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凡撞進蘇清月懷中的瞬間，清冷的馨香與溫軟的觸感讓他腦子嗡地一聲，全身血液都沖向了頭頂。

“蘇…蘇老師？”他結結巴巴抬頭，正對上金絲眼鏡后那雙深潭般的眼。

蘇清月指尖冰涼，無聲無息抵住他后頸大穴：“別動，也別看。”

話音未落，林蔭道兩側空氣驟然扭曲。左側，林夜雨踏著破碎的月光現身，紫瞳如黑洞旋轉；右側，周子豪的噬魂刃拖出暗紅血光，刀鋒割裂樹影。

“玄天盟辦案，閑人退避。”林夜雨聲音比夜風更冷。

周子豪卻獰笑：“蘇老師？真巧啊…把這小子交出來，我留你全尸！”

程小凡心臟狂跳，黃金瞳不受控制地灼燒起來——視野瞬間割裂！

他看見林夜雨周身纏繞著吞噬光線的紫色漩渦，致命的弱點竟在其眉心一點極細微的星芒；而周子豪揮刀的右肩胛骨深處，暗紅靈氣在一點靈樞處瘋狂淤塞……

更致命的是蘇清月！

她看似平靜的軀殼下，磅礴如冰川的銀藍靈力正從丹田爆發，瞬間凍結了周身十米內的落葉。程小凡的視線穿透了那身米白色風衣，直刺她丹田深處——一枚布滿裂痕的青銅殘片，正纏繞著絲絲縷縷與他同源的金色氣息，上面赫然刻著“程氏天工”的古篆！

“呃啊！”劇痛如鋼針貫穿眼球，視野驟然血紅。

過度催動的黃金瞳反噬了。滾燙的液體從程小凡鼻腔涌出，滴在蘇清月纖塵不染的衣襟上，綻開刺目的紅梅。

“找死！”周子豪的噬魂刃化作血蟒撲來。

林夜雨紫瞳一凝，程小凡腳下的影子陡然塌陷，仿佛要將他拖入無底深淵！

千鈞一發，蘇清月行動了。

她甚至沒松開扶著程小凡的手，只將沾了血滴的指尖凌空一劃。

“凝。”

空氣發出琉璃破碎的脆響。撲至眼前的血色刀光、腳下吞噬的暗影漩渦，連同周子豪猙獰的表情和林夜雨微蹙的眉峰，盡數凍結在驟然降臨的絕對低溫中。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唯有被冰封的落葉在月光下折射出萬點寒星。

“走。”蘇清月的聲音貼著程小凡耳廓響起，冷冽如碎冰。

她攬住少年脫力的腰身，一步踏出。腳下冰晶蔓延成橋，瞬間延伸至教學樓頂。寒風卷起她的黑發，發梢拂過程小凡灼痛的眼瞼，帶著清冽的雪松氣息。

寒風卷起蘇清月的黑發，發梢拂過程小凡灼痛的眼瞼，帶著清冽的雪松氣息。身后，冰封的“畫卷”轟然炸裂！

林夜雨震碎寒冰，紫瞳第一次燃起怒焰：“太虛冰魄…果然是你！”林夜雨震碎寒冰，紫瞳第一次燃起怒焰，那吞噬光線的紫色漩渦猛地膨脹，將殘余的冰晶瞬間湮滅成虛無。

“蘇清月！你護不住他！盟里的大人們已經——”周子豪吐著血沫咆哮，暗紅血光再次從噬魂刃上騰起，刀鋒直指蘇清月攬著程小凡的后心！他顯然被徹底激怒了，不顧傷勢，悍然發動了偷襲！

話音被呼嘯的風聲切斷。

蘇清月甚至沒有回頭。

就在周子豪的噬魂刃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即將觸及她風衣的剎那，她攬著程小凡腰身的手臂紋絲不動，空閑的左手卻如穿花拂柳般向后一拂。

“叮——！”

一聲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銳響！

一道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冰棱憑空凝結，精準無比地格擋住了噬魂刃最兇戾的刀尖！冰棱與暗紅血刃接觸的瞬間，刺目的冰藍色與血紅色靈光猛烈爆開！

“咔嚓！”冰棱碎裂，但周子豪這凝聚了邪修狠毒靈力的一擊也被硬生生阻住，巨大的反震力讓他踉蹌后退，虎口崩裂，鮮血順著刀柄淌下，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他沒想到蘇清月在護著一個人的情況下，倉促間的防御還如此精準強悍！

與此同時，林夜雨的紫瞳幽光大盛！

“影縛！”他低喝一聲，雙手虛按地面。

程小凡腳下的影子瞬間活了過來，如同粘稠的黑色沼澤，無數漆黑、冰冷、帶著強大吸扯力的影之觸手猛地竄出，纏繞向他的腳踝！那感覺冰冷刺骨，仿佛要將靈魂都拖入永恒的黑暗深淵。

“哼！”蘇清月終于發出一聲短促的冷哼。她攬著程小凡的腰猛地發力，將他向上一托！同時，她足尖在虛空一點！

“凝霜步！”

腳下空氣瞬間凝結成一片晶瑩剔透的冰晶踏板！她抱著程小凡，如同凌波仙子般踏冰而起，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纏繞上來的影之觸手。觸手撲空，不甘地扭曲著，將地面腐蝕出縷縷黑煙。

這一連串兔起鶻落的交手，爆發的靈光、刺耳的兵刃交擊聲、冰晶破碎的脆響以及那驟然爆發的防空警報（嗚——嗚——嗚——！），徹底打破了校園深夜的寧靜！

原本寂靜的林蔭道兩側，幾棟學生宿舍樓的燈光瞬間亮起大片！窗戶被猛地推開，無數睡眼惺忪又驚惶萬分的腦袋探了出來。

“臥槽！什么聲音？打仗了？！”

“快看下面！那…那是蘇老師？她抱著誰？”

“天啊！那紫眼睛的是誰？好可怕！”

“紅…紅光！刀！那人拿著刀！報警！快報警啊！”

“警報響了！是不是演習？不對，演習沒這么嚇人啊！”

“下面那兩個人…在發光？！”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宿舍樓里蔓延。尖叫聲、呼喊聲、推搡聲、物品掉落的乒乓聲響成一片。有人試圖沖下樓，有人嚇得縮回房間鎖死門窗，還有人拿著手機顫抖著拍攝——雖然鏡頭里只能拍到扭曲的光影和模糊的人形，以及那籠罩校園、令人心悸的旋轉紅光。

程小凡被蘇清月帶著，在低空掠過幾棵高大的香樟樹頂，他能清晰地看到下方宿舍樓的混亂。王胖子驚恐的臉在某個窗口一閃而過，讓程小凡的心猛地揪緊！周子豪的威脅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神經。

“蘇老師！他們…同學們…”程小凡焦急地喊道，聲音在呼嘯的風中有些破碎。

“看到了！”蘇清月的聲音冰冷依舊，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她速度極快，幾個起落間已經遠離了林蔭道主戰場，落向相對偏僻的舊實驗樓方向。防空警報那凄厲的嘶鳴仿佛就在頭頂盤旋，血紅的探照燈光柱掃過他們飛掠的身影，在冰冷的墻壁上投下轉瞬即逝的詭異光斑。

“別被表象迷惑！”蘇清月的聲音貼著程小凡的耳朵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壓過了刺耳的警報。“這警報，這紅光，不只是警報！是‘凈塵大陣’被強行觸發的征兆！”

“凈塵大陣？”程小凡愕然。他從未聽說過。“我靠，搞什么啊？我只是個平凡高中的平凡高三牲！我只是個學生，我是個人民啊！”

“籠罩整個校園，甚至覆蓋部分城區的巨型靈力陣法！”蘇清月語速極快，帶著一種程小凡從未在她物理課上聽過的、近乎冷酷的篤定，仿佛在陳述一個古老而殘酷的事實。“什么叫平凡高中的平凡高三學生？這個對外講倒可以。”

“你以為這所省重點高中，為什么能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靈脈節點上？又憑什么歷年升學率和學生‘精神力’（她刻意用了這個能被人理解的詞）都異常突出？”

她帶著程小凡穩穩落在舊實驗樓布滿藤蔓的陰影墻角，暫時擺脫了后方追兵的視線鎖定。她松開攬住程小凡的手，但指尖依舊虛按在他后心，一股精純的冰寒靈力持續輸入，壓制著他體內因太虛種異動和黃金瞳反噬而翻騰的氣血。

蘇清月的目光掃過遠處混亂的宿舍樓，金絲眼鏡后的眼神銳利如刀：“官方對外宣稱這里是‘教育基地’，是‘人才搖籃’。呵，他們只說對了一半！”

她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嘲諷和程小凡無法理解的沉重：“這片土地，在靈氣沉寂的末法時代之前，曾是某個失落圣地‘太虛秘境’在現實位面的唯一顯化錨點！是溝通兩界的脆弱門戶！‘凈塵大陣’的根本作用，是封印！是鎮壓！是將那個充滿未知與古老力量的‘太虛秘境’徹底隔絕在現實之外，防止其力量泄露或被不軌之徒開啟，引發不可預知的災難！”

程小凡如遭雷擊！太虛秘境？失落圣地？現實位面？這些詞匯如同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他下意識地捂住了小腹，那里，名為“太虛種”的存在正隨著蘇清月的話語而隱隱躁動，仿佛沉睡的兇獸嗅到了故鄉的氣息！他體內的《太虛引氣訣》傳承似乎也產生了微弱的共鳴！

“那…那周子豪和林夜雨他們…”程小凡的聲音干澀。

“林夜雨背后的玄天盟，其中存在一部分特殊高層，還有周子豪背后的‘噬心教’，他們爭奪你，根本目標之一，就是為了你身上可能存在的、能撬動‘凈塵大陣’，甚至直接溝通‘太虛秘境’的鑰匙！”蘇清月的目光冰冷地掃過程小凡，仿佛要穿透他的身體看到丹田深處，“他們以為那鑰匙是某種器物，或者…某種特殊的血脈天賦。所以，他們需要你活著，作為工具。”

蘇清月不再多言，反手按上舊實驗樓側門那把銹跡斑斑的老式黃銅鎖。她指尖冰藍光芒一閃。

“咔噠。”

鎖舌應聲彈開。一股混合著塵埃、陳舊木頭和淡淡化學試劑氣味的涼風撲面而來。蘇清月拉著程小凡迅速閃入，反手關門。在她指尖離開門板的瞬間，一層游走的冰藍色符文如同活物般在老舊的門板上蔓延開來，將外界刺耳的警報聲和混亂的靈壓瞬間隔絕了大半，只剩下沉悶的嗡鳴。

這里是廢棄的物理預備實驗室，堆滿了蒙塵的舊儀器和蓋著白布的桌椅。月光從破損的百葉窗縫隙艱難地擠進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程小凡背靠著冰冷的器材柜，大口喘著粗氣，鼻腔里的血腥味還沒散去，小腹丹田處因“太虛種”共鳴和剛才蘇清月輸入的冰寒靈力而陣陣絞痛。蘇清月剛才的話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里回蕩——封印大陣、失落圣地……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警告：“這也是我帶你遠離主校區的原因。凈塵大陣被觸發，核心區域靈力場域會變得極其混亂和危險，對未入門的覺醒者如同絞肉機。相對而言，這棟廢棄的舊實驗樓，因為遠離核心陣眼，加上本身結構特殊，反而形成了一片靈力‘洼地’，暫時安全。”

蘇清月沒有立刻回答。她走到布滿灰塵的講臺邊，指尖拂過一本被遺棄的、封面泛黃的舊物理課本。課本下，壓著一枚樣式古樸、布滿銅綠的鑰匙——正是程小凡之前看到的那枚，蝕刻著細密的星圖紋路。

窗外，防空警報的嘶鳴仿佛也染上了血腥味，旋轉的紅光如同索命的厲鬼，一次次掃過這間被遺忘的角落，也掃過蘇清月指間那枚與太虛種共鳴、星圖流轉愈發急促的黃銅鑰匙。

“蘇老師，剛才那碎片…”程小凡喘著粗氣，視線還殘留著穿透丹田的驚悸，不過在女神面前只能強壯鎮定，而且轉念一想，自己的兜底能力，不覺稍微心安“上面有我家的…”

“別問。”蘇清月打斷他，背對著他摘下金絲眼鏡。月光從百葉窗縫隙漏入，勾勒出她側臉冰冷的弧度。她走到講臺邊，指尖拂過攤開的物理課本，底下壓著一枚銹跡斑斑的黃銅鑰匙。

“你只需要知道兩件事。”她轉過身，瞳孔深處不再是深潭，而是浮動著極地冰川般的銀藍色，“第一，程家血脈只剩你一人，玄天盟高層和‘噬心教’都在找你，因為你體內…”

她頓住，目光掃過程小凡仍在滲血的鼻孔，和那雙因反噬而黯淡的金色瞳孔。

“…因為你是個罕見的靈能覺醒者。”她改了口，聲音聽不出情緒。

程小凡的心卻沉了下去。太虛種！她說的是這個！

“第二，”蘇清月將黃銅鑰匙推到他面前，“從此刻起，你是我的學生，更是我的責任。”

“拿著。”蘇清月將鑰匙推到他面前，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廢棄實驗室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它能短暫穩定你體內暴走的力量，減輕反噬。記住，你是我的學生，更是我的責任。在弄清楚他們真正的底牌和目的前，不能沖動！”

鑰匙觸手冰涼。程小凡的手指剛碰到那蝕刻的星圖——

嗡！

丹田深處的“太虛種”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猛地爆發出遠超之前的悸動！一股灼熱滾燙的金色洪流從種子內部洶涌而出，瞬間沖向他的四肢百骸！同時，一縷比之前清晰百倍的金色絲線，貪婪地從鑰匙中抽出，順著指尖瘋狂涌入！

“呃啊——！”程小凡慘叫一聲，身體劇烈抽搐，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整個人痛苦地蜷縮下去，眼前陣陣發黑，仿佛靈魂都要被撕裂！這一次的反噬，比林蔭道上強烈了十倍不止！鮮血再次從他口鼻中涌出。

“不好！”蘇清月臉色劇變，瞬間出現在他身邊，冰涼的雙手帶著磅礴的銀藍靈力再次按向他的丹田和后背，試圖強行壓制那狂暴的金色力量。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及程小凡皮膚的剎那——

嗡！嗡！嗡！

程小凡懷中，那只屏幕碎裂的廉價手機，竟然在蘇清月布下的、隔絕內外靈力的冰魄結界內，再次瘋狂地震動起來！幽藍的屏幕自動亮起，刺目的血紅色文字在黑暗中跳躍，如同惡魔的獰笑，映亮了程小凡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的臉，也映亮了蘇清月驟然凍結、殺意沸騰的眼眸：鑰匙觸手冰涼，上面蝕刻著細密的星圖。程小凡指尖剛碰到它，丹田深處沉寂的“太虛種”突然一跳！一縷微不可查的金線從鑰匙流向指尖。

“呃！”他悶哼一聲捂住小腹。

蘇清月猛地按住他手腕，靈力透入探查。就在她指尖觸及程小凡皮膚的剎那——

嗡！

程小凡懷中突然震動！那只屏幕碎裂的廉價手機，竟在隔絕靈力的安全屋內自動亮起，屏幕上沒有號碼，只跳動著血淋淋的一行字，映亮他慘白的臉：

“程小凡，猜猜看，你同桌的命值幾滴程家血？體育館見。子豪敬上。”（附著一張實時照片：王剛被反綁在體育館籃球架下，嘴里塞著布團，臉上滿是驚恐的淚水，一把暗紅色的噬魂匕首，正懸停在他顫抖的咽喉前！）

窗外，尖銳的防空警報毫無預兆地撕裂了夜空，紅光掃過蘇清月驟然結霜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