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把操場邊的梧桐葉吹得沙沙響，江譯送林溪回宿舍，走到樓下那棵老槐樹下時，他突然停住腳步。

“等一下，”他的聲音有點啞，路燈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有件事想跟你說。”

林溪仰頭看他，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剛想問什么事，就見他微微俯身，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額頭。她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卻被他伸手扶住后頸，力道很輕，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

“別動，”他的鼻尖快要碰到她的，聲音低得像耳語，“就一下。”

林溪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只能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她甚至忘了閉眼，眼睜睜看著他的唇慢慢靠近——很輕，帶著點剛吃完薄荷糖的清涼，像羽毛落在唇上，又像雨滴融進湖面。

不過兩秒，他就退開了，耳根紅得快要滴血。“對不起，”他有點慌亂地移開視線，手還僵在她后頸，“我是不是太……”

話沒說完，林溪突然踮起腳，飛快地在他唇角回啄了一下。動作快得像只受驚的鳥，退回來時，她的臉已經紅透了，連脖子都泛著粉色，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聲音細若蚊蚋：“沒、沒關系。”

江譯徹底愣住了，扶著她后頸的手猛地收緊，又怕弄疼她，立刻松了松。他低頭看著她發頂的旋，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軟——原來她不是不喜歡，原來她也和自己一樣，藏著笨拙的勇氣。

“林溪，”他喉結滾了滾，重新低下頭，這次的動作慢了很多，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林溪閉緊眼睛，睫毛抖得像風中的蝶翼，唇上再次傳來溫熱的觸感，比剛才更久一點，帶著他指尖的溫度和襯衫上淡淡的皂角香。

她的手緊張得攥著衣角，指節發白，卻在他想退開時，鬼使神差地抬手，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角。這個細微的動作像給了江譯某種信號，他俯身加深了這個吻，溫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有點喘不過氣，才慢慢分開。林溪的唇瓣被吻得有點紅，眼神濕漉漉的，不敢看他。江譯的額抵著她的，呼吸還沒平穩，聲音帶著點劫后余生的喟嘆：“原來……是這種感覺。”

林溪沒說話，心里卻亂成一團麻。剛才那瞬間的柔軟和眩暈，像電流一樣竄遍全身，讓她想起夏天咬開的第一口冰汽水，又甜又脹，滿到快要溢出來。她偷偷抬眼，看到他眼里清晰的自己，突然覺得，原來喜歡一個人，連親吻都是帶著形狀的——是他微微顫抖的睫毛，是他扶在自己后頸的、帶著薄繭的掌心，是兩人交纏的、帶著薄荷味的呼吸。

“上去吧，”江譯終于松開她，手卻還牽著她的手腕，舍不得放，“早點休息。”

林溪“嗯”了一聲，轉身往宿舍樓走，腳步有點飄。走到樓梯口回頭，看見江譯還站在樹下，路燈的光勾勒著他的輪廓，他也在看她，眼里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

她紅著臉跑上樓，關上門靠在門板上，手撫上自己的唇。那里好像還殘留著他的溫度，讓她心跳快得停不下來。原來初吻不是小說里寫的驚天動地，而是帶著點笨拙的試探，和藏不住的、想要靠近彼此的心意。

樓下的江譯摸了摸自己的唇，低頭笑了。他拿出手機，給她發了條消息：“晚安。”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剛才的事，我很喜歡。”

屏幕那頭的林溪看著消息，捂著發燙的臉，在心里悄悄回了一句：“我也是。”

林溪推開宿舍門時，正撞上三個室友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見她進來，三人瞬間噤聲，眼神像探照燈似的在她臉上掃來掃去，嘴角還掛著同款“不懷好意”的笑。

“喲，林溪同學回來啦？”老大挑眉，沖她擠了擠眼，“樓下的江校草沒再‘聊’會兒？”

林溪的臉“騰”地紅了，剛想往自己座位躲，就被老二拽住胳膊。“老實交代，”她伸手戳了戳林溪的臉頰，“剛才在樓下那棵老槐樹下，我們可都看見了——那路燈亮得跟探照燈似的，想看不見都難！”

老三舉著手機晃了晃，屏幕上是張模糊的照片：樹影斑駁里，兩個身影靠得極近，只能看清江譯微微俯身的輪廓。“這可是我趴在窗戶上拍的，”她得意洋洋，“雖然糊，但氛圍感拉滿了！說吧，是不是成了？”

林溪被她們逼得退到墻角，手指絞著衣角，聲音細若蚊蚋：“就……就碰了一下。”

“碰一下？”老大夸張地捂住嘴，“碰一下能讓你臉紅得跟番茄似的？碰一下能讓江譯站在樓下傻樂五分鐘？”

原來他送走自己后，還在樹下站了那么久。林溪心里偷偷甜了一下，臉上卻更燙了，索性把臉埋進抱枕里：“你們別笑我了……”

“不笑不笑，”老二立刻換上正經臉，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就是想問問，我們林溪的初吻，甜不甜？”

這話一出，另外兩人立刻湊得更近了。林溪從抱枕縫里偷看她們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想分享——那種心跳如擂鼓、呼吸都帶著甜味的感覺，好像不說出來，就會在心里脹得難受。

她抿著唇笑了，聲音軟乎乎的：“嗯……有點涼，像含了顆薄荷糖。”

“哇——”三人立刻發出低低的驚呼，老大甚至激動地拍了下桌子，“我就知道！江譯那種細節控，肯定連吻前吃什么糖都算好了！”

正鬧著，林溪的手機震了震，是江譯發來的消息：“室友沒笑你吧？要是她們欺負你，我明天上來‘理論’。”

她看著屏幕笑，手指飛快地回：“沒有，她們就是有點激動。”

老三湊過來看見消息，立刻嚷嚷：“瞧瞧瞧瞧，這才剛分開幾分鐘，就開始護上了！林溪，你可得把我們的‘助攻費’算上——要不是我們天天在你耳邊念叨‘江譯肯定喜歡你’，你能這么快‘得手’？”

林溪被逗得直笑，心里的那點羞澀漸漸散了，只剩下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甜。原來喜歡一個人，被全世界看穿的感覺，也沒那么糟糕——尤其是身邊有群吵吵鬧鬧、卻真心為你高興的人。

老大突然一拍大腿：“不行，得慶祝！我這兒還有上次買的巧克力，就當是慶祝我們林溪脫單（初吻版）！”

包裝紙撕開的聲音此起彼伏，甜甜的巧克力味在宿舍里彌漫開來。林溪咬著巧克力，看著室友們嘰嘰喳喳地規劃著“下次該怎么創造獨處機會”，突然覺得，原來藏在晚風里的那個吻，不僅甜了她一個人，連帶著整個宿舍的空氣，都變得甜絲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