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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圣心療養院的頂層套房,看似奢華,實則宛如一座冰冷徹骨的金屬囚籠。

巨大的落地窗外,沉沉夜色如墨,將療養院森嚴的高墻電網輪廓模糊勾勒。房內盡顯極致的“魏氏風格”:昂貴的意大利定制家具線條硬朗冷峻,黑白灰的色調交織,營造出一種壓抑的氛圍。空氣中,消毒水味與沈渡身上那極淡的冷冽雪松氣息相互交融,干凈得讓人近乎窒息。頭頂幾盞嵌入式無影燈,慘白光線毫無溫度地灑落,把金甜甜的影子牢牢釘在光潔似鏡的地板之上。

她已被安置在此處三日。這三天里,除了一個沉默寡言、僅負責送餐與打掃的女護工,她再未見過魏臨野,也未與其他任何人有過交集。

手腕上那條深藍色領帶早已被解下,取而代之的,是更為隱蔽卻無處不在的束縛——隱藏在墻壁、天花板,甚至床頭燈縫隙里的監控探頭,它們如冰冷的眼睛,時刻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曾試圖探尋網絡端口,卻發現所有信號皆被徹底屏蔽,這座療養院,無疑是一座精心打造、與世隔絕的信息孤島。

“聘禮?”金甜甜對著光可鑒人的玻璃倒影,扯出一個冰冷至極的弧度。這哪里是什么聘禮,分明就是一座金絲鳥籠罷了。

此刻,她正端坐在梳妝臺前。鏡子里映照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眼下的青黑,是連日來神經高度緊繃留下的深刻烙印。

她身上不再是那件染血的禮服,而是換上了一件同樣價格不菲、剪裁完美的香檳色真絲睡袍。魏家少奶奶的體面,從里到外,被維持得一絲不茍。

門外傳來兩聲極輕的叩擊,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門無聲滑開,沈渡踱步而入。

他換下了那夜被雨水浸濕的羊絨大衣,身著一身熨帖的深灰色手工西裝,平整得不見一絲褶皺。手中拿著一個輕薄的銀色文件夾,邊緣在冷光下反射出銳利鋒芒,仿佛一把暗藏的利刃。他步伐從容,徑直走到金甜甜身后的沙發處坐下,姿態悠然,仿佛這里并非囚室,而是他的私人書房。

“氣色不錯。”他開口,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視線落在鏡中她的倒影上,帶著審視的意味。“看來圣心的環境很適合你休養。”

金甜甜并未回頭,指尖無意識地在冰涼光滑的臺面上輕輕劃過。“魏先生是來驗收‘貨物’的嗎?”話語中,譏誚之意盡顯。

魏臨野神色未改,將手中的文件夾隨意放置在沙發扶手上,發出輕微聲響。“契約準備好了。”他言簡意賅,目光掃向梳妝臺上早已備好的兩支鋼筆。“簽了它,魏太太的身份即刻生效。你的‘安全’,魏家會負責到底。”他的視線有意無意地掠過她胸口——那枚 U盤所在之處。

安全?金甜甜心底涌起一陣冷笑。究竟是魏家需要一個“瘋少奶奶”來掩人耳目,還是想名正言順地掌控她以及 U盤?恐怕兩者兼而有之吧。

她緩緩轉過身,終于直面沙發上的男人。慘白光線勾勒出他深邃的輪廓,那雙眼睛依舊平靜得如同古井,波瀾不驚,卻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寒意。她走到沙發前,并未坐下,而是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目光銳利如刀。

“聘禮呢?魏先生承諾的‘圣心療養院收購合同’?”

魏臨野微微抬手,指向梳妝臺一角。金甜甜這才注意到,那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

她走過去,打開盒子,里面并非鉆戒,而是一枚造型古樸、帶著沉重機械感的黃銅鑰匙,旁邊壓著一張同樣質感的卡片——圣心療養院法人變更登記完成的電子憑證副本,新的所有人赫然寫著:金甜甜。

鑰匙冰冷而沉重,躺在掌心,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讓她手心發燙,卻又刺痛著她的心。

聘禮……這就是他承諾的聘禮?一座將她囚禁的牢籠,卻掛上了她的名字?如此荒謬絕倫的掌控欲!

金甜甜緊緊捏著鑰匙,指節泛白。她走回沙發前,拿起那份同樣冰冷的契約。紙張雖薄,條款卻如精密的鎖鏈,將她緊緊束縛。名義上這是一份婚姻協議,核心內容卻只有兩條:

1.魏臨野提供魏太太身份及相應庇護。

2.金甜甜需將“個人重要資產”(特指 U盤)作為婚姻存續期間“忠誠”的抵押物,交由沈渡保管,不得離身。婚姻解除時,該“資產”處置權歸屬另行商議。

至于圣心療養院,作為“聘禮”,產權已歸金甜甜,但魏臨野保留“基于安全考慮”的最終管理權限——這無疑意味著,她依舊是籠中那只無法掙脫的金絲雀。

這是赤裸裸的枷鎖,用自由去換取一個虛名和暫時的喘息機會。

“很公平。”金甜甜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她拿起一支鋼筆,筆尖懸在簽名處,卻并未落下。

“不過,沈先生……”她抬眼,目光如利刃般直刺沈渡眼底,“既然是契約婚姻,總該有點儀式感?比如……喝一杯?”

她不等魏臨野回應,徑直走向套房角落那個同樣冷冰冰的迷你吧臺。那里陳列著幾瓶昂貴的烈酒。

金甜甜背對著沈渡,動作優雅地取出兩個水晶杯,打開一瓶年份久遠的麥卡倫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緩緩注入杯中,在燈光下折射出誘人而迷人的光澤,宛如一汪深不見底的神秘漩渦。

在她轉身的剎那,在無人可見的角度,她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看似普通的素圈戒指內側,極其輕微地彈出一粒微不可察的透明晶體,悄無聲息地落入其中一個酒杯。晶體瞬間消融,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魏先生,”金甜甜端著兩杯酒走回來,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完美的、公式化的微笑,可眼底卻如冰封萬里的寒淵。“祝我們……”她將左手那杯酒遞向魏臨野,“‘合作’愉快。”

魏臨野的目光落在遞到面前的酒杯上,又緩緩抬起,對上金甜甜那雙燃燒著隱秘火焰的眼睛。

他沒有立刻去接,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滯,時間也仿佛停止了流動,幾秒鐘的沉默,卻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

就在金甜甜以為他要拒絕,或者戳破她這看似拙劣的試探時——

魏臨野忽然伸出手,然而,他卻沒有去接金甜甜遞出的那杯,而是直接拿起了她右手邊、她為自己準備的那杯酒。

他的動作自然流暢,仿佛這一切本該如此,沒有絲毫突兀之感。

金甜甜遞酒的手瞬間僵在半空,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在那一瞬間仿佛停止了跳動。他發現了?不,這絕不可能!那動作快得連監控都無法捕捉到絲毫痕跡!

魏臨野仿佛沒有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駭,他微微晃動著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水晶壁上掛出粘稠的痕跡,如同歲月留下的斑駁印記。

他甚至還湊近杯口,輕輕嗅了一下,姿態閑適優雅,仿佛此刻并非身處充滿算計與陰謀的囚室,而是在一場高雅的宴會上品鑒美酒。

“合作愉快,魏太太。”他看著她,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難捉摸的弧度,那弧度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然后,在金燼緊縮的視線里,他仰頭,毫不猶豫地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

喉結滾動,冰冷的液體順著食道緩緩滑下。

金甜甜端著那杯“加料”的酒,僵在原地,指尖一片冰涼。她看著魏臨野放下空杯,眼神依舊平靜無波,仿佛剛才喝下去的只是一杯再普通不過的白水。

他……真的喝了?喝了她原本為自己準備的“安全酒”?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慌如潮水般攫住了她。她精心準備的“試探”和“保險”,在魏臨野這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動作下,瞬間變得如此可笑而失控,如同一場荒誕的鬧劇。

“現在,”魏臨野拿起另一支鋼筆,連同那份契約,一起推到金甜甜面前,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起伏,“簽字吧,金小姐。或者說……夫人?”

金甜甜看著契約上沈渡龍飛鳳舞的簽名,又看看那個空酒杯,再對上魏臨野那雙深不見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一股寒意從脊椎骨處陡然竄起,蔓延至全身。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翻涌的復雜情緒,指尖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微顫,在那份冰冷的契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金甜甜。

筆鋒凌厲,力透紙背,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與孤注一擲的勇氣。

契約落定,無形的枷鎖無聲收緊,將她與魏臨野緊緊捆綁在一起,踏入這未知而充滿危險的旅程。

魏臨野拿起簽好的契約,滿意地掃了一眼,將其收入西裝內袋。他站起身,似乎準備離開這個壓抑的空間。

“魏先生,”金甜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酒……”

魏臨野腳步一頓,側頭看向她,眼神平靜如水。“夫人還有事?”

就在金甜甜以為他真的毫無異樣時——

魏臨野挺拔的身軀忽然微微一晃!那晃動極其細微,若不仔細觀察,幾乎難以察覺。

緊接著,他猛地抬手捂住了嘴,劇烈的咳嗽如洶涌的浪潮,從胸腔深處爆發出來,壓抑而痛苦。指縫間,刺目的猩紅如妖異的藤蔓般迅速滲出、滴落,在他熨帖的深灰色西裝前襟洇開大朵大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咳……咳咳……”他咳得彎下腰,臉色在瞬間褪去所有血色,變得比金甜甜還要慘白如紙,仿佛一尊毫無生氣的石膏像。

高大的身軀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撐,踉蹌著后退一步,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撞在金甜甜的心上。

金甜甜驚駭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停止了轉動。

他中毒了!他真的中毒了!喝了她那杯本不該有毒的酒!

怎么會……她明明……

巨大的混亂和驚疑如暴風雨般瞬間將她淹沒。她下意識地想上前,腳步卻像被釘在原地,無法挪動分毫。

是那粒藥?不可能!她明明下在了……等等!她猛地看向自己手中那杯未曾動過的酒!難道……調換的動作被他看穿了?他在她眼皮底下再次調換了酒杯?!

“你……”金甜甜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仿佛一片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

魏臨野背靠著墻壁,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翻涌的聲響,仿佛破舊風箱在艱難運轉。

他抬起沾滿鮮血的手,用手背隨意地擦了一下嘴角,留下一道刺目的紅痕,如同惡魔的印記。他看向金甜甜,那雙深潭般的眼眸因為劇痛而微微渙散,但眼底深處,卻翻涌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帶著血腥味的笑意和……洞悉一切的光芒!

“呵……”他扯出一個染血的、破碎的笑容,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礫相互摩擦,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重量,“夫人的‘誠意’……果然……非同凡響……”

他喘息著,身體因為劇痛和失力微微下滑,卻強撐著沒有倒下,宛如一座搖搖欲墜卻依然屹立不倒的孤峰。那只染血的手,顫抖著指向套房墻壁上懸掛的巨大電子屏幕。

屏幕原本漆黑一片,此刻卻驟然亮起!

屏幕上跳動著冰冷的數據流和復雜的金融圖表,中心位置,一個碩大的公司 LOGO正在被一條象征著股價暴跌的、血紅色的、近乎垂直的斷崖線貫穿!

正是三天前在酒會上公開嘲諷金氏破產、并落井下石低價搶走金氏核心資產的對家——宏遠資本!

與此同時,魏臨野手腕上那塊看似普通的腕表,投射出一片幽藍的全息操作界面。他沾著血的手指艱難地在虛空中滑動、點擊。每一次操作,都伴隨著他壓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嗆咳,更多的鮮血從他指縫涌出,滴落在地板上,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仿佛是命運敲響的喪鐘。

金甜甜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屏幕上那驚心動魄的斷崖線。

宏遠的股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崩盤!恐慌性的拋售盤如同洶涌的雪崩!做空!這是最兇悍、最精準的做空狙擊!時機、節奏、力度,都狠辣刁鉆到了極點,仿佛一場精心策劃的金融風暴,要將宏遠資本徹底摧毀!

她猛地看向魏臨野。

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臉色慘白如紙,嘴角血跡未干,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瀕死般的痛苦。

可他那雙染血的手,操控著全息界面,卻穩得可怕,眼神銳利如出鞘的寒刃,緊緊盯著屏幕上的每一個跳動數字,下達著一條條冷酷的指令,精準地絞殺著獵物,宛如一位在黑暗中掌控生死的死神。

劇毒的侵蝕與致命的金融絞殺,在他身上形成一種詭異而震撼的割裂感,仿佛他同時身處地獄與人間,在痛苦與毀滅中奏響復仇的樂章。

“看……咳咳……看清楚了嗎……夫人?”魏臨野喘息著,目光從屏幕上移開,再次落到金甜甜臉上,那雙染血的眸子里,瘋狂與冷靜交織,帶著一種同歸于盡般的邀約,“這就是……咳咳……我的‘誠意’……”

他沾滿鮮血的手,顫抖著,卻異常堅定地向她伸出,仿佛在黑暗中向她拋出一根救命的繩索,卻又帶著將她拖入更深深淵的危險。

“宏遠……只是第一塊墊腳石……”鮮血不斷從他指縫滴落,在地板上匯成一小灘刺目的紅,仿佛是復仇的火焰在燃燒,“那些……瓜分金氏、逼死你父親的……豺狼……”

“想讓他們……血債血償嗎?”

他咳出一大口血沫,眼神卻亮得驚人,如同黑暗中燃燒的火炬,死死鎖定金甜甜。

“那就……拿起你的刀……”他染血的手指向梳妝臺——那里,赫然躺著金燼從金家帶出來的、母親留下的那把細長餐刀!

“……跟我……一起……”

“……殺光他們!”

冰冷的聲音,裹挾著濃重的血腥氣,在死寂的、彌漫著消毒水味的奢華囚籠里,如同地獄的號角,轟然炸響!每一個字都如重錘般撞擊著金燼的心臟,讓她的血液瞬間沸騰。

金甜甜的心臟被狠狠攥緊,又被猛地拋向高空!巨大的沖擊讓她渾身血液都在逆流沸騰,仿佛要沖破身體的束縛。

她看著魏臨野伸出的那只染血的手,看著屏幕上宏遠資本那斷崖式崩塌的股價曲線,看著梳妝臺上那把寒光凜凜的餐刀……

殺意、復仇的火焰、被算計的驚怒、以及對眼前這個男人瘋狂行徑的巨大震撼……在她胸腔里猛烈地碰撞、燃燒,如同一場激烈的風暴,要將她的理智與情感徹底重塑。

契約已簽,毒酒已飲,空單已下。

這不是聯姻,這是兩個瘋子在地獄邊緣簽訂的、用鮮血澆灌的魔鬼契約!

金甜甜的指尖,因為極致的興奮和殺意而微微顫抖,仿佛即將爆發的火山。她一步步走向梳妝臺,拿起那把冰冷的餐刀。刀鋒在無影燈下,反射出她眼中同樣冰冷的、淬煉過的瘋狂火焰,宛如來自地獄的幽光。

她走到魏臨野面前,無視他胸前刺目的血跡和瀕死般的喘息,將沾著自己冰冷體溫的刀柄,緩緩地、用力地,塞進了他那只沾滿鮮血的手心。

刀鋒染血,寒芒更甚,仿佛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殘酷復仇。

然后,她將自己的手,覆蓋在他緊握刀柄的手上。兩只同樣冰冷、沾滿算計與血腥的手,隔著冰冷的金屬,緊緊交疊。仿佛在這一刻,他們不再是相互算計的敵人,而是共同對抗世界的盟友。

她的聲音,低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玉石俱焚的決絕與瘋狂:

“好。”

“魏先生……不,我的‘丈夫’……”

“那就……殺個痛快!”

屏幕上,宏遠資本的血色斷崖線,轟然墜入深淵!仿佛預示著一個時代的終結,和一場殘酷復仇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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