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說的怕劉校長發現，這個我也想好了。”李凱盛說：“如果我們能夠拿到白紙，這段時間我也不畫，我們以前還有一些存貨，我們這幾個禮拜用米和錢去換菜票，實在不夠再用這些菜票補一點，等過了一段時間后，劉校長肯定又會撲在金礦上，連學校的事情都懶得管，更別提這種小事了。”

李凱盛分析的頭頭是道，我感覺也被他說動了，只是我跟劉之文還打過一架，從開學那天起，我跟他就不對付，就這么突然去找人家，難道他不會對我的懷疑我的動機嗎？

李凱盛提醒我說：“你忘記了上回，他不是也找過你嗎？讓你給一盒黃金巧克力給酈妤的，后來你帶到了這里，還差點被我們吃了呢。”

經他這么一說，我還真想起那檔子事來了，這么說來，劉之文確實讓我幫過忙，雖然后來都被田萌嬌吃了，但他也不知道啊。

“你記性這么好啊，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我對他說：“我看學校里除了酈妤，就你的腦子最厲害了。”

“那可不一定，我只是沒有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如果我全力學習的話，酈妤第一的位置也難保。”

李凱盛笑了一下，而小平房的氣氛，終于在他的笑聲中緩和了下來。“我也不是說讓你一定要向劉之文要到紙，只是說去嘗試一下。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再來想其他的辦法。”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好像再不答應都不行了。但我也有我自己的顧慮，我對李凱盛說：“我可以嘗試著去找劉之文要白紙，但你不能再去買彩票了，那東西都是騙人的，不可能中獎的。”

“不是騙人的，我親眼見過別人中獎呢。”李凱盛忙說，“而且是大獎，好幾萬的都有。”

“幸運卡你也是這么說的，但到頭來花了那么多菜票，也沒中過大獎。”

“幸運卡都是杜凌冬坑的，他早就把有獎的號碼抽走了，買再多都是徒勞。而彩票不一樣，彩票是國家發行的，杜凌冬做不了手腳。”

李凱盛對彩票極其癡迷，任我怎么說，他都不肯明確表示不去買了，我都懷疑他這么著急找我去弄白紙，就是為了畫菜票去買彩票，而不是解決吃飯問題。

但這些話也不能說，萬一我誤解了他的想法，那我們之間的隔閡就會大到無法逾越。不管怎么說，畫菜票這事基本上都是李凱盛一人在做，他多花點也正常，只是我總感覺花在買彩票上特別的不值當，跟打水漂一樣，連個影都看不到。

李凱盛也察覺到了我的心思，他轉移話題說：“先不想這事了，你們先回去吧，免得被老師發現了你們翹課。”

“那你呢？”袁一達問道。

“我把剩下這張紙畫完就回來，反正我們班的劉校長晚自習從不點名，不像你們班的赫梅老師，天天都盯著你們不放。”

回去的時候，袁一達還跟我抱怨說：“如果盛哥不要買那么多幸運卡，我們的菜票是不是就不會那么快用完？”

“過去的事情，就別想了吧，糾結也沒用。”

“那如果要是劉之文不給我們紙呢？我們是不是就永遠都用不了畫的菜票了？”袁一達支著脖子問我。

“別做美夢了，我本來就沒打算去找劉之文要。”我如實的跟他說：“本身我們畫菜票也是權宜之計，不能長久的，正好現在紙用完了，就到此為止吧。”

“哦，”袁一達聽后很失落，卻也理解，他說：“劉之文不是好東西，他給的我們不能要。”

“其實我更加擔心另外一個問題，”我對他說：“阿盛對彩票的事情沉迷太深，如果我們用弄來一包紙，他又會廢寢忘食的去畫菜票，轉眼間就期末考試了，他哪有心思去復習呢？”

“說的也是，盛哥在學習上也太不上心了，排名在全校已經墊底了，記得他剛來的時候，可是排在前面的人。”

“是啊，我們都是學生，學生就要好好學習。”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大不了我也背一袋米，再問我媽多要點零花錢，然后你多背點米，我們換好菜票后算了算開支，盡量靠自己的力量撐過去。”

“好，以后我也就只打一份飯菜了，不會餓死就行。”袁一達堅定的點點頭，好像下定了一個巨大的決心。

沒有了額外菜票的日子，我們的生活一下子就拮據了起來，原來可以隨意買的零食，我幾乎沒有去買過了，大肉包更是想都不敢想了。而且有時候排隊打飯，我自己不餓的時候，就打一份飯，而后一分為二，跟酈妤一人一半，反正她的飯量小，半份也夠了。

我還有一個巨大的變化，就是現在在打菜的時候，只要我發現阿姨手抖了，我都會讓她幫我再加一點菜。以前我都是直接塞幾張菜票給她，阿姨也會很爽快的幫我加菜。

而現在我都是靠嘴說，斤斤計較，一塊肉都不讓，她要是打少了，我死都不走，擺出要耗死她的架勢。阿姨算是怕了我了，每次都會足量的給我打，只是她對我的印象，從此一落千丈，以前還會笑臉相迎，現在只要看到我來了，她都是橫眼相向，一張胖臉拉的老長。

與我們幾個縮衣節食不同，田萌嬌過的完全是另外一種生活，自從她跟劉之文混熟以后，她的菜票多到用不完，每次都打最好的菜，而且還是雙份。

吃飽飯后她也不消停，她會去小賣部買上一大包零食回教室，別人晚自習安靜做題的時候，她就開始吃，什么麻辣臭豆腐酸筍之類的，什么味大吃什么，最要命的是還吧唧嘴，完全不管旁邊人的感受。

田萌嬌這人還小氣的要命，以前我有零食的時候，都是大家一起分著吃，而她卻只享受一個人吃獨食的感覺，有幾個膽子大點的男生曾嘗試著向她討要一點解解饞，結果卻被她劈頭蓋臉的罵了回去。

也有幾個玩的較好的，說讓我也去買點分給大家吃，在他們的印象中，我可能還是以前那個出手闊綽的人。面對他們這樣的要求，如果放在以前，我都會毫不猶豫抓一團菜票給他們，可現在每一張菜票都跟寶貝似的，被我疊的整整齊齊的夾在書里，每天花多少張都有嚴格的限制，多一張也不行。

我越是這樣，他們就越覺得我在裝，沒有嘗到甜頭的這些人，轉頭就講我是個小氣鬼，而我自然不可能跟他們說出我的真實情況。哎，有時候覺得這個人啊，真的是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