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燒壞的地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
- 賽博小泥巴
- 2016字
- 2025-07-17 00:01:00
這天黑得,伸出手,連個指頭縫都瞅不見。
陳家大院里,死寂一片,白天那些個熱鬧和驚奇,全讓這黑夜給吞了。
東屋,大房兩口子的鼾聲扯得老長,估摸著正夢見在自家地里刨金疙瘩。
西屋,陳念那丫頭也睡得實,小身子縮著,嘴巴還咂吧兩下,不知夢里吃了什么好的。
只有院子角落那間又矮又破的偏房,還熬著一肚子火。
周蘭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撐得眼眶子都發疼,死死瞪著烏漆嘛黑的房梁。
她睡不著。
一閉眼,全是白天那片綠油油的菜苗,還有那死老太婆護著布袋子的樣兒。
祖上傳下來的“肥田散”?
呸!
放他娘的屁!
肯定是死老太婆從哪里淘換來的寶貝,就給大房漏那么一丁點兒,拿他們二房當驢使!
憑什么!
大房眼瞅著就要頓頓白面饅頭,他們二房就活該天天喝稀的?
她男人陳建軍又是個窩囊廢,老太婆吼兩聲就成了蔫茄子,指望他?
黃花菜都涼了!
周蘭越想,心里的火就一股股往上頂,燒得她五臟六腑都揪著疼。
不行。
不能這么算了。
一個念頭,又黑又滑,從她心里最陰暗的角落里鉆了出來。
那包肥田散,就在灶房的破瓦罐里。
老太婆就那么大咧咧地擱在那,擺明了瞧不起她,算準了她沒那個膽子。
周蘭的呼吸,一下子粗了。
她側著耳朵,旁邊陳建軍的呼嚕聲扯得正響。
心一橫,牙一咬,她悄沒聲地坐了起來。
腳丫子剛踩上冰涼的地面,一股涼氣順著腳底板就往上躥,可心里的那團火,反倒燒得更烈了。
她顧不上穿鞋,光著腳,摸著黑,一寸一寸往門口蹭。
“吱呀——”木門這聲輕響,在這夜里,尖得能戳破人耳膜。
周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渾身都僵了。
她屏著氣,等了好一陣,院子里除了風吹過的聲音,再沒別的動靜。
她這才松了半口氣,弓著腰,從門縫里擠了出去。
月光白慘慘的,照得院里每樣東西都拖著一條鬼影子。
灶房的黑影,就是一個黑黢黢的大窟窿,等著把人吸進去。
周蘭咽了口唾沫,哈著腰,貼著墻根往灶房挪。
每一步,心跳都撞得她肋骨疼。
好不容易摸進灶房,一股草木灰混著剩飯的酸餿氣撲了滿臉。
她也顧不上犯惡心,借著窗戶縫里漏進的那點月光,眼睛死死釘住了墻角的破瓦罐。
就是它!
周蘭的心跳得更厲害了,幾步竄過去,手哆哆嗦嗦地探進瓦罐。
指尖剛觸到一個粗布袋子,她便一把抓住,猛地扯了出來。
沉甸甸的。
這哪兒是草木灰,這是她二房的活路,是她閨女陳靈兒的嫁妝,是白花花的大米飯和滋滋冒油的紅燒肉!
周蘭貪婪地把布袋摟在胸口,那份實在勁兒,比抱著個金疙瘩還讓她踏實。
得快點。
她家灶臺后頭也有塊自留地,又小又瘦,可只要有了這肥田散……
明天一早,她非得讓這一大家子都瞪大狗眼看看,她周蘭,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她沒回屋,反而繞到自家小灶臺后頭。
那塊地,黃不拉幾的,又干又板,可憐巴巴地縮在墻角。
周蘭解開布袋,一股子土腥味沖進鼻子。
她想起白天老太婆那副摳搜樣,就用指甲蓋捻了那么一丁點兒。
她心里冷笑。
死老太婆,心眼比針鼻兒還小,肯定是把話往反了說!
那么大片地,一夜就長起來,用一丁點兒能管用?
八成是用得越多,長得越瘋!
她才不上當!
貪念把她腦子里最后那點道理給沖得一干二凈。
周蘭抓起布袋,袋口對著那片巴掌大的地,卯足了勁兒“嘩啦”一下全撒了下去!
黑色的粉末,紛紛揚揚,落進地里。
她還嫌不夠,又把袋子翻過來使勁抖,直到那半袋子粉末,一粒不剩地全倒進了那不到一分的地里。
薄薄一層黑粉,給黃土地蓋上了一層黑被面。
周蘭看著自己的手筆,滿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等著吧!
明天,她這地里長出來的菜,非得把大房那邊的給比下去!
她把空了大半的布袋重新扎好,做賊心虛地塞回灶房的瓦罐,又把上頭的破布原樣蓋好。
做完這一切,她才感覺自己腰桿都直了,悄悄溜回了屋。
可人剛躺下,一股怪味兒就順著門縫鉆了進來,酸溜溜的,還帶著點焦糊氣。
周-蘭心里“咯噔”一下。
她憋住氣,豎起耳朵聽。
院子里,響起了一陣很輕微的“滋啦……滋啦……”
聲,是濕柴火扔進火堆里的動靜。
怎么回事?
周-蘭心里莫名發慌,一股說不出的寒意順著脊梁骨爬了上來。
她沒忍住,又爬起來,把眼睛湊到門縫上往外看。
就這一眼,她渾身的血都涼了。
灶臺后頭那片地,竟然在冒著一縷一縷的青煙!
月光底下,那片被黑粉蓋住的土地,顏色變得無比詭異,不是黑色,是一種死沉沉的鐵灰。
地上還翻著黏糊糊的白沫子。
那股刺鼻的焦糊味兒,越來越重。
周-蘭的腦袋不夠用了。
老太婆叮囑的話,就在她耳朵邊上響了起來:“用多了,那就是燒苗爛根的禍害。”
“是福是禍,全看用的人,心里頭裝的是啥。”
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
周-蘭嚇得魂都要飛了,猛地推開門,發瘋一樣沖向那片地。
她想用手把那些粉末扒拉開,想提水來澆,想讓一切都退回去。
可她的手剛碰到泥土,一陣鉆心的灼痛就傳了過來。
地,是燙的!
她低頭一看,指尖竟被那泥土燒得通紅!
完了。
全完了。
她把這塊地給毀了。
她把寶貝,變成了穿腸的毒藥。
就在周-蘭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的當口。
東屋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人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陳秀英看都沒看癱在地上的周-蘭,眼神淡淡地掃過那片冒著青煙、散發著惡臭的死地,不咸不淡地問了句。
“地,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