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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內陸的烽火

  • 塵世革命
  • 祖之昂
  • 4882字
  • 2025-07-16 00:07:53

黑水河下游的廢棄窯廠彌漫著硫磺的氣息。葉澤拖著傷腿穿過坍塌的窯門,腳下的煤灰沒到腳踝,踩上去發出細碎的聲響,像無數微小的嘆息。窯洞深處傳來鎬頭撞擊巖石的悶響,伴隨著粗獷的號子聲,那是挖煤的凡人在加固防御工事——他們顯然收到了阿漁的消息。

“是葉先生嗎?”個滿臉煤灰的漢子從窯洞里探出頭,他的額頭上有道長長的疤痕,是被修士的氣刃劃傷的,“阿漁姑娘帶著人在里面,說您可能要晚點到。”他扔過來盞油燈,燈芯爆出的火星照亮了窯洞兩側的礦道,那里布滿了用煤塊畫的陣紋。

葉澤接過油燈,燈光突然在他掌心泛起紅光——油燈的底座竟是用鎮靈煤打造的,上面刻著簡化的共生陣紋。漢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們不懂什么陣法,就按阿漁姑娘說的,把挖出來的煤塊按紋路擺,說是能擋擋那些會發光的刀子。”

窯洞深處的空地上,三十多個凡人圍著篝火而坐。阿漁正用炭筆在巖壁上畫著鎖海陣的破解圖,她的血鐵牌懸在炭火上方,牌面的紅光與跳躍的火苗交融,在巖壁上投下晃動的光影。看到葉澤走進來,小姑娘突然站起身,手里的炭筆掉在地上:“葉先生!您沒事太好了!”

葉澤的目光掃過人群,除了從群島逃出來的海民,還有二十多個陌生的面孔——他們是窯廠原本的礦工,個個手掌粗糙,指縫里嵌著洗不掉的煤黑,腰間的礦燈里都藏著小塊鎮靈煤。“焚靈衛上個月來過次。”個老礦工咳嗽著說,他的肺早就被煤煙熏壞了,“抓走了五個兄弟去煉‘血鐵’,說是給靈橋補缺口。”

葉澤的指尖在鎮靈煤油燈上摩挲。這些挖煤的凡人血氣中帶著股灼熱的力量,與海民的溫潤、山民的堅韌截然不同,像是在地底燃燒的火焰,這正是克制玄冰靈氣的關鍵。他讓阿漁把巖壁上的陣圖擦去,重新畫出“烽火陣”的輪廓——這是結合空無陣與煤礦地形創造的新陣法,需要以礦道為脈絡,用礦工的血氣點燃鎮靈煤,形成道燃燒的屏障。

第三日的清晨,放哨的礦工突然敲響了窯廠的銅鐘。葉澤爬上窯頂的瞭望臺,看到黑水河的對岸升起了道青黑色的煙柱,煙柱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光點——那是玄清宗的“萬靈獻祭”開始了,凡界各地的血氣正被聚靈陣強行抽離,順著靈橋的殘脈流向青云城。

“他們來了!”阿漁的血鐵牌突然發燙,指向西北方向。只見數百名練氣修士簇擁著三艘靈舟,沿著黑水河的支流駛來,船頭站著個身披紫袍的修士,靈氣波動比李宗更加狂暴,正是化靈子麾下的結丹初期修士“赤火子”,此人擅長“焚天訣”,能將凡人的血氣直接點燃。

礦工們立刻按烽火陣的方位散開,他們將鎮靈煤塊堆在礦道入口,用浸透桐油的麻繩連接,只等葉澤發出信號。阿漁帶著海民躲進最深的礦洞,那里藏著用還魂草汁液浸泡的煤塊,是最后的殺器。葉澤站在主窯的窯口,手里握著那塊刻著空無經絡圖的血鐵板,左肩的冰絲在感受到赤火子的靈氣時,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赤火子的靈舟在窯廠外停下,紫袍修士的聲音像烈火燎原般傳遍山谷:“爾等凡人,竟敢藏匿宗門重犯!交出葉澤與鎮海號傳承,可免爾等神魂俱滅!”他的手掌抬起,赤紅色的靈氣在半空凝成朵燃燒的蓮花,花瓣墜落處,枯黃的野草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放!”葉澤嘶吼著將血鐵板砸向窯口的機關。礦道入口的鎮靈煤突然爆發出暗紅色的火焰,火焰中夾雜著無數細小的煤渣,形成道燃燒的幕墻,將赤火子的蓮花擋在外面。礦工們的號子聲在窯洞里回蕩,他們的血氣順著麻繩流入火焰,讓幕墻的顏色越來越深,幾乎變成了黑色。

“雕蟲小技!”赤火子的焚天訣顯然比化靈子的化靈術霸道得多。燃燒的蓮花撞在幕墻上,竟將黑色的火焰撕開道口子,赤紅色的靈氣順著缺口涌入,兩名礦工躲閃不及,身體瞬間被點燃,慘叫聲在窯洞里回蕩,卻沒人敢后退——他們的身后,是老弱婦孺藏身的礦洞。

葉澤驅動烽火陣收縮,將所有礦工的血氣集中在缺口處。黑色的火焰重新合攏,暫時擋住了赤火子的靈氣,卻讓五個礦工因為血氣透支而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那是煤煙與血氣結合產生的毒素,也是烽火陣的副作用,凡人的身體終究無法長期承受這種燃燒。

“葉先生!用這個!”阿漁從礦洞里沖出來,懷里抱著個陶罐,里面是用還魂草種子與礦工的血混合的膏狀物,“老礦工說,煤火加靈草能燒得更旺!”

葉澤將膏狀物抹在血鐵板上,空無經絡圖的殘紋突然與火焰產生共鳴。黑色的幕墻中升起無數淡綠色的火苗,那是還魂草的靈氣在燃燒,遇到赤火子的焚天訣時,竟發出滋滋的響聲,兩種火焰相互吞噬,在窯廠上空形成道詭異的雙色火柱。

赤火子的臉色終于變了。他沒想到凡人能將靈氣與血氣融合得如此精妙,焚天訣的蓮花在雙色火柱中漸漸黯淡。三名筑基修士見狀立刻上前,靈氣在半空凝成三道鎖鏈,纏向窯廠的主窯,試圖從內部破壞烽火陣的核心。

“按第二套方案!”葉澤對著窯洞深處大喊。礦工們突然撤去礦道的支撐木,坍塌的煤塊將三名筑基修士的鎖鏈埋在下面,同時點燃了藏在煤層中的硫磺——刺鼻的黃煙彌漫開來,讓修士的靈氣運轉變得滯澀,其中名筑基修士躲閃不及,被硫磺煙嗆得靈體潰散,發出凄厲的慘叫。

但結丹初期修士的力量依然碾壓凡人。當赤火子的焚天訣催動到極致時,雙色火柱突然炸裂,黑色的火焰反噬向窯廠內部,十二名礦工瞬間被燒成焦炭,他們手中的鎬頭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像敲響了喪鐘。

“撤進礦洞!”葉澤拖著受傷的腿沖向深處,他的空無經絡圖已經徹底崩潰,左肩的冰絲與焚天訣的火氣在體內瘋狂沖撞,讓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在墜入黑暗前,他看到阿漁的血鐵牌爆發出強烈的紅光,將幸存的凡人護在后面,小姑娘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按葉先生教的‘空無’法子呼吸!”

礦洞的通道狹窄而曲折,兩側的巖壁上滲出地下水,與煤灰混合成黑色的泥漿。葉澤被阿漁和兩個礦工架著前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丹田的位置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那是燃命術與焚天訣雙重作用的結果,他的身體已經瀕臨極限。

“前面是‘迷魂窯’!”帶路的老礦工突然停下,他指著前方岔路口的霧氣,“里面的礦道像迷宮,我們平時都不敢進去,說是有‘煤鬼’。”他從懷里掏出塊熒光石,石頭在接觸霧氣時發出淡藍色的光,“但這霧能擋靈氣探測。”

葉澤讓阿漁帶著老弱婦孺進入迷魂窯,自己則與剩余的十五名礦工留在通道口,用煤塊和硫磺布設最后的陷阱。赤火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的焚天訣將礦洞的巖壁燒得通紅,留下道長長的焦痕,像條追逐獵物的火龍。“葉澤,你逃不掉的!”赤火子的聲音在通道里回蕩,帶著焚天訣特有的灼熱,“萬靈獻祭已經開始,凡界的血氣很快就會枯竭,你以為憑這些螻蟻能改變什么?”

葉澤沒有回答,只是將最后塊還魂草膏抹在血鐵板上。十五名礦工同時舉起鎬頭,他們的血氣在體內保持著“空無”的循環,像迷魂窯里平靜的霧氣。當赤火子的焚天訣襲來時,他們沒有躲閃,而是將鎬頭插進煤層,引爆了最后的硫磺——爆炸產生的氣浪將所有人都掀飛,卻也讓赤火子的靈體出現了瞬間的凝滯。

“就是現在!”葉澤嘶吼著撲向赤火子,將血鐵板按在對方的丹田。空無經絡圖的殘紋與焚天訣的靈氣產生劇烈反應,他的身體像被投入熔爐的鐵塊,皮膚瞬間變得焦黑,卻死死抓住對方不放。十五名礦工趁機撲上來,用鎖鏈將赤火子與自己捆在一起,他們的血混著煤渣,在地上形成道暗紅色的紋路——那是烽火陣的最后形態,用凡人的血肉充當最后的燃料。

迷魂窯的霧氣突然變得濃郁。阿漁站在岔路口,看著通道口爆發出的火光,手里的血鐵牌燙得幾乎握不住。老礦工想拉她離開,卻被小姑娘甩開:“葉先生說過,空無不是逃避!”她突然吹響海螺殼,那是海民召集的信號,藏在迷魂窯里的凡人紛紛走出,用礦燈照亮了通道,他們的血氣在海螺聲的引導下,順著煤層的脈絡,緩緩流向火光處。

赤火子的慘叫聲在爆炸聲中戛然而止。葉澤被氣浪掀進迷魂窯,渾身的皮膚都被燒傷,左肩的冰絲卻在這一刻徹底消融,與焚天訣的火氣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他看著那些涌來的凡人,他們的臉上帶著恐懼,卻沒有一個人后退,礦燈的光芒在霧氣中閃爍,像無數微弱的星辰。

“萬靈獻祭……還在繼續。”葉澤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他指著黑水河的方向,那里的青黑色煙柱越來越粗,連迷魂窯里的霧氣都被染成了青紫色,“結丹臺……需要……”

“需要用反向的聚靈陣!”阿漁突然接口,她從葉澤懷里掏出孟青山的絹布,上面記載著萬靈獻祭的弱點,“絹布上說,青云城的結丹臺下方有處‘地脈眼’,只要用足夠的血氣引爆它,就能讓獻祭的血氣逆流!”

老礦工突然跪在地上,對著身后的礦工們磕了個頭:“兄弟們,家里的婆娘孩子都被抓去當祭品了,與其在這等死,不如跟著葉先生拼一把!”三十多個礦工同時舉起鎬頭,礦燈的光芒在他們眼中閃爍,像點燃的烽火。

葉澤掙扎著想站起來,卻被阿漁按住:“您的身體不能再動了,我去!”小姑娘的血鐵牌在火光中泛著紅光,“您教我的空無陣,我已經學會了,還有老礦工他們幫忙,一定能成!”

迷魂窯的霧氣突然劇烈翻滾。赤火子雖然身死,但他的靈舟還在窯廠外,三名筑基修士正驅動聚靈陣,將周圍的血氣強行吸向靈舟,準備帶回青云城補充獻祭。葉澤看著巖壁上被染成青紫色的霧氣,突然明白,這場戰斗從一開始就沒有退路——要么在烽火中燃燒,要么在獻祭中枯竭。

“讓我去吧。”個十五歲的礦工突然站出來,他的哥哥就在被抓的凡人中,“我熟悉青云城的地形,以前給修士送過煤。”他從懷里掏出塊用還魂草汁浸泡的煤塊,“葉先生教的烽火陣,我也學會了。”

葉澤將血鐵板交給少年,上面的空無經絡圖雖然模糊,卻依然能辨認出那些“泄洪道”的紋路。“記住,地脈眼的血氣很狂暴,要用‘空無’的法子引導,不能硬拼。”他看著少年堅毅的臉,突然想起阿蠻砸向青衫修士的野山楂,想起毛豆引開修士的背影,“活著回來,我們在窯廠等你。”

少年帶著二十名礦工出發時,迷魂窯的霧氣已經散去。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黑水河的方向,礦燈的光芒像顆移動的星辰,在青黑色的煙柱下顯得格外微弱,卻異常堅定。葉澤靠在巖壁上,聽著遠處傳來的聚靈陣嗡鳴,突然覺得體內的平衡狀態很舒服,像在張獵戶的竹屋里曬太陽,像在無妄海的漁舟上看潮起潮落。

阿漁用還魂草的葉子給他擦拭傷口,小姑娘的動作很輕,眼淚卻滴在葉澤的手背上,滾燙滾燙的。“葉先生,我們會贏嗎?”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努力挺直小小的身板。

葉澤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那里的青黑色煙柱中,突然亮起一點微弱的紅光,像烽火陣點燃的顏色。“會的。”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因為凡人的烽火,從來不是為了毀滅,是為了照亮回家的路。”

迷魂窯外的戰斗還在繼續。剩余的礦工們用煤塊和硫磺頑強地抵抗著筑基修士的攻擊,他們的血氣在烽火陣中燃燒,像無數微小的火把,雖然微弱,卻匯聚成一片溫暖的光海。葉澤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少年回來的那一刻,體內的平衡狀態正在快速流逝,像燃盡的煤渣,漸漸冷卻。

但他并不害怕。因為他看到阿漁正拿著炭筆,在巖壁上畫著新的陣圖,那是結合了海民的鎖浪網、山民的還魂草、礦工的烽火陣創造的“共生總陣圖”,圖的中心,是個旋轉的太極圖,一半血色一半碧藍,周圍環繞著無數細小的光點,像天上的星辰,像地上的燈火,像所有平凡生命在苦難中不曾熄滅的希望。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迷魂窯的縫隙照進來時,葉澤的視線開始模糊。他仿佛看到張獵戶在藥爐前煎藥,阿蠻在地里種還魂草,老舵公在無妄海撒網,老漁夫在淺灘設陷阱,毛豆在礁石上引開修士……他們的身影在光芒中漸漸融合,化作孟青山絹布上的那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凡人不屈,以血肉為薪火。”

遠處的青云城方向,突然爆發出一道巨大的紅光。那是地脈眼被引爆的信號,青黑色的煙柱瞬間被紅光吞噬,像被點燃的烽火。迷魂窯里的礦工們發出震天的歡呼,他們知道,少年成功了,萬靈獻祭的逆流開始了。

葉澤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的意識漸漸沉入黑暗,最后看到的,是阿漁舉著血鐵牌,站在紅光映照的巖壁前,小小的身影在烽火中顯得格外挺拔,像株在烈火中頑強生長的還魂草。

內陸的烽火還在燃燒,凡人的反抗還在繼續。即使有人倒下,也會有更多的人接過火把,在這片飽經苦難的土地上,點燃屬于自己的烽火,直到光明驅散黑暗,共生取代掠奪,直到所有平凡的生命,都能像還魂草一樣,自由地生長,驕傲地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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