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隨著二更鼓聲碾過錦城，震耳欲聾的喧囂聲浪尚未平息，司天軒已自高臺主位霍然起身，按照慣例，帶領(lǐng)弟子向玄鳥神像肅然一躬。

隨后起身，玄色云袍上暗繡的金絲玄鳥于天光下流轉(zhuǎn)，恍如活物展翼。槍尊境威壓無聲彌散，沸反盈天的廣場剎那死寂，落針可聞！

“錦城司家，立嗣大典——”司天軒聲如寒淵金鐵交鳴，響徹云霄，“司家弟子司云凌，天賦卓絕，德慧內(nèi)蘊！經(jīng)玄鳥神像驗魂，十六歲極破之巔境界冠壓同輩！眾目昭彰，乾坤共鑒！即日起，冊立為司家嗣君！繼任司家少主之位！凡我族人，敬之護之，共扶社稷！再創(chuàng)槍修輝煌！”

“恭賀少主！”×N

“少主千秋！”×N

如潮恭賀聲浪轟然拍擊全場！無數(shù)灼熱目光裹挾著敬畏、嫉妒與復雜交織，將等候區(qū)上，那道略顯單薄，卻挺直如松的身影徹底淹沒。

司云凌立于萬眾矚目中央，胸口蝕心印每一次搏動都似鋼銼刮骨。肩上仿佛瞬間壓上巨山般的擔當，卻在父親那道宣告響徹廣場的剎那，精準地控制喉頭肌肉，死死鎖住沖涌而上的腥甜！

‘權(quán)柄到手了…藏書閣禁地…神像秘辛…或許只有那里才有一線生機！！’

下頜線繃緊如刀，僅用微不可察的點頭回應這滔天聲浪。靈識如同最細密的蛛網(wǎng)悄然鋪開——東南角看臺陰影下，那三道陰冷氣息驟然凝滯！

“哥…”身旁傳來妹妹壓抑著顫抖的輕喚。司清月冰涼的指尖，無意識地摳緊他袖口，指關(guān)節(jié)泛白。她看到了他咽下喉結(jié)的動作，嗅到了那一縷瞬間被冰息凍結(jié)的微腥氣息。

然而就在這恭賀喧囂余波未止的片刻！

“弟子司云飛，懇請家主恩準挑戰(zhàn)！”

一道身影猛地踏出人群，單膝跪地！頭顱深深低垂，姿態(tài)恭謹至極，聲音卻被真元催動得清晰傳遍全場，帶著被強壓下去的不甘與焦灼：

“家主！諸位長老！弟子司云飛乃司家支脈，僥幸窺得半步極破境門徑！眾人皆贊司云凌天賦絕世，可弟子并不認命！今日斗膽向少主下戰(zhàn)書，倒要看看誰才適合少主之位！”

這突然的變奏讓喧嘩驟歇！空氣瞬間緊繃如拉滿的弓弦！

“司云飛？那個半步極破？和少主比？”

“這…不合規(guī)矩吧？”

竊議聲浪潮般蔓延開去。

高臺上，大長老眉頭微皺。唯獨主位上的司天軒，玄鳥云袖垂落，面容沉靜如山岳，深邃目光掠過司云飛低垂頭顱后頸處微微跳動的青筋，又掃過東南角那片深邃看臺陰影——枯手虛握的陰冷殘影再次一閃而逝！‘被脅迫的恐懼…才是他甘做魚餌的原因！’

司清月幾乎同時拽緊了司云凌的胳膊：“哥！別去！你的……”

“不行。”司云凌察覺到了不對勁，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廣場各處陰影方向，聲音壓得極低，僅有兩兄妹可聞，

“清月你不覺得不對勁嗎？司云飛雖然性格魯莽但并不傻！在確定少主的關(guān)鍵時刻跳出這不是他能干的事，很可能是受人指使！而目的，或許就是等著看我這條魚還剩幾分力氣掙扎！不動手，他們只會藏在暗處，隨時咬向你的咽喉！”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蝕心印在衣袍下劇烈搏動，“示弱？只有讓豺狼以為我雖受重創(chuàng)，但仍有拼死噬咬之力，他們才會忌憚，才不敢輕易對你下手！才能為我們爭取時間！清月，這一次，不得不打！”

話音雖低，卻斬釘截鐵。隨即，他轉(zhuǎn)向高臺，對著司天軒躬身行禮：“既如此，家主！云凌斗膽，愿應下云飛堂兄的挑戰(zhàn)！借此印證所學！”

高臺上的司天軒眸光深邃如海，深深凝視了兒子兩息，隨后微微頷首道：“也好。開氣界。”

話落，考官一步踏至玄鳥神像基座，巨掌重拍——

“嗡——！”

神像石瞳灰光大盛！嗡鳴巨響中，直徑百米的巨大黑白氣界拔地而起，如牢籠倒扣，罩定演武臺！內(nèi)外隔絕！界內(nèi)空氣驟然凝結(jié)！寒霧彌漫！槍域未張，凜冽殺氣已刺得皮膚生痛！

司云凌二人瞬間消失在原地，等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在氣罩之中！手中拿著長槍，氣勢相互抗衡！司云凌臉色蒼白，蝕心印的搏動因戰(zhàn)斗刺激而愈發(fā)狂暴，左臂那道淡紫色的舊疤也隱隱傳來針刺般的幻痛。

司云飛猛地站起，瞥向下方角落，那里，母親手緊緊攥著支脈族徽，邊緣已泛起不正常的焦痕！

眼中因錯愕產(chǎn)生的最后一絲猶豫，被更深更冷的恐懼和徹底取代——陰影中，一只枯手正對著他母親的脖頸，極其緩慢地做了個虛握手勢，令其渾身一僵。

隨即仿佛被那神像陰影覆蓋心頭，表面上驟然變得銳利起來。踏星槍嗆然出鞘，槍尖云霧繚繞。

“得罪了！”

話音未落，他眼神一凝，足下發(fā)力地面冰霜炸開！身形如離弦怒箭，槍攜云濤卷涌之威，無數(shù)點星寒芒隱藏于迷蒙霧障之中，毒蛇般噬向司云凌周身要害——第一式，“流云逐月”，虛實相生！

“來得好！”司云凌低喝。碎星槍穩(wěn)如磐石。心中卻瘋狂嘶吼，壓榨生命力對抗蝕心印更兇暴的反噬！

背后黑白色槍翼緩緩出現(xiàn)，沉重的威壓如無形山岳籠罩四野。但在槍域擴張的同時，他左手垂于身側(cè)，指尖悄無聲息、如同撥動琴弦般閃電連點左胸心口附近三處大穴！

噗！噗！噗！

左肩后方衣袍猛地撕裂！三道細長血口爆開！七顆綠豆大小、幽幽燃燒著紫黑厲火的血珠，如同被強行逼出的毒瘤，懸浮于傷口之上！同時，眼角處三片晶瑩如鉆的冰晶花瓣無聲飄落！蝕心印的侵蝕在戰(zhàn)斗中驟然加劇！

“哼！”司云凌悶哼一聲，強行咽下喉頭腥甜。

碎星槍沉穩(wěn)橫架，格向如潮云氣。然而，就在雙槍即將相交前微不可察的一瞬，左臂內(nèi)側(cè)那道早已愈合的淡紫色疤痕猛一抽搐！在蝕心印對經(jīng)脈的瘋狂侵蝕下突然發(fā)作！劇痛如針刺穿神經(jīng)，令格擋姿態(tài)出現(xiàn)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遲滯！

嗤啦！

一道銳利灰芒如毒蛇吐信，瞬間突破防御！狠狠撕開司云凌右臂！鮮血涌出，瞬間被凜冽寒氣凍結(jié)！劇痛讓他動作一滯！

就在血珠滴落冰面的瞬間，高臺上一直靜觀其變的司天軒，身軀微不可察地向前一傾！座下那歷經(jīng)風雨的玄鐵木椅發(fā)出一聲不堪重壓的細微呻吟。他雄渾浩瀚的靈識在剎那間撕裂距離的阻隔，精確無誤地鎖定廣場邊緣——

在人群后方、巨大看臺投下的最濃重陰影處！那里，一只枯槁如同朽木枝干、布滿灰暗老年斑的手，正從純粹的暗影中無聲探出，對著被兩名侍女攙扶、面無血色的司云飛生母，極其緩慢地，做出了一個虛握的手勢！

隨著那枯手無聲捏攏——

“嗬…呃…”婦人喉嚨中猛地擠出破風箱般的漏氣聲！頸部皮膚瞬間浮現(xiàn)一個清晰的、由無數(shù)扭動黑色細絲構(gòu)成的枯爪掌印！那掌印如有生命般蠕動收緊！婦人眼球驚恐地凸起，渾身劇烈痙攣！一股帶著空間褶皺感的陰冷歹毒氣息如同毒液黏附其上！

他眉頭低沉，嘴唇微動，一道傳音無聲傳向身旁的三長老，后者瞳孔猛縮，毫不猶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直撲防御大陣核心節(jié)點…

而另一邊，場上，

司云飛眼中那最后一點殘存的人性掙扎，在看到母親那慘狀的幻象在眼前劇烈閃動后，徹底被一片死寂的絕望和瘋狂取代！

踏星槍厲嘯一聲，槍身云霧暴漲翻涌！濃得化不開的灰白霧氣瞬間吞噬了司云凌的身影，他身形如同踏云而行，借這彌天大霧為障，竟鬼魅般繞到了司云凌右后方絕對的視覺死角！

“贏了！！”司云飛口中發(fā)出野獸般的、被恐懼扭曲的暴戾嘶吼！踏星槍尖一點凝聚到實質(zhì)的寒芒撕裂粘稠白霧！挾裹著洞穿虛空的凄厲音爆！目標直指司云凌毫無防備的后心要害！絕殺！玉石俱焚！

“哥——！快走——！！！”那刺透靈魂的死亡音爆撕裂空氣的瞬間，蝕心印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般驟然引爆！血海瞬間徹底淹沒司云凌的視野！依舊是那片煉獄般的廣場，司清月胸插雙槍，瀕死的聲音在他顱內(nèi)尖叫！

避無可避！死亡寒鋒已刺破背后衣袍！千鈞一發(fā)之際，那股熟悉的腐杏味和三年前的記憶碎片猛地炸開！司云凌脊柱條件反射般逆旋！碎星槍以斷骨為代價反掃！

“鐺——！！！轟隆——！！！”

踏星槍應聲爆碎！毀滅性的幽藍能量倒卷而回，狠撞上司云飛右臂！

“呃啊——！！！”凄厲慘嚎中，司云飛的右臂在狂暴能量下瞬間扭曲變形，徹底廢掉！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轟飛，重重砸在光界壁障上，昏死過去！

狂暴的沖擊也狠狠撞在司云凌身上！他踉蹌前沖，左胸衣襟“嗤啦”一聲被驟然劇烈凸起、蠕動的蝕心印撕裂！那猙獰的印記邊緣，一道細若發(fā)絲、流淌著冰裂般刺目金光的奇異紋路一閃而逝！

一股源自同源、令人心悸的熟悉感瞬間攫住了他——與三年前那致命一劍、與神像瞳孔深處的金芒如出一轍！

“噗——！”心神劇震與蝕印的瘋狂反噬同時爆發(fā)！一口粘稠的污血狂噴而出！濺落在冰面，竟詭異地扭曲蒸騰，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腥甜白煙！

蝕心印如同被徹底激怒的兇獸，荊棘般的黑紋順著手臂纏繞槍柄，最終在掌心勒出一道新的、血淋淋的“81”！

視野徹底被血色黑暗吞沒！司云凌拄槍的單膝轟然砸地！氣息瞬間萎靡到極致！最后一點清明只看到妹妹不顧一切沖來的身影和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哥——！”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演武臺上，司云凌拄著碎星槍，身體僵直。口鼻間溢出的混著黑冰碎碴的污濁粘液，沿著蒼白如紙的下頜線往下滴落。每滴都“滋啦”一聲在凝霜地面上蝕出一個小小的深坑，蒸騰起腥甜白煙。

“哥——！！”

司清月魂飛魄散的尖利悲鳴，如同瀕死鳳凰泣血哀鳴，瞬間撕裂了凝固如鐵的冰冷死寂！那聲音里裹挾無盡恐懼與絕望，狠捅穿了司云凌被黑暗和劇痛層層包裹的意識深淵！

一點近乎熄滅的魂火，在無邊的粘稠黑暗里猛地爆開一點火星！

幾乎只剩本能的殘軀被這泣血之聲刺激得劇震！碎星槍感應到主人瀕危的殺意本能，嗡鳴著爆發(fā)出最后一絲兇戾寒芒，朝著撲來的赤紅身影驟然噬去！

“哥——！！”司清月看到了槍尖！瞳孔中倒映著兄長渙散的雙眼和胸前撕裂的黑紋，沒有恐懼，只有焚毀世界的悲痛和決絕！她甚至沒有閃避，速度再增！在槍鋒及體的最后一剎，右肩猛地前頂，左臂如同護雛的羽翼般舒展，精準地撞向槍鋒！

嗤啦——！

鋒銳的槍刃瞬間在她肩臂處劃開一道口子！溫熱的液體濺射開來，有幾滴灼熱地砸在司云凌冰冷的臉頰上！

劇痛？她仿佛毫無所覺！赤紅身影借著撞擊的力道旋身撲跪在地，染血的手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卻無比堅定地捧住了兄長的臉龐！指甲深深摳進他下頜骨處的冰殼。她強迫他低垂的頭顱抬起一絲角度。

“哥…！！”她張口，聲音卻不是方才的尖嘯，而是一種被血沫堵住了氣管、被巨大的絕望碾碎了骨頭般的嘶啞和顫抖。淚珠混著嘴角溢出的血沫，大顆大顆滾落，砸在他冰涼麻木的皮膚上。

“哥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是我…哥你別嚇我！哥…”驚慌下的她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肺腑里硬擠出來的，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破風箱聲。

他的眼睫極微弱地顫動了一下，蒙塵的瞳孔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模糊的掙扎光影，快得如同幻覺。

“你答應過的…”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你答應要帶我去吃好吃的！你不能騙我…起來啊哥！你這個…騙子！！”

最后兩個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了司云凌幾近崩潰的意志堤壩最脆弱的那道縫隙！

“騙子…”這兩個字在腦海中轟然炸開！血色煉獄般的幻象瞬間被眼前這張被淚水、血污和絕望徹底淹沒的、活生生的臉龐取代。那深入骨髓的、比蝕心印更刺痛的愧疚感如同千萬根冰針同時刺穿了他麻木的靈魂！

“清…月…”一個裹著濃烈血腥味的、氣若游絲的聲音碎片從他緊咬的牙關(guān)深處擠出，破碎不堪。同時，他那空洞的眼瞳猛地一縮，聚焦了一絲極其微弱卻清晰的光——是極致的恐懼！恐懼她為救他而靠近這片危險！

也就在這意識與蝕心印瘋狂撕扯的巔峰時刻——司清月后頸處猛地傳來毒蝎蟄刺般的劇痛！那股鉆入她體內(nèi)的陰冷黑氣瘋狂沸騰！

鬢邊一縷烏發(fā)瞬間褪為慘烈的霜白，再無恢復跡象！她渾身一顫，卻將全部壓制這股異變的念頭狠狠掐滅！

“哥！！”一聲近乎悲鳴的嘶吼！所有守護心脈的真元被她強行抽空！化作一股澎湃精純、刺骨冰冷的冰魄寒流，不顧一切地、洶涌地灌入司云凌幾近枯竭的經(jīng)脈！

“呃...！”強弩之末的沖擊讓司清月身體劇震，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嘴角無法控制地溢出一縷鮮紅！但她那雙捧著兄長臉頰的手，顫抖卻倔強地不肯松開半分！身形下意識用身體擋住臺下人群的目光。

蝕心印在精純冰魄和同源血脈的刺激下，搏動驟然加劇，貪婪吸吮，卻也帶來一絲短暫詭異的清涼，強行吊住了司云凌最后一口游絲般的氣息。

司云凌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渙散的視線勉強捕捉到妹妹毫無血色的唇和那縷刺目的新雪白發(fā)絲。他想抬手，手臂卻重逾千斤。“…咳…你…的頭發(fā)……”破碎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慌。

“……小傷。”司清月飛快地抬手擦去自己唇邊和下巴的血跡，沾血的指尖卻無意識地摳緊了他殘破的衣襟，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強扯出一個慘淡卻固執(zhí)的笑，

“你…你別再嚇我…說好的…大餐呢？賴賬……我就告訴爹……”她努力想裝出輕松的樣子，眼角卻有大顆滾燙的淚無聲滑落。

司云凌拔出槍，扔給昏死的司云飛，隨后走到妹妹身邊，“咳…沒…沒事…”，冰涼的手指輕輕拍了拍妹妹的手背，“傻丫頭…照顧好自己就行…哥…沒那么容易死…”

他急促地喘息著，強忍眩暈和劇痛，靈識艱難鋪開——廣場陰影的中，幾道陰冷目光在他重傷暴露后，貪婪與殺意已近乎實質(zhì)！

‘極魂級別？果然…有內(nèi)鬼！而且…不止一個！他們按捺不住了…必須離開！’

妹妹胸口插刀的幻影再次刺痛他的神經(jīng)。‘活下去…帶清月離開這里！’

“哥！”司清月緊緊抱著兄長的胳膊，淚眼婆娑，近乎哀求的說道，

“我…我查了好多古籍！找到了好幾種壓制蝕心印的古法！一會兒回去就讓我?guī)湍阍囋嚢桑∏竽懔烁纾　?

她說完，搭在他臂彎的手指不易察覺地痙攣了一下，一絲寒氣從指縫間逸散，又迅速被她強行壓回。

聽到“古法”二字，司云凌渙散的眼神猛地凝聚一絲微弱卻熾烈的光亮！“古…法？你…找到了？”聲音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希冀，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他艱難點頭。‘有希望…必須撐住…’

然而就在兄妹二人準備離開演武臺時——

“嗚——嗡——！！！”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仿佛來自九幽深淵的恐怖銳鳴，毫無征兆地撕裂天穹！穿透靈魂的冰冷與毀滅氣息，瞬間壓滅一切嘈雜！全場兵器哀鳴震顫！

與此同時，司云凌左胸的蝕心印如同被投入滾油般瘋狂搏動、灼燒！一股源自同根同源、令人作嘔的邪惡氣息順著蝕心印的鏈接轟然沖擊他的神魂！‘這是？！三年前…蝕心印的…就是他們？！’

“司家主！時辰已到！玄鳥泣血！十二天柱缺祭品，自己交出百名弟子跟我走吧！別逼我們動手！”一道聲音從四面八方滾滾壓來，讓眾人神魂再次發(fā)出震蕩！許多修為低下弟子直接癱倒在地！

聲浪所及，鳥雀驚飛撞結(jié)界爆裂！低階弟子神魂如遭重錘，紛紛哀嚎倒地！

“可惡——！！！”見狀司天軒手中長槍爆發(fā)出刺目光芒試圖安撫失控弟子，卻杯水車薪——令他目眥欲裂！

他目光急掃，下一瞬卻猛地扭頭，駭然望向身后那尊矗立的神像——

嗡——！

只見神像那冰冷漠然的石質(zhì)瞳孔深處，一滴璀璨如熔金、粘稠蠕動的液體驟然滲出！更為恐怖的是，金液表面裂開的血絲瞳孔里，清晰倒映著‘81’字樣，如同活物般蜷縮了一下。仿佛天道判決書懸浮在司云凌頭頂！

只瞬間，便仿佛跨越了空間阻隔，精準貪婪地鎖定司云凌左胸處，那瘋狂搏動的蝕心印！二者之間，仿佛有無形的金紅絲線瞬間連接！

咔咔咔——！

心臟像被無形巨錘砸穿！蝕心印在血瞳刺激下沸騰暴走！視野瞬間浸入粘稠血海——依舊是那片廢墟廣場，依舊是心口插劍的司清月！她沾血的唇翕動著，那聲刺穿靈魂的呼喊穿透時空再次貫透鼓膜：“哥——！快走！！！”

‘清月！！！’司云凌靈魂發(fā)出無聲的嘶吼，那來自幻境的絕望吶喊如同火炬點燃他即將渙散的神智！

槍尖刺破焰紋刺繡的瞬間，他看見幻象中的清月腰側(cè)玉佩——那分明是昨日才被他不慎摔出的裂痕！

‘不——！這是假的！’認知如刀劈開血幕。硬生生從瀕死邊緣昂起頭顱！

然而，不給其反應時間，金芒血瞳所過之處，空間蕩起無聲漣漪。古老、蒼茫、悲愴與極致的邪異氣息，轟然彌漫！

而血瞳豎眼中倒映的“81”數(shù)字倒影中，在司云凌昂首的瞬間，竟浮現(xiàn)半張北金覆蓋的臉——與司云凌有七分相似，講綴著顆清月獨有的淚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