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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浴血擁抱·遲來告白

世界安靜了。

只剩下火焰舔舐殘骸的噼啪聲,風穿過峽谷的嗚咽聲,還有……濃烈得令人作嘔、仿佛已經滲透進骨髓里的血腥味。

姜綰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石化咒。臉上溫熱的、帶著鐵銹味的粘稠觸感(楚凌淵栽倒時濺起的血泥混合物)讓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機械地抬手,用還算干凈的袖口狠狠擦了把臉,結果越擦越花,糊了一袖子的暗紅,配上她此刻呆滯的表情,活像個剛偷吃完朱砂的傻狐貍。

腳邊,那個制造了這片人間煉獄、又對她吼出驚天動地“告白”(?)的“瘋批”男人,正毫無聲息地趴在冰冷的血污里。玄色的蟒袍吸飽了血液,沉甸甸地貼在他身上,勾勒出精悍卻透著無盡虛弱的輪廓。他側著臉,半邊臉頰陷在泥濘里,露出的部分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一縷未干的血跡,濃密的睫毛緊閉著,上面甚至還沾著幾顆細小的血珠。

死了?

姜綰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她!不是擔心他的死活……對!絕對不是!她只是……只是擔心他死了,自己身上的“七日醉”沒解藥!對!就是這樣!

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過去(地上太滑,全是血泥混合物),顫抖著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楚凌淵的頸側。

指尖觸碰到冰冷粘膩的皮膚,那微弱的、時斷時續的脈搏跳動,讓姜綰猛地松了一口氣!還好……還有氣!至少她的“解藥”暫時不用陪葬了!

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到底,她就看到了楚凌淵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肩頭一道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的刀傷還在汩汩冒血!后背幾處箭傷雖然箭桿已被折斷(估計是剛才沖殺時硬拔的),但創口烏黑發紫,顯然是淬了劇毒!再加上他體內那如同脫韁野馬般瘋狂肆虐的“噬心毒”……

這傷勢,換個人,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這瘋子……真是用命在發瘋啊!

姜綰看著眼前這個氣息微弱、渾身是傷、昏迷不醒的男人,又想起他剛才栽倒前吼的那句“只有你姜綰”,只覺得一股邪火混著冰碴子,在胸腔里橫沖直撞!荒謬!可笑!可悲!

“楚凌淵!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姜綰忍不住低罵出聲,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為了抓我這個‘藥罐子’回去,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值嗎?啊?!”

回應她的,只有楚凌淵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呼吸,和他緊蹙的眉頭下,那幾不可察的痛苦抽搐。

救命?還是補刀?

跑!現在就跑!

這是絕佳的機會!凌風他們還在清理戰場(遠處傳來隱約的呼喝聲),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楚凌淵重傷昏迷,慕容翊的追兵(或者接應?)似乎也還沒到!只要鉆進旁邊的密林……

姜綰的目光掃向不遠處黑黢黢、如同怪獸巨口般的山林,心臟狂跳!自由!近在咫尺!

她撐著膝蓋,想要站起來。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瞬間——

“唔……”地上的“血葫蘆”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幼獸嗚咽般的呻吟。楚凌淵無意識地動了動,那只沾滿血污、傷痕累累的大手,竟在昏迷中……極其精準地、死死攥住了姜綰的……一片衣角!

力道之大,仿佛用盡了生命中最后一絲力氣!攥得姜綰一個趔趄,差點又摔回血泊里!

“放手!”姜綰又驚又怒,用力去掰他的手指!可那手指如同鐵鉗,冰冷僵硬,任憑她如何用力,紋絲不動!

“楚凌淵!你放手!”她壓低聲音低吼,又怕引來凌風他們。

楚凌淵毫無反應,眉頭卻蹙得更緊,蒼白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著,似乎在念叨著什么。姜綰湊近了些,才勉強聽清那破碎的、氣若游絲的幾個字:

“……別……走……”

“……綰……兒……”

“……血……冷……”

那聲音里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脆弱和……近乎卑微的祈求,與他平時霸道冷酷的形象判若兩人!像一根細小的針,猝不及防地扎進了姜綰心底最柔軟(也是她最想否認存在)的地方!

姜綰掰著他手指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她低頭,看著那只死死攥著她衣角、布滿血污和傷口、骨節分明的大手。再看看他蒼白如紙、昏迷中依舊痛苦蹙眉的臉,還有那不斷從傷口滲出的、暗紅色的、帶著濃烈毒素氣息的血液……

醫者的本能,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瞬間壓倒了逃離的沖動!

見死不救?尤其還是這種……因她(至少部分原因)而起的重傷?

不!她做不到!她是姜綰!是能控制瘟疫的“神醫”!不是見死不救的懦夫!就算眼前這個人……是騙她利用她的混蛋!是殺人如麻的瘋子!

“楚凌淵!你上輩子一定是我祖宗!”姜綰咬牙切齒地低咒一聲,認命般放棄了掰開他手的念頭。她迅速環顧四周,目光鎖定不遠處一輛還算完好的、裝著輜重(大概是北燕暗探搶來的)的板車。

她深吸一口氣,使出吃奶的力氣(加上一點巧勁),半拖半抱地將昏迷的楚凌淵挪到了板車旁相對干凈(只有少量血跡)的干草堆上。過程中,楚凌淵那只手依舊死死攥著她的衣角,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金針渡厄,藥血奇效。

顧不上自己滿身的血污和疲憊,姜綰迅速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浸了血但還算完好的小藥囊。銀針、烈酒(一小壺隨身消毒用)、止血藥粉(自配加強版)、還有……幾片在百毒谷順手采的、能暫時壓制劇毒的“清心草”葉子。

她先是用烈酒(省著點用)快速清理了楚凌淵肩頭和后背最嚴重的幾處傷口,看著那翻卷發黑的皮肉,眉頭緊鎖。這毒……很烈!混合了他本身的“噬心毒”,情況極其兇險!

她捏起銀針,快如閃電般刺入他心口和幾處大穴,強行截斷部分毒素蔓延的路徑,護住心脈。又用牙齒嚼碎了“清心草”葉子,混合著自己特制的解毒藥粉,敷在那幾處烏黑的創口上。

藥粉接觸到傷口,發出“滋滋”的輕微聲響,冒起詭異的青煙。楚凌淵的身體在昏迷中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壓抑的痛苦悶哼,額頭瞬間布滿了冷汗。

姜綰的心也跟著揪了一下。她咬咬牙,繼續處理。當她撕開他肩頭染血的衣料,準備處理那道最深的刀傷時,指尖無意間劃過他滾燙的皮膚。

就在這一瞬間!

異變突生!

姜綰只覺得指尖微微一麻!仿佛有一股微弱的電流順著指尖竄入!緊接著,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那沉寂了許久的、屬于“藥人”的血液,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躁動起來!一股極其微弱的、清冽的異香,從她的指尖悄然散發出來!

而昏迷中的楚凌淵,仿佛感應到了什么!他那原本緊蹙的眉頭,竟然幾不可察地舒展了一瞬!呼吸似乎也平穩了一點點!連攥著她衣角的手,力道都似乎……松了那么一絲絲?!

姜綰如同被燙到般猛地縮回手!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的指尖!又看看楚凌淵那似乎緩和了一點的痛苦神情!

藥人之血……對他體內的毒……真的有本能的吸引和……安撫作用?!

沈清歌說的……竟然是真的?!

那楚凌淵……

姜綰的心徹底亂了!像一團被貓抓過的毛線球!

遲來告白,血色相擁。

就在姜綰心神劇震、盯著自己指尖發呆之際——

“嗯……”一聲低低的、帶著無盡疲憊和痛苦的呻吟響起。

姜綰猛地回神!

只見板車上的楚凌淵,濃密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般劇烈顫抖著,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沒有了之前的赤紅暴戾,只剩下一種被劇痛和虛弱掏空后的、深不見底的灰暗和迷茫。瞳孔渙散,沒有焦距,仿佛靈魂還未完全歸位。

他茫然地看著頭頂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的、沾著血污的板車頂棚,又極其緩慢地、如同生銹的齒輪般,轉動了一下眼珠。

視線,終于……落在了跪坐在他身旁、滿手血污、正驚愕地看著他的……姜綰身上。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再次凝固。

楚凌淵那雙灰暗的眸子,在看到姜綰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猛地漾開一絲漣漪!那里面翻涌起極其復雜的情緒:難以置信的驚喜、失而復得的巨大沖擊、深入骨髓的疲憊、還有……一種姜綰從未見過的、濃烈到幾乎要將她灼傷的……熱切!

“姜……綰……”一個沙啞破碎到極致的名字,艱難地從他干裂染血的唇間溢出。聲音微弱,卻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撞在姜綰的心上!

姜綰渾身一僵!下意識地就想后退!想逃離這讓她心慌意亂的目光!

然而,就在她身體剛有動作的瞬間——

楚凌淵那只一直死死攥著她衣角的手,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力量!猛地松開衣角,如同閃電般向上探出!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偏執,狠狠扣住了姜綰的手腕!

“呃!”姜綰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個趔趄,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

下一秒!

一股巨大的、帶著濃烈血腥氣和滾燙體溫的力量,猛地將她整個人……死死地、緊緊地……禁錮在了一個冰冷又灼熱的懷抱里!

楚凌淵用盡全身殘余的力氣,將姜綰死死地按在自己血跡斑斑的胸膛上!他的手臂如同鐵箍,緊緊環住她纖細的腰背,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姜綰的臉頰被迫緊貼著他冰冷粘膩的胸膛,鼻尖充斥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他身上獨有的、混合著冷冽松香與死亡氣息的味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顆心臟,正在微弱而瘋狂地跳動!每一次跳動,都帶著瀕死的震顫!

“放……放開我!”姜綰又驚又怒,拼命掙扎!雙手捶打著他的胸膛(避開傷口),雙腿亂蹬!屈辱、憤怒、恐懼,還有那被強行擁抱帶來的、讓她無比厭惡的心悸感,瞬間將她淹沒!“楚凌淵!你混蛋!放開!”

“別動……”楚凌淵的聲音貼著她的頭頂響起,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卻異常清晰地、一字一句地砸進姜綰的耳膜,也砸進了她拼命筑起的心防深處——

“別走……”

“聽……聽我說……”

他的下巴抵在姜綰的發頂,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的頭皮上,帶著一種令人戰栗的親密和……脆弱。

“本王……要的……”他艱難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傷口,帶來劇烈的疼痛,但他依舊固執地、死死地抱著她,仿佛抱著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聲音破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從來……就不是……什么替身……”

他微微低下頭,滾燙的唇幾乎貼上了姜綰冰涼的耳廓,那沙啞的、帶著無盡痛楚和某種孤注一擲熱切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她耳邊炸響:

“更不是……該死的……藥人之血……”

他抱得更緊了!仿佛要將她徹底融入自己的生命!那力道,帶著毀天滅地的絕望和一種近乎卑微的祈求!

“是你……”

“只有你……姜綰……”

“只有你這個……沒心沒肺……狼心狗肺……膽大包天敢算計本王……還敢跑……讓本王……找得好苦……的……女人……”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氣音,帶著濃烈的委屈和一種令人心碎的……深情告白?

轟——!!!

姜綰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掙扎都停止了!她僵硬地趴在楚凌淵冰冷又滾燙、血跡斑斑的胸膛上,耳邊嗡嗡作響,反復回蕩著他那嘶啞破碎卻字字千鈞的告白!

不是替身?

不是藥血?

要的是……她姜綰?

這怎么可能?!

他明明……明明書房里藏著沈清歌的畫像!明明調查她的身世和胎記!明明知道她是藥人!明明……有那本寫著“藥人血,引心脈”、“終為鼎爐,反噬必亡”的《藥人篇》!

騙子!

他一定又在騙她!在她心軟救他的時候,用這種話迷惑她!想把她騙回去繼續當血罐子!

巨大的悲憤和一種被愚弄的屈辱感,如同巖漿般瞬間沖垮了姜綰短暫的呆滯!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不是感動的淚水,而是憤怒的、絕望的、帶著刻骨恨意的血淚!

“騙子!楚凌淵!你這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姜綰在他懷里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起來!指甲深深陷入他手臂的皮肉!“你書房里有沈清歌的畫像!你調查我的胎記!你知道我是藥人!你知道我會死!你什么都知道!你現在說這些……你當我還是那個任你愚弄的傻子嗎?!放開我!放開!!!”

她的哭喊聲在寂靜的峽谷里回蕩,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控訴!

楚凌淵的身體猛地一僵!環抱著她的手臂,幾不可察地松了一瞬!那雙灰暗的眼眸中,翻涌起驚濤駭浪般的震驚、痛苦和……一絲被誤解的、深入骨髓的委屈?!

“不……不是……”他急切地想解釋,聲音更加嘶啞破碎,帶著濃烈的血腥味,“畫像……是過去……胎記……是因為……”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暗紅的血沫從他嘴角溢出,染紅了姜綰肩頭的衣料。

“是因為什么?!因為我和前朝皇室有關?!還是因為你想確認我這個‘藥鼎’夠不夠格?!”姜綰哭喊著打斷他,掙扎得更加激烈,“楚凌淵!我恨你!我恨你利用我!恨你騙我!更恨你……現在還要用這種話來騙我!你去死!你去死啊!!!”

她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口咬在楚凌淵箍著她的手臂上!牙齒深深陷入皮肉!

“呃!”楚凌淵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手臂上的劇痛讓他本就虛弱到極致的身體猛地一顫!禁錮著姜綰的力量終于徹底松懈!

姜綰趁機猛地掙脫他的懷抱!如同受驚的兔子,連滾爬爬地退開好幾步,直到背脊撞上冰冷的板車邊緣才停下!她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不定,臉上淚痕交錯,混合著血污,狼狽不堪。她看著楚凌淵的眼神,充滿了冰冷的恨意、無盡的戒備和……一種心如死灰的絕望!

楚凌淵的手臂無力地垂下,新鮮的血跡從被咬的傷口和原本的舊傷中汩汩滲出,迅速染紅了身下的干草。他半靠在板車上,臉色比鬼還白,氣息微弱得仿佛隨時會斷絕。他抬眸,看著幾步之外那個如同驚弓之鳥、滿眼恨意看著他的女人,那雙灰暗的眸子里,翻涌著鋪天蓋地的痛楚、被徹底誤解的絕望和一種……令人心碎的、深沉的無力感。

他想抬起手,想抓住她,想告訴她不是那樣的……

他想解釋畫像只是年少時一場無疾而終的幻夢……

他想說調查胎記是因為他懷疑她是他以為早已死去的前朝小公主,是他心底那道無法愈合的傷疤……

他想說《藥人篇》上的批注……那“反噬必亡”的詛咒如同懸在他頭頂的利劍,讓他恐懼讓他瘋狂讓他想不顧一切地找到破解之法……

他想說……他對她的那些別扭的維護、那些失控的占有、那些連他自己都捋不清的情緒……從來都不是因為什么藥人之血!

可是……劇毒在瘋狂吞噬他的生機,失血過多讓他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終只化作一口更加洶涌的、帶著濃烈血腥味的暗紅血液,猛地噴了出來!

“噗——!”

血霧彌漫!

楚凌淵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徹底軟倒在干草堆上,眼睛無力地閉上,只有胸膛還在微弱地起伏。

“王——爺——!!!”

凌風那如同死了親爹般的凄厲嘶吼,終于由遠及近,撕破了這片血色角落的死寂!他帶著幾名同樣渾身浴血的親衛,如同旋風般沖了過來!當看到板車上氣若游絲、渾身是血、仿佛隨時會咽氣的楚凌淵,以及旁邊如同泥塑般、滿臉淚痕血污、眼神空洞死寂的姜綰時,凌風的眼睛瞬間紅了!

“王妃!您對王爺做了什么?!”凌風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無法抑制的憤怒!他猛地拔刀指向姜綰!身后的親衛也瞬間刀劍出鞘,殺氣騰騰地將姜綰圍住!

冰冷的刀鋒映著跳動的火光,刺痛了姜綰的眼睛。她緩緩抬起頭,看著凌風那充滿憤怒和指責的眼神,又看了看板車上那個昏迷不醒、仿佛被她“補刀”成功的男人,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而凄涼的弧度。

做了什么?

她救了他。

然后……在他遲來的、血淋淋的告白里,又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呵。

這結局……真是……諷刺得讓人想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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