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老宅坐落在海城郊外的亂葬崗旁,青灰色石墻上爬滿枯藤,院門兩側的石獅子雙眼泛著幽綠,像是被怨氣侵蝕的活物。
宋梨踩著滿地碎瓷片踏入院門時,鼻尖縈繞著一股腐臭與鐵銹混合的氣味——那是活人被抽取怨氣后,鮮血與尸氣交織的味道。
“小心!”角宿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手持木劍擋開一道黑芒。那黑芒是從院墻上射來的,落地后竟化作一個渾身潰爛的“活死人”,指甲深深扎進地面,喉嚨里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這是‘蝕骨尸’,被冥星怨氣深度侵蝕的活死人。”角宿皺眉,“普通星力難以凈化,需用星髓之力直接沖擊神魂。”
宋梨握緊天樞劍,星紋在腕間流轉成劍形。她運轉《九霄凌云訣》,內息化作星芒刺向蝕骨尸的眉心——那是神魂最薄弱的位置。
星芒觸及的瞬間,蝕骨尸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它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蟲豸,那些蟲豸竟是密密麻麻的怨氣所化!
“原來如此。”宋梨瞳孔微縮,“他們用活人養怨氣,再用怨氣養蠱!”
“星主!”亢宿的金刀劈開兩只撲來的蝕骨尸,“白家老宅地下有陣法,這些怪物是從陣眼里爬出來的!”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劇烈震動。青石板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黑紅色的霧氣從裂縫中涌出,在庭院中央匯聚成一個巨大的血色漩渦。漩渦中心懸浮著一顆暗紅星辰——正是昨夜的血月!
“來了。”角宿的聲音低沉,“蝕星者要啟動冥星祭了。”
漩渦中傳來一陣陰惻惻的笑聲,一個穿著墨綠道袍的男人緩步走出。他面容陰鷙,左眼戴著青銅眼罩,右眼泛著蛇類特有的豎瞳,正是白家現任家主白鴻飛!
“宋小姐,別來無恙。”白鴻飛撫了撫道袍上的星紋,“你以為帶著星樞令就能阻止我?三百年前,你們星宮就是太自負,才會被我們滅門!”
“你……你是蝕星者?”宋梨握緊天樞劍。
“蝕星者?”白鴻飛嗤笑一聲,“那是你們給‘真相’起的名字。三百年前,我們不過是想借星髓之力逆轉天道,卻被你們星宮當成阻礙。現在,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疤痕,“這顆被星髓灼燒的心臟,才是真正的‘天道’!”
宋梨這才注意到,白鴻飛的心口疤痕竟與星紋同紋!只是顏色是暗紅的,像是被怨氣污染的星髓。
“你……你融合了星髓?”她震驚。
“不錯。”白鴻飛張開雙臂,血月漩渦突然擴大,“三百年前,我師父潛入星宮,偷走了半顆星髓。他用這半顆星髓重塑了我的身體,讓我得以長生。而今天,我要用剩下的半顆星髓,加上你的血脈,讓星髓徹底覺醒!”
他指向漩渦中心:“看到了嗎?那是我用萬人怨氣凝練的‘冥星核’。只要你的星髓融入其中,就能激活星髓的終極力量——逆轉生死,重塑天地!”
“逆轉生死?”宋梨冷笑,“你所謂的‘重塑天地’,不過是讓更多人淪為你的傀儡!”
“犧牲少數,成就大局,這才是真正的天道!”白鴻飛的豎瞳驟然收縮,“動手!”
庭院四周的陰影里竄出數十名黑衣護衛,他們的眼睛泛著與蝕骨尸相同的幽藍,手中握著淬毒的匕首,直刺宋梨的要害!
“角宿、亢宿!”宋梨大喝一聲,“護住活死人!我去對付白鴻飛!”
她腳尖點地,天樞劍化作一道金光沖向白鴻飛。白鴻飛不慌不忙,抬手一抓,竟將天樞劍的金光攥在掌心!
“星宮的劍?在我面前不過玩具。”他將金光拋向空中,金光炸裂成點點星芒,“來,讓我看看,你體內的星髓到底有多強!”
他揮袖卷起黑霧,黑霧如毒蛇般鉆入宋梨鼻腔。宋梨只覺一陣眩暈,眼前浮現出三百年前的畫面——星宮穹頂,白衣女子被黑霧纏繞,正是她的前世!
“前世的你,也是這樣被他們抓住的嗎?”白鴻飛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以為你能逃得過輪回?三百年后,你依然要死在我手里!”
“住口!”宋梨咬破舌尖,劇痛讓她清醒過來。她運轉星契之力,腕間星紋與墨承硯留下的印記共鳴,一道溫熱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星契……”白鴻飛的表情終于有了裂痕,“原來你和他締結了星契?怪不得……”
“沒什么怪不得的。”墨承硯的聲音突然從天際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墨承硯踏著星隕劍破云而來,周身環繞著九曜星圖的金光。他的左手戴著與宋梨同款的婚戒,右手握著一把與天樞劍相似的黑劍——那是墨家世代相傳的“星隕劍·玄”。
“承硯!”宋梨又驚又喜。
“我來接你回家。”墨承硯的聲音溫柔卻堅定。他揮劍斬向白鴻飛,黑劍與白鴻飛的道袍相撞,迸發出刺目的火花。
“墨家的小崽子,倒是會挑時候。”白鴻飛甩袖避開攻擊,“不過——”他雙手結印,血月漩渦突然倒轉,將墨承硯的黑劍吸了進去!
“這是……”墨承硯的臉色微變。
“這是我用萬人怨氣凝練的‘噬星陣’。”白鴻飛狂笑,“你的劍再強,也破不了怨氣的吞噬!”
“是嗎?”墨承硯的指尖泛起藍光,那是星契之力,“但你忘了,我有她。”
他看向宋梨,兩人的星紋同時亮起,在半空交織成一道光橋。宋梨只覺體內星髓之力如潮水般涌出,通過光橋注入墨承硯體內。
“星契共鳴!”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墨承硯的黑劍突然爆發出萬丈金光,劍身上浮現出與天樞劍相同的星紋。他揮劍斬向噬星陣,金光如利刃般撕裂黑霧,竟將整個漩渦劈成了兩半!
“不可能!”白鴻飛踉蹌后退,“我的噬星陣……”
“沒有什么不可能。”宋梨持天樞劍上前,與墨承硯并肩而立,“因為我們是彼此的光。”
兩人的星紋完全交融,形成一片璀璨的星海。天樞劍與玄劍同時嗡鳴,劍氣所過之處,黑霧盡散。白鴻飛的道袍被劍氣割得千瘡百孔,心口的暗紅星紋也開始剝落。
“不……這不可能……”他癱坐在地,怨毒地盯著兩人,“蝕星者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說的‘蝕星者’,到底是誰?”宋梨追問。
白鴻飛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濺在青石板上:“你們以為……殺了我就結束了?真正的蝕星者……在更深處……他們要的不是星髓……是……是……”
他的話音未落,心口的暗紅星紋突然爆開!一道黑霧從他體內竄出,直向云棲山方向飛去。
“不好!”墨承硯抓住宋梨的手,“那是蝕星者的殘魂!”
宋梨望著黑霧消失的方向,星紋在腕間發燙:“看來,我們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墨承硯將她攬入懷中,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沒關系。只要我們一起,就沒有什么能打倒我們。”
晨光穿透亂葬崗的霧靄,灑在兩人身上。天樞劍與玄劍的金光逐漸收斂,化作兩道流光飛回劍鞘。
遠處,云棲山的護山大陣重新亮起,像是在回應他們的決心。
這一次,他們不僅要守護星髓,更要揭開蝕星者的真面目。
因為他們知道——
星沉之處,必有梨落;
墨染之時,風華自生。
而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翻開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