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里的鐵銹味嗆得人喉嚨發緊，姜刃拽著阿嫵往前爬時，后腰的薔薇紋身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不是腐爛的癢，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的撕裂感，像有只手正順著根須往皮肉里鉆。

“快！他們發現了！”阿嫵的聲音發顫，右頸的月牙疤在手機電筒的光線下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她的左腰被流彈擦傷，血浸透了襯衫，黑薔薇的紋路在血里暈開，像朵正在融化的花。

身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還有二把手陰惻惻的笑：“跑啊，往哪兒跑？這管道直通焚化爐，你們就算爬出去，也是烤得半生不熟的祭品！”

姜刃咬著牙加快速度，管道壁的鐵皮刮得手肘生疼，卻比不上心里的寒意——剛才在凈化室，她分明看見二把手往焚化爐的方向比了個手勢，那些腳步聲根本不是追來的，是在逼她們往死路上趕。

“這邊！”阿嫵突然轉向右側的岔口，那里的管道更窄，僅容一人通過，“我以前查過圖紙，這條能通到后山。”

姜刃先把阿嫵推過去，自己剛要跟上，后腰的薔薇突然爆開劇痛，根須像被點燃的引線，順著血管往心臟竄。她低頭，看見紋身的花瓣正在卷曲、發黑，腐爛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是融紋劑的毒性，在狹窄的空間里被催化了。

“你的紋身……”阿嫵回頭時正好看見這一幕，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幫你……”

她伸手想撕自己的襯衫給姜刃包扎，卻被姜刃一把按住。“別碰！”姜刃的聲音嘶啞，“融紋劑會傳染，你的根須和我連著，碰了我們倆都得爛在這兒。”

腳步聲越來越近，二把手的笑聲像貼在耳邊：“07號，知道為什么融紋劑突然變強了嗎？因為阿嫵的黑薔薇，早就被我換了芯子——她每靠近你一步，你的紋身爛得就越快！”

阿嫵的臉色瞬間慘白，左腰的黑薔薇突然劇烈發燙，根須像瘋了一樣往姜刃那邊纏，仿佛在證明自己沒有背叛。姜刃能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悸痛，帶著阿嫵的溫度，卻比任何時候都更讓人心慌。

“我沒有……”阿嫵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死死咬著牙沒讓它掉下來，“姜刃，信我！”

姜刃沒說話，只是拽著她往岔口深處爬。后腰的疼已經麻木了，反而是阿嫵指尖的顫抖更清晰——她能感覺到阿嫵在害怕，怕自己不信她，怕這所謂的“芯子”是真的。

管道突然劇烈震動，是二把手在外面用槍托砸鐵皮。頭頂的鐵銹簌簌往下掉，有塊尖銳的碎片擦著姜刃的臉頰飛過，在阿嫵的手臂上劃開一道血口。

“抓住她們！”外面傳來更多的腳步聲，是教團的人追來了。

姜刃突然停下，反手將阿嫵往更深處推：“你先走，去后山的老獵人小屋等我。”她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刀片，塞進阿嫵手里，“這個能割開融紋劑的結痂，遇到危險就……”

“我不走！”阿嫵死死拽住她的手腕，指甲幾乎嵌進肉里，“要走一起走！你忘了我們的根須……”

“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姜刃猛地甩開她的手，后腰的疼讓她眼前發黑，“聽話！你的芯片里有證據，不能爛在這兒！”

她用力將阿嫵往前推，自己轉身往回爬，用身體堵住岔口。身后的腳步聲已經到了拐角，二把手的槍正對著管道口，子彈的寒光在黑暗里一閃。

“姜刃！”阿嫵的哭喊像針一樣扎進心里。

姜刃沒回頭，只是用盡最后力氣喊：“活下去！找證據！”

子彈擦著耳朵飛過，打在前面的鐵皮上，濺起的火星落在手背上，燙得鉆心。她看見阿嫵的身影消失在管道盡頭，手機電筒的光像顆流星，墜向黑暗的深處——那是她們唯一的希望。

后腰的薔薇終于停止了疼痛，不是好轉，是徹底失去了知覺。姜刃癱在管道里，聽著二把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突然覺得有點可笑——她們明明找到了反擊的機會，卻還是逃不過被算計的命運。

可就在意識模糊的前一秒，她摸到后腰腐爛的紋身里，有根極細的紅線在輕輕顫動，順著管道往阿嫵消失的方向延伸——是阿嫵的黑薔薇根須，沒被換過芯子，還在拼命往她這邊鉆。

原來，有些東西，就算被人動了手腳，就算隔著生死，也斷不了。

姜刃笑了笑，帶著這點暖意，徹底失去了意識。

而管道深處，阿嫵捂著流血的手臂，看著那根往回延伸的紅線，咬著牙擦掉眼淚，往后山的方向爬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停，為了姜刃，為了那些沒說出口的話，必須逃出去，必須活下去。

夜色濃稠，后山的風很冷，卻吹不散那根在黑暗里相連的紅線，像條系在兩顆心上的、扯不斷的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