綿的，還會發出細微的碎裂聲。擂臺周圍是層層疊疊的看臺，此刻早已坐滿了人，他們大多穿著深色的衣服，臉上帶著狂熱的表情，看到有人進來，立刻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

“又來一個送死的！”

“這小子看起來細皮嫩肉的，能撐過一炷香嗎？”

“我賭他三招之內必敗！”

污言穢語和狂笑聲像潮水般涌來，馬紅俊卻充耳不聞。他的目光落在擂臺上，那里剛結束一場廝殺，一個渾身是血的漢子正拖著刀走下去，地上躺著幾具殘缺不全的尸體，暗紅色的血流得滿地都是，順著白骨的縫隙滲下去，染紅了更深層的骨頭。

“新來的，過來登記！”一個穿著黑色皮甲的中年人大聲喊道，手里拿著一卷羊皮紙。

馬紅俊走了過去，報上自己的名字。

“馬紅俊？”皮甲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在紙上劃了幾筆，“編號七十三。下一場，還有一刻鐘開始，準備好吧。”

馬紅俊點點頭，走到擂臺邊緣的等候區。那里已經站了十幾個人，每個人都散發著濃烈的殺氣，有人在磨著手里的刀，有人在活動筋骨，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塊待宰的肥肉。

馬紅俊活動了一下脖頸，感受著體內蠢蠢欲動的鳳凰真火，背后的赤金焰翼骨輕輕顫動，像是在期待著即將到來的廝殺。他看著擂臺上尚未清理干凈的血跡，嘴角勾起一抹戰意昂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