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碗雞蛋羹,是賞也是罰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
- 賽博小泥巴
- 2256字
- 2025-07-12 01:09:10
立下字據第二天,陳家陷入詭異死寂。
日頭剛冒出山尖,院里就有了動靜。
陳建軍佝僂著背,提兩個木桶。
他一聲不吭,走向村口,去挑又臟又臭的夜香。
他腳步沉重,每一步像踩自己臉上。
周蘭拿把快禿掃帚,院里有一下沒一下掃地。
她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魂。
陳靈兒灶房里,笨手笨腳刷鍋。
鐵鍋刮擦聲尖銳刺耳,像在哭。
他們三個人,像三道沉默影子。
干家里最累最臟活,不敢發一句怨言。
飯桌上,他們端自己豁口碗。
碗里清得能照見人影稀粥。
那是他們用一天勞作換來口糧。
他們沉默喝著,不敢看主屋飯桌任何一眼。
主屋飯桌上,氣氛也不輕松。
大兒子陳建國和媳婦劉芬,看著那三道影子。
心里既解氣,又升起股說不清寒意。
娘手段,太狠了。
這讓他們對陳秀英敬畏,又深一層。
劉芬心思活泛起來。
娘手段狠,心里打個突。
轉念一想,這狠勁用得好。
只要不像老二家那樣蠢,不觸霉頭,踏實聽話,不就沒事了?
老二一家廢了,空出油水。
不都他們大房的?
這么一想,劉芬腰桿挺直了些。
她看陳念眼神,帶上幾分刻意親熱。
“念念,快,多吃點。”
“正是長身體時候。”
她夾塊咸菜,放陳念碗里,臉上堆笑。
陳念有些不習慣縮了縮。
她求助似看向奶奶。
陳秀英依舊慢條斯理喝粥。
眼皮都未抬一下。
只是捏勺子指節,不易察覺緊了半分。
劉芬臉上那點上不得臺面精明,像窗戶紙薄。
風一吹就響。
收拾了老二,老大這邊要是不敲打。
人心一浮,尾巴就要翹上天了。
她可不想剛按下一個葫蘆,又浮起一個瓢。
她要的,是絕對服從。
不是見風使舵諂媚。
下午,陳秀英難得沒午睡。
她把陳念叫到屋里。
從床底下摸出兩個雞蛋。
“念念,去,把這個蒸碗雞蛋羹。”
雞蛋?
陳念眼睛亮了一下。
這年代,雞蛋是堪比肉金貴東西。
是給坐月子女人和快病死人補身子的。
“奶,給誰吃?”她小聲問。
“你別管,蒸好端上來就行。”陳秀英揮揮手。
很快,一股又香又嫩味道從灶房飄出來。
那味道霸道,鉆進院里每個人鼻孔。
掃豬圈周蘭聞到了。
動作一僵,眼淚差點掉下來。
陳靈兒井邊洗衣服,聞到這味。
恨得手里棒槌都捏緊了。
她知道,這肯定做給陳念那小賤人的!
晚飯時,全家人再次坐到桌上。
二房三人依舊院里小凳子上,喝自己稀粥。
主桌上,劉芬看著陳念小心翼翼端上來那碗雞蛋羹。
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那碗雞蛋羹,蒸得真好。
金黃金黃,表面光滑像鏡子。
還淋幾滴香油,嫩生生晃悠著。
香氣一個勁往人心里鉆。
劉芬口水不自覺分泌出來。
她已經想好,等會兒老太太把雞蛋羹給了念念。
她就讓念念分給弟弟一半。
然而,陳秀英動作,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接過那碗雞蛋羹。
沒有給陳念,也沒有給自己。
她把碗,緩緩推到大兒子陳建國面前。
陳建國驚得手都抖了一下。
猛地抬頭看向自己娘。
“娘,這……”
“建國啊。”陳秀英聲音溫和。
“你爹走得早,你身為長子,就是這個家一家之主。”
“以后這個家,很多事都要靠你。”
她目光掃過全家,最后落在陳建國身上。
“這碗雞蛋羹,你吃了,補補身子。”
這話分量,比雞蛋羹本身還重。
陳建國只覺一股熱血沖上頭頂。
眼眶都紅了。
這是娘給他撐腰。
是在全家人面前,確立他當家名分啊!
劉芬更是喜得臉上褶子都笑開了花。
她激動推推丈夫:“當家的,娘讓你吃,你就快吃啊!”
這碗雞蛋羹,就是他們大房上位投名狀!
陳建國激動拿起勺子,小心翼翼舀一勺,放進嘴里。
又嫩又滑,滿口鮮香。
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東西。
他還沒來得及回味。
陳秀英下一句話,讓他嘴里那口雞蛋羹余溫,瞬間變成胃里一塊冰冷石頭,沉甸甸往下墜。
“建國啊。”陳秀英嘆口氣。
“家里人多,嚼用大。”
“那頭野豬再大,也有吃完一天。”
“我這幾天睡不著,總琢磨怎么多弄點糧食。”
“村東頭那片鹽堿地,雖說沒人要,地方大。”
“要是能種出東西,咱們家再不用愁了。”
“可惜啊,這活又苦又累,還不一定有結果。”
“沒人敢干,我一個老婆子,有心無力了。”
她不再言語。
只是幽幽看著陳建國。
陳建國剛吃了雞蛋羹,熱血上頭。
他當即拍胸脯:“娘!您別愁!”
“這事交給我!”
“明天我就去找村長,那地,咱們家要了!”
劉芬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鹽堿地?
村東頭那片地,別說種莊稼。
就連生命力最強野草,到了那兒都得打蔫。
白花花一片,跟撒了霜一樣。
誰要誰倒霉。
包那片地,不是把糧食和力氣往水里扔嗎?
“娘……”陳建國面露難色。
手里勺子都快拿不穩了。
“那地……種不出東西啊。”
劉芬也在一旁急得直使眼色。
陳秀英臉沉了下來。
“怎么?”
她聲音不大,卻帶股寒氣。
“吃了我雞蛋羹,就覺得翅膀硬了,不想為這個家出力了?”
“還是說,你覺得我這個老婆子,在瞎指揮?”
陳建國嚇得一個哆嗦。
連忙搖頭:“不,不是,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秀英不再看他。
轉頭看向從頭到尾一言不發陳念。
“念念,你說,這地該不該包?”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這個瘦小女孩身上。
陳念對上奶奶目光。
那里面是她熟悉,不容置疑堅定。
她不知道奶奶為什么要包那塊廢地。
但她知道,奶奶做的事,一定有她道理。
“奶讓包,肯定有奶道理。”
陳念抬起頭,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
“該包!”
陳秀英渾濁眼睛里,露出滿意笑意。
她贊許點點頭。
隨即用拐杖往地上一頓,對已經傻眼陳建國說道。
“你聽聽!”
“連個孩子都比你有魄力!”
“這地,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她聲音陡然變得嚴厲。
每一個字像鞭子,抽在陳建國和劉芬心上。
“辦成了,以后家里肉,你們大房第一個吃!”
“辦不成,”她頓了頓。
目光掃過院里那三個沉默身影。
“你們就跟他們一樣,天天給我喝稀湯!”
陳建國和劉芬臉,瞬間變得和那片鹽堿地一樣。
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那碗還冒著熱氣雞蛋羹擺在桌子中央,金黃誘人。
可此刻他們眼里,那不是什么無上榮耀。
而是一碗滾燙,帶著倒刺烙鐵。
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