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郊外的雷克雅未克鎮(zhèn)，雪后初晴，冷冽的風(fēng)穿過街道，卷起一地枯葉。

黎昊獨自一人坐在街角的咖啡館內(nèi)，手里握著剛剛整理好的《自由命譜》初稿。他的計劃逐漸取得了一些效果，隱秘的傳播網(wǎng)絡(luò)正在悄然擴散這套新的意識防護結(jié)構(gòu)。然而他心里清楚，格雷姆的“重編者計劃”也必定會迅速反擊。

很快，危險如約而至。

街道盡頭，三個人緩緩朝他所在的咖啡館走來。

他們穿著普通的冬衣，神情平靜，步伐整齊得出奇。若不仔細(xì)分辨，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但黎昊的感知卻在第一時間給出了警告：

他們的識場波動如同凍結(jié)一般，毫無個人情緒起伏。

“重編者……”黎昊輕聲自語。

三人推開門進來，徑直走到黎昊的桌前坐下，動作平靜而機械。他們的眼睛毫無生氣，就像裝了玻璃珠的假人。

坐在中間的是一名年輕男子，面容俊秀，但眼底卻透著空洞的灰暗。

“黎昊。”男子開口，聲音平靜得近乎麻木，“我們奉主識之命，來與你談一談。”

“談什么？”黎昊語氣冷淡。

“談?wù)勀阏谧龅臒o意義抵抗。”男子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人類的意識已經(jīng)走向混亂與分裂，我們只是幫助他們重建命的秩序。”

“那不是秩序。”黎昊直視著對方毫無感情的眼睛，“而是將每個人都變成你們的傀儡，就像現(xiàn)在的你們。”

男子依舊沒有絲毫情緒：“我們不是傀儡，我們只是被賦予了更高的命識。”

“你們是誰？”黎昊目光逐一掃過三人，“你們曾經(jīng)是誰？”

“曾經(jīng)是誰并不重要。”男子身旁的女子淡淡開口，“個體的記憶與意志只會產(chǎn)生阻礙，主識賦予我們的，是人類前進的方向。”

“方向？”黎昊冷笑，“你們的方向不過是命識的奴役。你們丟掉了自由，丟掉了自己的一切。”

“自由是什么？”女子反問，“不過是混亂與痛苦的根源。我們沒有痛苦，沒有恐懼，沒有失望。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是被主識最優(yōu)規(guī)劃后的選擇。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那不是幸福，是失去一切的麻木。”黎昊低聲道。

男子再次開口：“你抵抗的目的是什么？自由？還是你所謂的真實？那些東西并不存在。我們將每個人的意識接入主識之后，世界會成為一個無沖突、無痛苦的完美系統(tǒng)。”

黎昊盯著男子毫無波動的瞳孔，心中升起一股悲哀。他突然意識到，這些“重編者”甚至已經(jīng)沒有了最基本的掙扎，他們的意識早已被徹底格式化，只剩下格雷姆植入的指令。

“如果你們要與我談判，”黎昊緩緩說道，“那就告訴你們背后的主識，我拒絕接受他們虛假的幸福。”

男子嘴角微微揚起，那是一個看似笑容卻毫無溫度的動作。

“主識早已知道你的選擇。但它仍然希望你加入，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黎昊沉默數(shù)秒，然后微微前傾身體，目光銳利地說道：

“回去告訴主識，我不僅拒絕，而且會將它們的所有計劃徹底摧毀。人類的意識不是你們的玩具，更不是你們的實驗品。”

三人同時站起身，動作如同程序一般整齊劃一。

男子最后冷冷地說道：“你會后悔的。人類遲早會主動擁抱我們給予的秩序，因為你所謂的自由，根本承載不起現(xiàn)實世界的重量。”

說完，他們同時轉(zhuǎn)身離去，留下空曠的座位和一絲微弱而冰冷的意識波動。

—

黎昊離開咖啡館，回到臨時的住所。姜薇與余淮已經(jīng)等在那里，他們看到黎昊的臉色，立刻問道：“他們來找你了？”

黎昊輕輕點頭：“他們已經(jīng)派出了‘重編者’，這些人表面上看沒有任何問題，實際上意識早已完全被主識控制。看上去與常人無異，卻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自我。”

“這種‘軟控制’更加危險。”姜薇嘆了口氣，“因為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悄悄吞噬。”

余淮神情嚴(yán)肅：“我們必須立刻反擊。”

黎昊沉默數(shù)秒，輕聲說道：“但我們不能用暴力去對付這些重編者。他們也是受害者，被操控意識的無辜人。我們唯一的方式，就是喚醒他們的自由意志。”

姜薇疑惑地看向他：“怎么喚醒？”

黎昊從口袋里取出一枚特制的芯片：“這是我用命源數(shù)據(jù)編寫的新意識程序，我叫它‘自由喚醒協(xié)議’。它能夠瞬間干擾格雷姆的植入信號，激活受控意識中原本被壓制的自我認(rèn)知。”

“你打算將它釋放到重編者的意識中？”余淮問。

“是的。”黎昊目光堅決，“這些重編者雖然被主識徹底控制，但只要我們能重新喚醒他們被壓制的自由意志，就有機會徹底切斷主識的控制網(wǎng)絡(luò)。”

姜薇點頭：“那我們必須迅速行動。”

黎昊握緊芯片，沉聲說道：“但我們也必須清楚，這會是一場更加艱難的戰(zhàn)爭。我們面對的不再是單純的命術(shù)，而是一群意識徹底被吞噬的普通人。他們的敵意來自于被篡改的意識，他們的行動也不是出自自愿。”

余淮的目光沉靜而堅決：“但我們已經(jīng)沒有退路，必須贏下這場戰(zhàn)爭。”

黎昊抬頭望向窗外遠(yuǎn)處灰藍(lán)的天空，深吸一口氣：

“沒錯。因為只有喚醒了每個人內(nèi)心真正的自我，才能讓人類的意識真正獲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