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市的風波，就像是往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漣漪散去后，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原樣。

據說過了沒兩天，蘇省開展了為期半年的嚴打，以及政法系統內部整頓。

湖陽的那棵大樹倒沒倒，曹煦懶得去關心。畢竟樊育良那個層面的人物，對張小果這種騎臉開大的小卡拉米有的是辦法。

他只知道，自從那天飯局之后，《還珠公主》第二部的拍攝，在蘇省地界上，享受到了帝王般的待遇。別說找茬的，劇組車輛所到之處，連紅綠燈都仿佛變得格外善解人意。

劇組里的人看曹煦的眼神，也徹底變了。

如果說之前是敬畏他的才華，那么現在，這種敬畏里，又多了一丟丟的恐懼。

最直觀的感覺就是……曹導上面有人！

只有曹煦自己知道，樊育良看重的，不是他曹煦，而是他背后那位連樊育良都得在門口恭敬等著的老爺子。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對曹煦而言，湖陽風波只是一個小插曲，他的心思，早已經飛到了比影視圈更廣闊，也更蠻荒的領域。

……

無錫片場外，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廳里。

空氣中彌漫著速溶咖啡的廉價香氣和二手煙的味道，與劇組里的精致形成了鮮明對比。

關躍局促地坐在曹煦身邊，在他對面，是三個看起來有些木訥的年輕人。

這三人，就是關躍按照曹煦的吩咐，從上海灘好不容易“淘”來的程序員。

三人統一的格子襯衫，厚厚的啤酒瓶底眼鏡，以及那略顯稀疏的頭頂，無不彰顯著他們與眾不同的身份。

為首的那個叫李想，二十七八的年紀，是三個人里頭發最茂密的，說話也最有條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有些不解地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年輕，卻已經是全國知名的大導演。

“曹導，您……您找我們來，是想給您的工作室做個……網站？”

在他看來，一個影視工作室，能用得上他們這些人的地方，無非就是搞個官方主頁，放點劇照和新聞通稿，撐死再加個留言板功能。

“網站？”曹煦笑了笑，搖了搖頭，“不，比網站復雜得多。”

他將面前的咖啡推到一邊，身體微微前傾，看著眼前的三個人，眼神里閃爍著一種讓他們感到陌生的光芒，那是一種混雜著野心、自信和對未來洞若觀火的灼熱。

“我想請你們，幫我做一款游戲。”

“游戲？”

李想和另外兩個同伴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發懵。

“是……是像聯眾世界那樣的棋牌游戲嗎？下象棋？還是打麻將？”另一個戴眼鏡的哥們問道。

“還是……還是單機游戲？”第三個人補充道，“像《紅色警戒》或者《仙劍奇俠傳》那樣的？”

在1998年的中國，這幾乎就是他們能想象到的“游戲”的全部形態了。

“都不是。”

曹煦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重磅炸彈，在三個程序員的心里轟然炸響。

“我要做的，是一款大型多人在線角色扮演游戲。”

“大型……多人……在線？”李想咀嚼著這幾個陌生的詞匯，鏡片后的眼睛里充滿了迷茫。

曹煦沒有直接解釋這個概念，而是換了一種他們更能理解的方式。

“你們看過武俠小說嗎？”

三人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想象一下，”曹煦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人心的魔力，“有一個巨大的，活生生的武俠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有十個不同的國家，常年戰亂不休。而你，不再是讀者，你是這個世界里的一員。”

“你可以選擇成為一個力拔山兮的戰士，也可以當一個神出鬼沒的刺客，或者救死扶傷的醫師……總共有八種職業，每一種都有自己獨特的武功和成長路線。”

“你可以像武俠小說里的主角一樣，去深山古墓里挑戰強大的Boss，爆出絕世神兵和武功秘籍。你可以拜師學藝，也可以招收徒弟。你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組建幫會，一起攻城略地，甚至可以占領皇城，自己當上國王，給你的兄弟們分封官職！”

“在這個世界里，你可以和別的玩家自由PK，快意恩仇。你也可以和心愛的姑娘結婚，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讓全服的人都來觀禮。你甚至可以挖礦、采藥、打造裝備，成為一名富可敵國的商人……”

曹煦描繪的這個世界，太過宏大，太過真實，也太過……超前。

咖啡廳里一片死寂。

三個程序員呆呆地坐在那里，張著嘴，眼神渙散，仿佛靈魂已經出竅，被曹煦拖進了那個名為《征途》的虛擬世界里。

過了許久，李想才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干澀地開口：“曹……曹導……您說的這個……是讓成千上萬的玩家，在同一個服務器里，同時進行游戲？”

“沒錯。”

“這……這怎么可能？”另一個程序員猛地站了起來，激動地揮舞著手臂，“服務器的負載怎么辦？網絡延遲怎么解決？那么多的角色、場景、動作，數據交換量太大了！現在的網絡帶寬根本撐不住！還有客戶端，那么復雜的圖形和邏輯，怎么實現？”

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這聽起來，根本就不像是現實世界能實現的東西，這簡直就是科幻小說！

曹煦看著他們激動又難以置信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他知道，魚兒已經上鉤。

對于真正的技術狂人來說，沒有什么比一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挑戰，更能激發他們的征服欲了。

“技術上的細節，我不懂。”曹煦坦然地攤了攤手，“我只負責提供想法。能不能實現，怎么實現，那是你們需要考慮的問題。我只問一句，這個東西，以你們的能力，到底能不能做出來？”

“我聽說棒子國那邊已經有一家公司弄了一個叫《The Legend of Mir2》的游戲，翻譯過來好像叫《熱血傳奇》，國內目前還沒引進。我們要做的就是這種模式，不過他們那個比我這個要簡單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