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從午后持續到日落，渭水兩岸殺聲震天，尸橫遍野。

最終，誰也沒能徹底擊垮對方。

馬超雖憑借個人武勇和騎兵優勢取得了一些戰果，甚至一度逼近曹操的中軍帥旗，但始終無法突破曹軍頑強的防御和曹操精準的指揮。

曹操也未能找到一擊擊潰聯軍的機會，西涼軍的悍勇超出了他的預期。

鳴金收兵之時，雙方各自后退，整理隊伍。

戰場上留下無數尸體和哀嚎的傷兵，渭水都被染紅了一段。

馬超駐馬陣前，看著緩緩退去的曹軍，臉色陰沉，他雖小占便宜，但未能取得決定性勝利，心中頗為不甘。

曹操回到長安城中，亦是面色凝重。馬超和西涼鐵騎的戰斗力，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此子不除，必為心腹大患！”

……

西涼聯軍大營。

白日一番鏖戰，卻未能擊潰曹軍，馬超臉色陰沉地回到帥帳，一股無處發泄的邪火在胸中翻騰。

他一眼看到正在帳中悠閑品茗的許攸，怒氣頓時找到了宣泄口。

“許子遠！”

馬超猛地一拍案幾，震得茶盞亂跳，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這就是你說的袁紹支持？這就是你說的共分天下？今日一戰，曹軍陣勢嚴謹，極難啃動！”

“我西涼兒郎雖勇，卻也死傷不少！袁本初的援軍何在？錢糧軍械又何在？莫非只是空口白話，戲耍于我？！”

許攸被馬超的怒氣嚇了一跳，但很快鎮定下來。

他深知馬超性情暴烈，只能順毛捋，不能硬頂。

許攸放下茶盞，臉上堆起謙恭的笑容，起身拱手道：

“將軍息怒，息怒！袁大將軍的支援豈是兒戲？糧草軍械已在籌措調運途中，只是河北距此路途遙遠，需些時日。至于援軍嘛……”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觀察著馬超的神色。

見馬超眉頭緊鎖，不耐之色更濃，許攸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

“將軍，破曹之事，豈能全然倚仗外力？攸雖不才，然在曹營多年，對曹操其人了如指掌。此人雖善用兵，卻有一致命弱點——生性多疑！”

馬超聞言，怒氣稍斂，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哦？多疑？細細說來！”

許攸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湊近幾步，聲音更低：

“曹操經白日一戰，見識了將軍神勇與我西涼鐵騎之威，心中必然忌憚。為防長安有失，兼之其高傲本性，今夜必不會全然退回長安城內，多半會于城外渭水畔扎營，與長安成犄角之勢，以示不退讓之心。此其一。”

“其二，其人生性多疑，最怕偷襲。我軍便可利用此點！”

許攸越說越興奮，手指蘸著茶水在案幾上劃動：

“將軍可先派數股百人精騎，自子時起，分批次、不定時地襲擾其營寨！不需死戰，只需鼓噪吶喊，射出火箭，做出佯攻之勢，驚擾其軍，使其不得安眠。”

“曹操見襲擾不斷，規模卻不大，必疑為我軍疲兵之計，意在使其將士疲憊，待其放松警惕，以為我軍不過如此之時……”

他猛地一握拳，眼中厲芒一閃：

“將軍親率最精銳的鐵騎，埋伏于其營寨側翼的黑暗之中！待其守軍被反復襲擾弄得精神松懈、疲憊不堪，天將黎明前最黑暗那一刻，全軍突襲！”

“直撲曹操中軍大帳！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西涼鐵騎之機動與爆發，在夜襲混亂中可將威力發揮到極致！曹操措手不及，其營必亂！一旦其帥旗動搖，全軍崩潰便在眼前！”

馬超聽得目光大亮，仿佛已經看到曹軍大亂、曹操狼狽逃竄的景象，之前的怒氣一掃而空，用力一拍許攸的肩膀，拍得許攸一個趔趄，齜牙咧嘴：

“好！好計策！子遠先生果然大才！若此計能成，擒殺曹賊，你當記首功！我這就去安排！”

他對許攸的態度瞬間從前倨后恭變成了熱切倚重。

正如許攸所料，曹操白日見識了西涼鐵騎的沖擊力，心中忌憚，又自恃兵多將廣，不愿示弱全然退入城中。

遂下令大軍于渭水北岸，依托地勢，扎下堅固營寨，與長安城遙相呼應。

中軍大帳內，曹操卸去盔甲，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對左右感嘆道：

“馬超小兒，勇武確非常人可及！西涼鐵騎，名不虛傳！若非我軍陣嚴整，將士用命，今日恐要吃大虧。呂布死后，未見如此悍將。”

言語中既有贊賞，也有深深的警惕。

然而，曹操終究低估了許攸對其性格的洞察和馬超的執行力。

入夜，曹營剛剛沉寂下來。

忽然，營寨西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喊殺聲！巡夜士兵立刻警備，鑼聲大作！

曹操也被驚動，披衣出帳，凝神聽去，卻見那股敵軍只是遠遠射來一陣火箭，鼓噪一番，便迅速退入黑暗之中。

“哼，疲兵之計，雕蟲小技。”

曹操冷笑一聲，下令加強戒備，便回帳繼續休息。

然而，不到一個時辰，東面又響起騷擾之聲，同樣雷聲大雨點小。

接著是南面、北面……整個后半夜，曹營四周如同鬼魅出沒，小股西涼騎兵此起彼伏地襲擾，雖未造成多大實質損失，卻讓全體曹軍神經緊繃，不得安寧。

曹操起初還認為是馬超無謀，但反復幾次后，其多疑的性格開始發作，既擔心是疲兵之計，又懷疑敵人是否在掩飾真正的進攻方向，下令各部嚴防死守，不得有絲毫松懈。

將士們被折騰得人困馬乏，精神高度緊張后又逐漸變得麻木。

就在天將破曉前，最黑暗最疲憊的時刻。

曹營哨兵的眼皮都在打架，連續不斷的騷擾讓他們以為這又是一次虛張聲勢。

突然！

地面開始微微震動，沉悶如雷的馬蹄聲從黑暗中驟然爆發，由遠及近，速度快得驚人！

“敵襲！是真的敵襲！大隊騎兵！”

哨兵發出凄厲的、變調的警告！

但已經太晚了！

馬超一馬當先，如同白色閃電，率領著養精蓄銳已久的西涼最精銳鐵騎，如同從地獄中沖出的魔神，狂暴地撞破了曹營外圍的柵欄和鹿角！

他們毫不戀戰，目標明確，直插營盤腹地，朝著那桿最為醒目的中軍帥旗方向猛沖！

“殺曹操！賞千金！”

馬超的怒吼聲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混亂！徹底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