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譯收拾行李箱時，林溪坐在床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床單。桌上攤著他的參賽資料，紅色的“集訓通知”四個字格外顯眼——要去鄰市封閉訓練一個月，明天一早就走。

“充電器帶了嗎？”她抬頭問，聲音有點悶。

江譯正把疊好的T恤放進箱子，聞言回頭笑：“你昨晚幫我收拾進側袋了，記得清清楚楚。”他走過來，蹲在她面前，“舍不得我？”

林溪別過臉：“誰舍不得，就是怕你到那邊吃不好?！痹挍]說完，就被他拽進懷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發頂，呼吸帶著熟悉的洗衣液味：“每天給你打視頻，讓你檢查我吃了什么，好不好？”

第二天送他去高鐵站，林溪特意起了大早，給他買了熱乎的豆漿油條。候車時，他把她的手揣進自己口袋里焐著，絮絮叨叨地交代：“實驗報告下周三要交，我標了重點在你筆記本第37頁；食堂新開的窗口別去，上次嘗過，菜太咸；晚上別熬太晚，門禁前記得回宿舍……”

“知道了，”林溪打斷他，眼圈有點熱，“你才是，訓練別太累，記得涂防曬，那邊比這邊曬?！?

他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好，都聽你的。”

檢票口開始排隊，江譯拖著箱子站起來，突然從口袋里摸出個東西塞給她——是枚小小的星星掛件，和他鑰匙扣上的那枚是一對?！跋胛业臅r候就看它，”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等我回來?！?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林溪攥著那枚掛件，突然覺得手里的豆漿都不熱了。手機震了震，是他發來的消息：“進站臺了，剛回頭沒看到你，是不是哭了？”

她趕緊擦了擦眼角，回：“才沒有，風迷了眼。”

下一秒，他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屏幕里，他靠在車窗邊，陽光落在他臉上，笑得像個偷糖的小孩：“看，我座位靠窗，以后每天這個點，都讓你看我窗外的風景。”

火車開動時，他的臉在屏幕里慢慢變小，卻一直揮著手。林溪站在原地，直到列車徹底消失，才發現手里的星星掛件，被攥得溫熱。

回到宿舍，她把那枚星星掛在自己的鑰匙扣上。走路時聽到它叮當作響，就像他在身邊說話的聲音。

火車剛過隧道，信號穩了些，江譯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林溪剛洗漱完，對著屏幕理了理頭發，就看見他那邊的車窗映著成片的田野，綠色的麥浪隨著火車晃動，像在流淌。

“剛信號不好，”他的聲音有點悶，帶著車廂里特有的回響，“看到你那邊燈亮著，沒睡？”

“等你消息呢?！绷窒咽謾C架在書架上，鏡頭里剛好能看到她床頭那束養得很好的洋甘菊，“你那邊風景怎么樣？”

他立刻把手機轉了個方向，鏡頭對著窗外：“剛過了片湖，水特別清，像你上次說想去的那個濕地公園?！闭f著又轉回來，眼里帶著笑，“可惜你不在，不然能拍張合照。”

林溪戳了戳屏幕上他的臉：“少來，是不是想讓我夸你會說話？”

他低低地笑起來，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點電流的酥麻感?！皠偱萘送懊妫彼咽謾C挪到小桌板上，鏡頭里能看到他撕開調料包，“你上次說的那個鮮蝦味，記得嗎？我帶了兩桶?！?

“記得，”林溪看著他笨拙地倒水，“小心燙?！?

他抬眼看向鏡頭，剛好和她的目光撞上，動作頓了頓，忽然說：“早知道剛才在車站就多抱你一會兒了。”

泡面的熱氣模糊了鏡頭，他的臉在白霧后面顯得有點不真切。林溪突然有點鼻酸，卻故意說：“誰讓你剛才催我，說再不走就誤點了?！?

“那不是怕趕不上嗎，”他委屈似的，“等我回來，補給你十個擁抱，行不行？”

“勉強答應?！彼龔澲旖?，手指在屏幕上輕輕劃著他的輪廓。

他邊吃面邊跟她講集訓基地的安排，說住的地方有陽臺，晚上能看到星星；說食堂的菜好像偏辣，不知道能不能適應。林溪就認真聽著，時不時插一句“那你帶的胃藥別忘了放床頭”“訓練完別立刻喝冰水”。

吃到一半，他突然停了筷子：“你那邊幾點了？是不是該睡了？”

“還早，”林溪看了眼時間，“再聊會兒，我想聽你說說話。”

他就放下筷子，安安靜靜地看著鏡頭里的她。車廂里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睫毛很長，眼神軟得像化了的糖?！皠傇谲囌?，”他突然開口，聲音很輕，“你轉身的時候，我其實偷偷看了好久?！?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剛想說點什么，就聽見他補充：“你今天穿的那件米色外套，很好看?！?

信號又開始斷斷續續，他的臉在屏幕上閃了幾下?！翱赡芤M隧道了，”他急忙說，“記得按時吃飯，別熬夜，我明天一到就給你發消息——”

話沒說完，屏幕就黑了。林溪握著手機等了幾秒，收到他發來的文字：“信號不好，先睡。想你。”

她對著屏幕笑了笑，回了句“我也想你，路上小心”，然后把手機放在枕頭邊，仿佛還能聽見他帶著回響的聲音。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窗照進來，落在床頭的星星掛件上，亮晶晶的。林溪摸了摸那枚掛件，突然覺得，就算隔著幾百公里，他的在意也像這月光一樣，安安穩穩地落在了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