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屋塌眾人推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
- 賽博小泥巴
- 2228字
- 2025-08-18 00:01:00
陳秀英一句“我想辦法”,有人當了定心丸,有人卻覺得是催命符。
第二天一早,馬四就在大槐樹下嚷開了,身邊聚了十來個愁眉苦臉的村民,張嬸子也在其中。
“想辦法?她拿啥想辦法?”
馬四抄著手,唾沫橫飛。
“她當自己是活神仙,能從土里刨出種子?”
“指望她,咱們全村都得餓死!”
他話鋒一轉。
“我可不陪她瘋!我打聽了,城里能弄到去年的陳種,雖然比不上新的,但好歹能種!今天我就帶幾個識時務的去城里想法子!”
“愿意跟我走的,現在就站過來!不愿意的,就留在這兒等死!”
人群一陣騷動。
張嬸子咬著嘴唇,看看自家男人蠟黃的臉,又想起家里的娃。
她一跺腳,第一個站到馬四身后。
有人帶頭,陸陸續續又跟上幾戶。
下河村的生產隊,第一次當著所有人的面,裂成了兩半。
馬四得意地瞥了眼陳秀英家緊閉的院門,領著人走了。
剩下的人人心惶惶。
可陳秀英家的院門,直到日上三竿才開。
老太太像沒事人一樣,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她把大牛、老支書和幾個沒走的小伙子叫到跟前。
“大牛,帶人去村西頭的河,專挑河道最深的地方,挖底下的黑泥。”
她又把陳念拉到身邊,低聲說:“挖回來的泥,挑最黑的裝半筐,我給你摻點‘太爺爺留的塘底肥’,別讓旁人看見。”
“二虎,你去南邊山坡上,找馬齒莧、艾草、牛筋草。找回來,分開燒成灰,用罐子裝好,別混了。”
“念念,從今天起,你啥也別干,就拿個本子,一個時辰出去一趟,記下日頭的方向,還有風是干是濕。”
這話傳到外面,村里剩下的人徹底炸了鍋。
“完了,老太太是真瘋了!”
“不去找種子,又是挖臭泥,又是燒野草的,這是要干啥?”
面對議論,一直閉目養神的陳秀英睜開眼。
“河泥能肥地,草灰能去堿,日頭風色能看墑情。”
她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這些是老祖宗傳的種地本分,不是法術。”
旁邊的大牛立刻從墻角捧起一捧黑得流油的土。
“大伙兒瞧瞧!這就是去年陳大娘指導咱們改良過的地里刨出來的土!比化肥都管用!”
這話讓剩下的人心里稍安。
陳秀英卻沒多解釋,只是從墻角撿了個破瓦盆,抓了一把混了“塘底肥”的黑泥放進去,又從屋檐下掛著的一串干芝麻上,隨手捋下幾粒快沒活性的陳芝麻籽丟進盆里。
她澆了點水,丟下一句:“地會不會說謊,明早就知道了。”
便回屋了。
當天夜里,就在人心最惶惶不安的時候,陳念打著手電筒,悄悄去看那個破瓦盆。
只一夜,那幾粒干癟的芝麻籽,竟然真的頂破了黑土,冒出了三兩根嫩得能掐出水的綠芽!
這幾根嫩芽,像是一道光,瞬間刺破了所有支持者心頭的陰霾。
...
就在村里這鍋混雜著絕望與微末希望的粥快要熬糊時,一陣拖拉機聲由遠及近。
周蘭拿著鐵皮盆“當當當”地敲,嗓門恨不得讓十里八鄉都聽見。
“都出來看!我家靈兒要去縣供銷社當售貨員了!吃國家糧,端鐵飯碗了!”
陳靈兒穿著新碎花布褂子,扎著紅頭繩,下巴抬得老高。
她從屋里走出來,享受著全村人羨慕的目光。
她特地走到陳秀英家院門口,斜眼往里一瞟。
正好看見陳念拿著個破本子,蹲在地上對著太陽比劃,手指都磨出了繭子。
陳靈兒嘴角一撇,看陳念的眼神,跟看地上的螞蟻沒兩樣。
她坐上拖拉機,風風光光地走了,拖拉機揚起的煙塵,嗆得人睜不開眼。
陳念看著那團遠去的煙塵,默默捏緊了手里記錄風向的鉛筆頭。
奶奶說過,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她不知道陳靈兒會摔成什么樣,但她知道,自己腳下這片經過改良、溫潤踏實的土地,比那轟鳴遠去的拖拉機,更讓人安心。
縣供銷社后院。
一個膀大腰圓的婦女主任斜了她一眼。
“新來的臨時工?喏,你的活。”
她用下巴指了指墻角發霉的麻袋。
“把這些拆了刷干凈,再把庫房掃了。”
她哪干過這種臟活,笨手笨腳,沒一會兒就被“不小心”潑了一身泔水。
她哭著要回家,被婦女主任一把揪住。
“臨時工還敢曠工?想走可以,這個月工錢全扣!”
陳靈兒哭著摸出周蘭塞的“體面錢”遞過去。
婦女主任捏過那幾張毛票,滿臉嫌棄。
“這點錢,夠買塊肥皂洗你這身餿味嗎?”
...
下午。
下河村。
一輛解放牌大卡車轟隆隆地開過來。
村里人以為是公社送種子來了,眼睛都看直了。
可卡車沒減速,直接開過去,停在了隔壁的上河村。
車門打開,一個技術員跳了下來,對上河村村長指導:“高副局長說了,科學種田是關鍵,這批良種,每畝地撒三斤尿素催苗!”
人群里,一個老農聽了,皺眉嘀咕:“往年最多撒一斤,三斤……怕是要燒苗……”
上河村村長立馬回頭瞪他一眼:“懂個啥?這叫科學!”
老農不敢再吭聲,但領尿素時,偷偷往自己筐里少裝了半勺。
這邊的下河村,一片寂靜。
陳建軍看著那車良種,眼睛都紅了。
他扭頭沖進院子,對著陳秀英就吼:“娘!你看見沒!人家那是良種!你弄那點破泥巴能比得上?”
陳秀英眼皮都沒抬,冷冷開口。
“去年你偷賣隊里的玉米種換酒喝,忘了?那批種,可比上河村的還‘優良’。”
一句話,噎得陳建軍當場啞火,臉漲成了豬肝色。
這時,馬四領著人灰頭土臉地從城里回來了,顯然是白跑一趟。
他一眼就瞧見隔壁村的陣仗,跑過去打聽了一圈,回來后跳上村口的大石頭,扯著嗓子喊。
“都看見了沒!人家上河村響應高副局長號召,態度端正!這批良種是特批的獎勵!”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一張張煞白的臉,最后落在陳秀英家的方向。
“咱們村!就是被某些自作聰明的老東西,給活活連累了!”
這話一出,老支書拄著鋤頭站了出來,臉漲得通紅。
“馬四!你放屁!去年鬧饑荒,是誰領著咱們挖野菜活命的?現在就信外人挑唆?”
站在馬四身后的張嬸子,聽到這話低下了頭。
她偷偷往陳秀英的試驗田瞟了一眼——那里,二虎正把篩好的艾草灰裝進陶罐。
她從兜里摸出半把草籽,猶豫了一下,又緊緊攥著揣了回去,手指把褲縫捏出了死褶。
人心,徹底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