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然盯著手機屏幕上剛下單的水產訂單，指尖還殘留著快速滑動屏幕的灼熱感。草魚苗200條24.5元，花鰱苗200條44.1元，青魚苗200條96.04元……她一條一條核對品種，指尖在“確認付款“按鈕上頓了兩秒，最終還是咬著牙點了下去。支付成功的提示彈出時，她長舒一口氣，再看余額只剩下2962.19元，小數點后的數字像根細針，扎得她心口發緊。

這點錢連買臺像樣的抽水機都不夠。

她癱坐在電競椅上，空調出風口吹出來的風已經帶著暖意——外面的溫度肯定又升了，新聞里滾動播放著各地電網負荷超標的預警。于然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打開幾個常用的網貸APP，指尖在屏幕上飛快地輸入信息。

“抱歉，當前系統維護中。“

“綜合評估未通過。“

“因不可抗力因素，暫時無法提供借款服務。“

一條接一條的拒絕信息彈出來，最后那個APP甚至直接彈出“檢測到極端天氣預警，為保障您的權益，暫不開放借款“的提示。于然氣得把手機摔在沙發上，屏幕磕在抱枕邊緣發出悶響。也是，都末世了，誰還敢借錢出去？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當初要是不月光，現在也不至于這么捉襟見肘。

“算了，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她撿起手機揣進兜里，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樓道里的聲控燈忽明忽暗，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跳得慢吞吞的，像個垂死的老人。等電梯的間隙，她聽見樓下傳來鄰居的爭吵聲，大概是在搶最后一桶純凈水。

電梯門開的瞬間，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于然沖進電梯按下一樓，鏡面倒映出她泛紅的臉頰和凌亂的頭發——這哪是妙齡少女，分明是剛從戰場上逃下來的兵。

開車駛過街道，瀝青路面被曬得發軟，車輪碾過發出“滋滋“的輕響。平時熱鬧的商業街冷冷清清，只有幾家農資店和五金店還開著門，門口堆著小山似的物資，幾個大叔正扛著化肥袋子往車上搬，嘴里嚷嚷著“再不來點，下個月就得喝西北風“。

于然把車停在一家農具店門口，剛推開車門，熱浪就像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口鼻。她快步沖進店里，空調冷氣讓她打了個哆嗦，店主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柜臺上刷手機，屏幕上赫然是高溫預警的新聞。

“妹子，買點啥？“店主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帶著打量。

“鋤頭、鐵鍬、鐮刀，要最結實的那種。“于然掃了一眼貨架，“再來幾套澆水用的水管和噴頭，還有施肥的桶。“

店主起身拿貨的動作頓了頓：“買這么多？你家種地啊？“

“備著。“于然沒多說，指了指角落里的噴霧器，“那個也來兩個。“

店主挑挑眉，沒再追問，麻利地算賬：“鋤頭三把75，鐵鍬兩把60，鐮刀五把40，水管帶噴頭一套80，來兩套，施肥桶三個45，噴霧器兩個120，總共460。“

于然掃碼付款，看著余額變成2502.19元，心里又是一緊。她幫著店主把東西搬到車上，塑料水管在陽光下曬得發燙，碰一下都覺得灼手。

“妹子，聽哥一句勸，多備點吃的喝的，這天氣邪乎得很。“店主擦了擦汗，壓低聲音說，“我家親戚在氣象局，說后面更嚇人。“

于然心里一動，點點頭：“謝哥提醒，我這就去備。“

離開農具店，她又開車去了賣鐵網的店鋪。卷成筒狀的鐵網堆在門口，銹跡斑斑的鐵絲反射著刺眼的光。老板是個老太太，戴著草帽坐在小馬扎上，看見她就問：“要多少？“

“兩捆，最粗的那種。“于然指了指旁邊標著“孔徑5cm“的鐵網。

“兩百一捆，不講價。“老太太起身拍了拍鐵網，“這玩意兒現在俏得很，昨天還有人來買了十捆呢。“

于然咬咬牙：“來兩捆。“

付了420元，余額變成2082.19元。她看著那兩捆比她還高的鐵網，犯了難——這玩意兒死沉死沉的，她一個人怎么搬上車？

老太太看她發愁，喊來隔壁的小伙子幫忙。兩個壯勞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鐵網塞進后備箱，于然的越野車被壓得后懸都低了一截。她謝過兩人，開車往回趕，后視鏡里，老太太正把錢塞進貼身的布包里，嘴里還念叨著“世道要變了“。

回到小區，于然看著12樓的高度犯了怵。電梯還能用，但鐵網太長，塞不進去。她只好把車停在樓下，先扛著農具上樓。

打開單元門，樓梯間彌漫著一股霉味和汗味。于然扛著一捆鋤頭，一階一階往上爬，沒爬兩層就喘得不行。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滴在樓梯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她扶著欄桿歇了口氣，看著手里的農具——這才只是開始，以后的日子只會更難。

歇夠了繼續往上爬，好不容易把所有農具搬回家，她已經渾身濕透，T恤緊緊貼在背上，能擰出水來。于然顧不上休息，又沖下樓扛鐵網。

鐵網比她想象的還沉，她把網筒立起來，抱著往上挪，銹跡蹭在胳膊上，又癢又疼。爬到五樓時，她腳下一滑，差點摔下去，驚出一身冷汗。她死死抱住鐵網，緩了半天才繼續往上爬，嘴里忍不住罵罵咧咧：“于然啊于然，平時不鍛煉，現在知道后悔了吧......“

等把兩捆鐵網都扛回家，她直接癱在地上，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亮得發白的光斑，室溫已經升到了32度，風扇吹出來的風都是熱的。

于然喘了十分鐘，才撐著地板站起來，意念一動：“進去。“

熟悉的眩暈感過后，她站在了鳳凰空間里。靈泉水的清涼氣息撲面而來，瞬間驅散了身上的燥熱。星瀾飄在溪流邊，淡藍色的裙擺隨著微風輕輕晃動。

“主人，你回來了。“

“星瀾，幫我把外面的東西收進來。“于然累得不想動，“就是我買的農具和鐵網。“

“好的。“星瀾閉上眼睛，于然家里的農具和鐵網就憑空出現在空地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

于然走到黑土地邊，蹲下抓了一把土。土壤濕潤松軟，捏在手里能聞到淡淡的腥氣——這是最肥沃的那種黑土，比她老家的地好上百倍。她站起身，看著一望無際的土地和溪流，深吸一口氣：“開始干活。“

她先是用意念控制著鐵鍬，在溪流下游的位置挖池子。空間里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60倍，她得抓緊時間。鐵鍬沒入黑土的瞬間，就陷下去半尺深，挖起來毫不費力。于然揮著鐵鍬，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土里瞬間被吸收。

挖第一個池子時，她還覺得新鮮，挖第二個就開始胳膊發酸，挖到第五個，已經累得抬不起手。星瀾飄過來說：“主人，我來幫你吧。“

于然點點頭，坐在地上休息。只見星瀾抬手一揮，剩下的七個池子自動成型，泥土像被無形的手撥開，邊緣被修得整整齊齊。每個池子大約十平米見方，深兩米，底部和四周都用夯實的黑土做了防滲層。

“厲害啊星瀾！“于然看得目瞪口呆。

星瀾笑了笑：“這些都是基本操作。“

于然走到池邊，看著十二個方方正正的池子，心里踏實了不少。她又指著那兩捆鐵網：“我們用這個圍幾個籠圈，養兔子和小雞。“

她和星瀾一起動手，把鐵網展開，用挖池子剩下的土堆成三米高的墻，再把鐵網固定在墻上，做成三個長寬各十米的籠圈。鐵網的孔徑剛好能擋住小雞和兔子，又能通風。于然還在每個籠圈里用樹枝搭了幾個棚子，用來給它們遮風擋雨。

做完這一切，她癱坐在草地上，看著眼前的成果——十二個養殖池波光粼粼（她讓星瀾引了靈泉水進來），三個籠圈整齊排列，農具和種子堆在空地上，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

但這點東西，放在一億萬畝的空地上，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于然望著望不到邊的土地，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她轉頭問星瀾：“空間有升級的可能嗎？“

星瀾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主人，空間可以升級。“

“怎么升？“于然坐直了身體，眼睛發亮。

“需要收集天然礦脈。“星瀾解釋道，“天然礦脈是升級的核心能量，一共分為五階。一階就是現在這么大，733.33萬公頃；二階九千萬公頃；三階九億公頃；四階九十億公頃；五階......是無盡。“

于然倒吸一口涼氣。九千萬公頃？九億公頃？這數字大得她腦子都轉不過來。她老家的縣城也就兩千多平方公里，換算成公頃是二十多萬，這空間升級后的面積，簡直是另一個星球。

“天然礦脈......哪里有啊？“于然喃喃自語，她連煤礦長啥樣都不知道。

“主人不必擔心，礦脈存在于山川河流之下，只要靠近，我就能感應到。“星瀾說，“等外界安定一些，我們可以去找找。“

于然點點頭，心里卻沒底。現在外面亂成一鍋粥，哪有機會去找礦脈？但她看著星瀾清澈的眼睛，又握緊了拳頭——不管多難，她都要試試。五階的無盡空間，那意味著無窮無盡的土地和資源，是末世里最堅實的后盾。

“我一定會升到五階的。“她輕聲說，像是在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