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分肉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
- 賽博小泥巴
- 2360字
- 2025-08-25 23:31:50
劉建國癱在地上。
那身筆挺的干部服,此刻沾滿了塵土,皺巴巴地糊在身上,扒都扒不下來。
他完了。
這兩個字在他腦子里炸開,炸得他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冒涼氣。
他張著嘴,喉嚨里“嗬嗬”作響,跟漏風似的,想求饒,卻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那雙眼,剛才還盛滿官威,現在只剩下見了狼的羊才有的那種驚恐,死死地釘在陳秀英身上。
陳秀英沒看他。
連眼角的余光都懶得甩給地上這攤爛泥。
她的視線,從眼前這一道道沉默的人墻上掃過去。
這道人墻,幾分鐘前,還是抵御強權的堤壩。
現在,這道堤壩,決口了。
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是誰,第一個從那要命的震驚里緩過神,發出了一聲壓不住的、帶著哭腔的抽噎。
這聲抽噎是個引子,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情緒都給點著了。
“贏了……”
“俺們……贏了!”
“嗷——!”
一個年輕后生,猛地把手里的草紙揚向天空,扯著嗓子,發出了一聲長嘯。
壓了太久的恐懼、憤怒、絕望,在這一刻,全變成了震天的歡呼。
“陳大娘萬歲!”
“活菩薩!陳大娘是活菩薩下凡啊!”
村民們瘋了。
他們扔掉手里的紙,扔掉鋤頭,潮水一樣朝著陳秀英涌了過來。
好些上了年紀的老娘們,邊跑邊抹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幾個膽大的漢子,甚至想把陳秀英給抬起來,拋到天上去。
大牛和幾個年輕人趕緊圍上去,死死護在陳秀英身前,才沒讓老太太被這股狂熱的人潮給擠著。
“都別動!別擠著陳大娘!”
大牛紅著眼,扯著嗓子吼。
人群這才稍稍停下。
可那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里頭有狂喜,有崇拜,簡直要把她當菩薩供起來。
之前那些動搖過的,甚至在背地里說過風涼話的村民,此刻一個個面紅耳赤,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一個漢子擠開人群,幾步沖到陳秀英面前,“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拿頭往地上磕。
“陳大娘!俺不是人!俺昨天還跟俺婆娘說,您這是把大伙兒往火坑里帶!”
“俺有眼不識泰山!您打俺!您罵俺!”
他話音剛落,又有好幾個人跟著跪了下來,搶著認錯,表著忠心。
陳秀英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她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地上癱著的劉建國,對大牛吩咐。
“大牛。”
“哎!陳大娘,俺在!”
“把劉主任和工作組的同志們,‘請’到村委會去歇著。”
她把那個“請”字,咬得不輕不重。
“好茶好水地伺候著,在公社來人之前,可千萬不能怠慢了領導。”
大牛咧嘴一笑,那口大白牙在陽光下晃眼。
“得嘞!您就瞧好吧!”
他一揮手,幾個年輕小伙立馬會意,上前一邊一個,架起已經軟成一灘泥的劉建國,拖著就往村委會走。
劉建國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哀求,沒人理他。
處理完這一切,陳秀英才把視線,重新落回到村民們的身上。
她拐杖往地上一頓。
喧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都起來吧。”
她聲音不響,卻讓跪著的村民們不敢不從,一個個從地上爬起來,局促地搓著手,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今天能守住這片地,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是在場每一個人的功勞。”
“你們守住的,是咱們下河村的理,是咱們下河村的根。”
她的話,讓所有人都挺起了胸膛,臉上全是自豪。
“有功,就得賞。”
陳秀英話鋒一轉。
“從今天起,凡是參與了守護土地的,每家每戶,都可以憑工分,來我這兒領土豆種。”
這話一出,人群里又是一陣壓不住的騷動。
土豆種!
那可是能救命的金疙瘩!
陳秀英沒理會他們的激動,只是對身后的陳念點了點頭。
陳念會意,轉身跑回了家。
不一會兒,她和大牛一起,抬著一個半人高的、上了鎖的舊木箱子,吭哧吭哧地走了過來。
那箱子是老榆木打的,邊角都磨得發亮,有些年頭了。
陳秀英從脖子上,摸出一把銅鑰匙,親手打開了箱子上的那把大鎖。
箱蓋打開,一股陳年的樟木味兒,混著干草的氣息,撲面而來。
村民們伸長了脖子,好奇地往里瞅。
只見陳秀英俯下身,從一堆壓箱底的舊衣服里,摸索了半天。
最后,她拿出了一個用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布包。
那布包,是土黃色的,洗得都快看不出本色了,上面用紅線,歪歪扭扭地繡著四個字。
有識字的人,小聲念了出來。
“關……東……李……家……”
陳秀英小心翼翼地解開布包,一層又一層。
露出來的,是半包干癟得不成樣子的土豆種,還有一張被歲月染得焦黃的紙條。
她把紙條遞給陳念。
陳念清了清嗓子,大聲念道。
“妹,此乃關外抗寒之種,僅余三斤,慎種……兄,一九六八年。”
陳秀英這才抬起頭,對著眾人開口。
“這是我當家的,當年闖關東的時候,他一個拜把子兄弟送的。”
“說是這玩意兒,不怕凍,埋進地里,只要有點水汽就能活。”
“這么多年,我一直沒舍得種。”
“今天,我把它拿出來,分給大家。”
“就這點老種了,大伙兒可得省著用。”
這番話,配上那老物件和舊書信,誰也沒懷疑。
村民們看著那半包土豆種的眼睛都紅了,那熱度,比剛才看劉建國倒下的時候還要燙人。
那不是種子。
那是命!
是希望!
陳秀英看著眼前這股被她徹底擰成一股繩的人心,火候到了。
她趁熱打鐵,拐杖再次往地上一頓。
“從今天起,我宣布,成立‘下河村農業生產互助組’!”
“我,陳秀英,擔任總指揮!”
“我孫女,陳念,擔任記分員,負責記錄大伙兒的工分和產出!”
她的視線刀子似的,從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刮過。
“我把丑話說在前頭,想跟著我干,就得守我的規矩!”
“偷奸耍滑的,三心二意的,背后搞小動作的,我這兒,一個不留!”
“誰要是壞了我的規矩,別怪我陳秀英翻臉不認人!”
……
下河村翻天了。
這消息,沒用一個鐘頭,就傳遍了隔壁的陳家洼。
周蘭家的東廂房里。
“啪嚓——!”
一聲脆響。
屋里唯一一個還算體面的暖水瓶,被陳靈兒狠狠摜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陳靈兒的臉都擰巴了,眼睛里冒著火,又妒又恨。
“那個老不死的怎么可能贏!那個陳念就是個掃把星!她憑什么!”
周蘭看著一地狼藉,氣不打一處來,沖上去就給了陳靈兒一巴掌。
“你個喪門星!還嫌家里不夠晦氣嗎!”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信了你這個賠錢貨有福氣!”
陳靈兒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她不服氣,尖叫起來。
“是她!一定是陳念那個賤丫頭,偷了我的福氣!是她偷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