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會說的。”

面對李寧庸的威脅，虞明看上去卻很從容，臉上帶著十足誠懇的笑容向少年道：

“門口有我的兩個護衛，都是第四境的玄門修士。殺了我之后，你需要盡快離開這里，否則若是被他們纏上，只怕就很難逃脫了。”

“想要以這樣的方式，讓我生出惻隱之心放你一馬？放心，無論你怎么說，殺你是肯定的。”

李寧庸皺了皺眉，腳步瞬間邁出，來到虞明跟前，右手成爪，將虞明咽喉扼住，冷血道：

“我自幼所學的武功很多，很雜。其中有一門名叫分經錯骨手的武功，會將人的一百零八處經脈盡數擰錯位，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樣子你是很想試一試了。”

“咳咳，你不會這么做的。”

虞明被扼住咽喉，面色肉眼可見的有些脹紅，呼吸也變得急促，但他臉上扔然帶著從容的微笑，近距離看著李寧庸道：

“從上任大理寺以來，我見過無數的人。一個人無論表情再如何偽裝，但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就算你表面再如何裝作兇狠，可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你是一個好人，更是一個驕傲的人。

你也許不會手軟殺我，但你的內心，卻做不到讓你折磨我，哪怕你對我恨之入骨，你也不會用那樣的手段，對我，對任何人……咳咳……”

“你！”

李寧庸目光微微沉了下去，扼住虞明喉嚨的右手也不禁松了些力度。

心中有些陰郁。

不僅是因為虞明這副視死如歸的態度讓他明白，今晚很難從這家伙口中問出什么。

更重要的，是這種被人看穿內心的感覺，令他有些如芒在背。

這是他來到京城之后，第一次有這種事情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

哪怕昨夜面對諸葛玉京之時，那老狐貍帶給他的壓力，都沒有此時明明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虞明來得多。

“咳咳，我本來早就是該死了的。”

虞明看上去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這些年，我總是自己告訴自己，當時我是因為年幼無知，所做的那件事，我并不知道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但其實……我又怎么會不知道呢？在動手之前，我就已經猜到他們想做什么了！我假裝不知道，不過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究竟是誰找的你，又讓你做了什么？”

李寧庸聽完虞明所說，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知道，你從小是一個孤兒。就算你如今有了妻子，你自己應該也知道，她不過是那人安排到你身邊來監視你的。既然你已經對當年所作所為感到懊悔，又為什么不肯說出當年究竟是誰，讓你干的什么事？”

虞明嘆了口氣，道：“你是個聰明人，你想問的這些問題，在你心中，其實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

“沒錯，我確實知道。”

李寧庸低下頭，看了看左手上正熠熠發光的刻影珠，沉聲道：

“可我，需要你親口說出來！”

“沒用的。”

虞明搖了搖頭，“就算你拿到我的口證，也不會有任何作用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斗不過他們。”

他眼中露出一絲嘲諷意味，向李寧庸道：

“莫非，你以為，當年如果沒有最頂上那位的默許。蘇老頭堂堂坐鎮了大楚一百年的三朝國師，會那么輕易就被一些沒有完全坐實的罪證扳倒嗎？

所以，就算你拿到了當年的所有證據，又有誰，能夠為你，替蘇老頭，替當年所有人翻案呢？”

“你的意思是……當今皇帝，在當年那件事，又扮演著什么角色？他為什么要那么做？”

李寧庸心中一凜，目光微縮，牢牢鎖定著虞明，“你究竟還知道些什么？快點告訴我！”

“不要再查下去了！”

虞明嘆息一聲，道：“就到我這里為止吧，你還年輕，縱然有儒道修行的天賦，但畢竟羽翼尚未豐滿，若你還要堅持下去，你所要面對的敵人，比你想象的，只怕還要多得多，也可怕的多。”

“那又如何？”

李寧庸皺了皺眉，正想說自己既然來到了京城，便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忽然見到虞明原本從容的目光猛然一狠，從他的腰間拔出一柄匕首。

本以為虞明是突然想要不自量力的進行反抗偷襲，李寧庸正目光微冷的打算隨手將他制服。等到他看清虞明匕首刺向的方向時，卻不禁怔了一下。

經過腦海中一瞬間的猶豫，他沒有出手阻止。

于是，虞明自殺了。

他自己手握著鋒利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臨時之前，他溢出鮮血的嘴角向上揚起，似乎是終于解脫般的露出了笑容。

選定的第一個目標就這么死了，雖然李寧庸本就是為了殺他而來，此時心中卻更加被陰郁籠罩。

“真是個復雜的人……”

低下頭看著倒在地上已經徹底沒了生息的虞明，李寧庸心中嘆息一聲，也只好施展儒家手段，離開了這片空間。

來到天仙樓背后的小巷，李寧庸正準備邁步離開此地。

忽然察覺到一陣陰風從自己身旁吹過，一道黑影從眼前空間凝出。

背脊瞬間發涼，李寧庸立馬握住腰間長劍劍柄，警惕的向黑影凝神看去。

對上了一雙同樣警惕疑惑的目光。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穿著夜行衣的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全身籠罩在一件黑袍下，臉上也蒙著黑色紗巾，只有一雙極其特別的，細長而嫵媚的雙眼暴露在空氣里。

兩人對視數息，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的意味。

“哼……”

黑袍女子蒙在黑紗下的口中發出一道悶哼，似乎正強忍住沒有噴出一口淤血。

她一邊警惕的看著李寧庸，一邊悄然后退數步。

等確定李寧庸不會對她出手之后，她才轉身向周圍高墻一躍而上，轉眼消失不見。

“什么人……”

李寧庸原本都準備好要大戰一場了，見到那看不清底細的黑袍女子并沒有敵意的主動遁走，他也不禁松了口氣，只是心中有著萬分的疑惑。

沒有繼續停留，李寧庸深吸口氣，快速的提步離開這條小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