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壓抑必然導致強烈的釋放。

自打五年前穿越過來，李諾第一次見到口袋里的錢超過300金，今天逛街花錢的時候，難免有些大手大腳。

“兩把阿利特夫式絞盤手弩，附贈兩壺普通弩箭和保養用的蠟油，我另外加購一壺鐵制弩箭，合計15金；

“晚餐，我和茉莉一起吃了金輝酒館的招牌菜-蜂蜜烤乳豬。說實話，口味還不錯，但遠不及烤鴨。餐費我買單，合計15銀；

“定制新皮甲、新護腿、新靴子，購買新襯衣，合計30金。開銷的大頭是新皮甲，它的材質和茉莉的皮甲一樣，更為堅韌耐臟的同時，也更為輕盈。這樣我攜帶兩把手弩的時候，就不會覺得沉了。”

李諾在賬本上記錄開銷，一拍腦袋，提筆寫下幾行字：

“對了。回來的路上，法拉想吃蜜餞、新鮮水果、烤地瓜、肉醬烙餅，這也是一筆開銷，合計6銀。”

渡鴉在屋內到處飛，左看看右看看。

聽到李諾提起自己的名字，法拉撲棱翅膀，降落到桌上，用鳥喙啄了下對方剛剛寫下的字，驚訝地說：

“李諾，1金等于100銀，對吧？兩把手弩15金，可我剛才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居然只花了6銀。你們世界的食物好便宜哦。”

李諾停下筆，挑挑眉，“你的意思是，你的世界的食物價格很貴？甚至能和武器裝備相提并論？”

“我也說不上來。”法拉將兩只翅膀背到身后，像是背負雙手一樣在桌上踱步：

“我的記憶很模糊。我只是隱約記得，在我原先生活的地方，正常的食物很稀缺、很寶貴，很多人只能靠吃土來維持生命，武器裝備什么的也不便宜，只是不像正常食物這么稀有而已。”

李諾點點頭，對法拉原先所處的世界有了更多認識。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輕笑起來。

法拉歪著頭問，“你笑什么呀？”

“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什么高興的事情？”

“我們現在不在夢境里，無論你怎么回憶，黑塔都無法阻止你。這就是我感到高興的事情。”

“哈哈~是呀~”法拉來回蹦跶，開心得搖頭晃腦，“我愛怎么回憶，就怎么回憶，黑塔管不著~不過，話說回來了，黑塔究竟是什么東西呢。”

這個問題，恐怕暫時沒有人可以給出答案。

李諾翻出今天臨摹的烏姆畫像，轉移話題：

“法拉，我把烏姆的外觀記錄下來了，你看看它和烏達拉貢有幾分相似。”

畫像風格簡約，線條較為單調，卻也清晰地描繪出了烏姆的重要特征。

身長一百余米，通體雪白，體表鱗片細密，頭部輪廓與《幻獸帕魯》里的“疾旋鼬”類似，透露著一股清澈且蠢萌的氣息。

法拉飛到李諾肩上，俯視卷軸，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我記不清烏達拉貢的模樣，但我的本能告訴我，烏姆和烏達拉貢長得一模一樣。給烏姆足夠的時間發育成長，終有一天，它會變成烏達拉貢那樣的超巨型海怪。”

李諾沉吟道，“這么說來，烏姆是烏達拉貢的后代，而且幾乎是百分百地繼承了烏達拉貢的血脈？”

“嗯，應該是這樣的。”

“這就非常值得玩味了。”李諾一邊思索，一邊講述烏姆和灰燼王國獵巫人的關系。

一人一鳥熱烈交流，直到口干舌燥方才停下。

他們倆得出幾種猜測。

其中一種猜測獲得了二人的高度認可。

簡單來說是這樣的：

當下所處的時間點是光輝歷337年。

光輝歷的元年，阿坎迪亞王國成立。

光輝歷元年之前，阿坎迪亞地區處于混戰狀態，沒有明確的歷法，這里的人們普遍采用魔瑟之門的歷法。

光輝歷元年是魔瑟歷12年。

魔瑟歷元年再往前，那是一望無際的歷史真空期，幾乎沒有史料流傳下來。

史學界將這一歷史真空期命名為虛無紀元，而當下所處的紀元則是黑鐵紀元。

虛無紀元、黑鐵紀元。

李諾在學院里掌握的歷史知識，僅限于這兩個紀元。

日月輪轉，興衰迭起。

不知道有多少文明和國度，淹沒在歷史長河中。

或許，在虛無紀元的某個時代，這片大陸上曾出現過一座哥特風格的城鎮。

它的噴泉廣場上擺著烏達拉貢的雕塑，雕塑旁邊是一塊石碑，碑文記錄著神秘人斬殺烏達拉貢的事跡。

不知什么原因，城鎮被水形怪摧毀，居民死傷慘重，城鎮從此被歷史除名。

雨夜夢境就是這一城鎮的歷史回響。

它以夢境的形式存在于物質世界以外的維度，只有符合特殊條件的人才能進入其中。

進入條件是什么？

不清楚。

被水形怪摧毀的城鎮為什么會變成夢境？

不知道。

法拉原先所處的世界，是否是虛無紀元的某個文明？

很可能是這樣的。

不管怎么說，這一切絕對和黑塔脫不開關系。

“或許，等我們進入黑塔，真相就會水落石出。”

法拉喃喃自語。

李諾打了個寒顫，連連擺手：

“法拉，你這個想法很危險。你可別忘了我們總結出來的夢境鐵律。你在我的世界里，無論多么渴望進入黑塔，黑塔都傷害不了我們。但你千萬別在夢境里渴望進入黑塔，那會帶來致命危機的。”

“啊，對哦，我差點忘了。”法拉回過神，有些后怕地縮了縮脖子，“嘿嘿，不好意思，我總是下意識想要進入黑塔。我會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去想的。”

“嗯，那就好。我也會多留意的。”李諾抬起手，摸了摸法拉毛茸茸的腦袋，看了眼鬧鐘的時間：

“天色不早了，我洗個澡就睡。旺財的小窩比較亂。你要是睡得不習慣，就睡在我旁邊吧。”

李諾頓了頓，困惑地咕噥起來：

“不過，出夢藥劑的持續時間是三天，今天只是第一天。你要是睡著后進入夢境的話，藥劑效果會不會提前結束呢？我是不是需要再制作一份藥劑給旺財服用，你才能離開夢境？”

“這我還真不知道誒。”法拉舉起爪子，托住“下巴”，作出沉思的動作：

“要不我們先試試看吧。實在不行，就只能麻煩你再制作一份出夢藥劑了…我還沒玩夠呢…”

法拉的聲音漸漸低微，讓李諾再度破費，他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李諾莞爾一笑：

“沒事的，小錢而已。和你給的薪燈比起來，出夢藥劑的錢不算什么。薪燈能幫我省下法力值的巨額開銷。唯一麻煩的地方是，我不能當著別人的面把它拿出來使用。這讓我有點苦惱。”

法拉豎起右翼，翅尖指向天花板，像是豎起了自己的食指：

“我有辦法哦，就是需要你權衡一下，看看開銷大不大，然后再決定要不要采用我的方法。另外，這個方法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你們這個世界存在擁有非凡能力的野獸。”

“擁有非凡能力的野獸…嗯，有的，我們一般稱呼這種生物為魔獸。”

李諾思索著點點頭：

“所以，你的方法是什么呢？”

法拉的翅尖在空氣中晃了晃，如同左右搖擺的手指頭：

“這個方法不復雜，原理是利用你們這個世界的煉金術陣，將薪燈與我這具身體融合，把薪燈的各種神奇效果，偽裝成魔物的非凡能力。這樣一來，別人就只會以為你有一只很厲害的寵物，完全無法察覺薪燈的存在。”

“好方法！”李諾面露喜色，“那你把煉金術陣給我吧，我看看需要哪些材料。”

“好，把手給我。”法拉伸出做翅膀，和李諾握住。

一秒，兩秒，三秒…

十秒過去。

空氣有些凝固。

法拉尷尬地笑了笑：

“啊哦，糟糕。我的光球沒有帶出夢境，我沒辦法把圖紙直接傳給你。要不我把術陣畫出來吧，就是不知道我的翅膀能不能握住筆。”

“呵呵呵。”李諾被逗笑了，摸摸法拉的小腦袋，“我們夢境中相見吧，到時候你用光球把圖紙傳給我。千萬記住，進入夢境后，別渴望去黑塔。”

“嗯！我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