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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抉擇與啟程

  • 霧鎖學園
  • 王夢月
  • 3326字
  • 2025-07-21 07:30:00

舊址的陰影如同實質的鉛云,沉沉壓在安全屋的屋頂,也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顧言最后那句帶著血腥味的誓言——“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仍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像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深沉的、必須面對的抉擇。

沉默在三人之間彌漫。蘇曉緊握的拳頭放在膝蓋上,指節發白,陳峰被強制帶走隔離的畫面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燒著她的神經。林晚的目光從顧言決絕的臉上,移到筆記本上那幅指向“淵鏡閣舊址”的恐怖關系圖,最后定格在桌角那兩塊冰冷沉默的青銅碎片上。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心臟,但比恐懼更強烈的,是破釜沉舟的決心。

“必須去。”林晚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異常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她抬起頭,目光直視顧言,那雙曾因他遺忘而落淚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磐石般的堅定,“那里是唯一的答案。為了陳峰,為了學校里那些被毀掉的人,為了……”她頓了頓,聲音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隨即更加用力,“為了找回屬于我們的東西,結束這一切。”她伸出手,輕輕覆蓋在顧言冰冷的手背上,“這次,換我陪你面對。無論里面是什么。”

蘇曉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算我一個!陳峰等不起!一分鐘都等不起!”她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鋒,燃燒著孤注一擲的火焰,“我不懂你們那些符文靈力,但我認路,能警戒,能打下手!我受夠了只能看著、只能等消息!我要親手把那鬼東西揪出來砸爛!”她的聲音帶著破音的嘶啞,是悲傷與憤怒共同鍛造的武器。

顧言的目光緩緩掃過林晚寫滿堅毅的臉,掠過蘇曉眼中不顧一切的火焰。舊址的恐怖在他腦海中翻騰——古老厚重的青黑色石墻在終年不散的陰霾中若隱若現,幽深曲折如同巨獸腸腔的甬道,無處不在、因年久失修而扭曲變形的危險禁制,傳說中那些靠近核心封印便莫名瘋癲或失蹤的弟子……更深的陰影,是師門。他們知道裝置的存在,知道舊址是核心,甚至可能……一直在監視。此行,無異于闖入龍潭虎穴,甚至可能直面師門的清洗。

抗拒的本能如同冰水,試圖澆滅他剛剛燃起的火焰。但林晚掌心的溫度,蘇曉眼中那份為愛赴死的決絕,以及自己大腦深處那片冰冷的、被不斷剜去的空白,都化作了更猛烈的燃料。

他反手緊緊握住林晚的手,另一只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那兩塊青銅碎片嗡嗡作響,幽藍與暗沉的光芒似乎都隨之跳躍了一下。

“好!”顧言的聲音斬釘截鐵,驅散了最后一絲猶豫,“我們去!去淵鏡閣舊址!把這一切徹底了結!”他眼中燃燒著的不再僅僅是憤怒,而是混合著守護、復仇與自我救贖的熊熊烈火。

目標既定,狹小的安全屋瞬間變成了臨時的作戰指揮室,氣氛凝重而高效。

顧言坐在唯一那張書桌前,衛星筆記本幽藍的光映著他蒼白的臉。他調出淵鏡閣內部封存、只有核心弟子才有權限接觸的、關于舊址外圍區域的殘缺地圖和禁制分布圖(核心區地圖早已被銷毀或列為絕密)。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敲擊,標記出可能存在的最薄弱入口、已知的危險區域(標注著“空間扭曲”、“蝕魂迷霧”、“古禁制殘留”等觸目驚心的字眼)和相對安全的臨時落腳點。他的眉頭緊鎖,每一次精神的高度集中都牽扯著識海深處的鈍痛。

“外圍封印雖強,但歷經百年,必有疏漏。尤其西北角‘斷龍石’區域,曾有記載因山體輕微位移導致禁制出現周期性波動……這是最可能的突破口。”顧言指著屏幕上一條扭曲的、閃爍著危險紅光的線路,“但波動期極短,且充滿不確定性,我們必須精確計算時間窗口。”他看向蘇曉,“蘇曉,你負責環境監控和路線標記,需要最精準的計時和方位感。”

“明白!”蘇曉立刻點頭,眼神銳利如鷹,迅速在自己的平板上調出計時和定位軟件,開始模擬推算。

林晚則負責整理和準備物資。她打開一個巨大的登山包,動作麻利地將高熱量壓縮食品、凈水片、急救包、強光手電、備用電池、保暖毯等基礎生存物資分門別類塞進去。接著,她拿出一個特制的、內襯鉛板的隔離盒,小心翼翼地將那兩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青銅碎片放進去,扣緊鎖扣。她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又從自己隨身的背包夾層里,摸出一個小巧的防水袋。里面,靜靜躺著一張微微泛黃的拍立得照片——照片上,陽光燦爛,她和顧言擠在圖書館的老橡木桌旁,顧言正偷偷用筆在她攤開的書上畫小豬,她發現后嗔怒地伸手去搶,兩人笑得毫無形象,青春的光芒幾乎要溢出相紙。林晚的手指輕輕摩挲過照片上顧言燦爛的笑容,眼神一瞬間柔軟得近乎破碎,隨即又被更深的決絕覆蓋。她迅速將照片塞回防水袋,藏進了登山包最內側的暗袋里,仿佛藏起最后一點微弱的火種。然后,她深吸一口氣,轉向顧言列出的特殊物品清單:

辰砂/黑狗血(破邪):民間傳說對陰穢能量有克制作用。

強效凝神香(穩定精神):淵鏡閣特制,用于抵御精神污染,極其珍貴,只剩最后三根。

高頻聲波發生器(驅散低靈體):針對可能存在的能量殘留體。

特制絕緣手套/護身符(隔絕能量侵蝕):材料未知,來自顧言的秘密渠道。

每一樣物品的收納,都帶著一種赴死般的凝重。

接下來的日子,在緊張的準備和壓抑的期待中流逝。

顧言盤膝坐在安全屋最安靜的角落,雙手結著繁復的“凝淵訣”印。額角青筋微微跳動,細密的冷汗不斷滲出。識海中,那點殘存的靈力如同粘稠的瀝青,每一次艱難的引導都伴隨著撕裂般的劇痛。大腦深處那片被歸墟引強行撕裂出的空洞邊緣,如同無法愈合的傷口,每一次精神力的調動都像是在撕扯這傷口,帶來陣陣眩暈和強烈的惡心感。歸墟引的代價,像一道永恒的詛咒,橫亙在他與力量之間。進展緩慢得令人絕望,恢復的靈力微乎其微,僅夠維持最基本的感知和一絲微弱的精神防御。他看著指尖那幾乎難以察覺的淡金光暈,眼神中充滿了挫敗和更深的焦慮。

林晚默默整理著行裝,檢查著每一件裝備的性能。她將凝神香用油紙仔細包好,放入貼身口袋。看著顧言修煉時痛苦緊鎖的眉頭和微微顫抖的身體,她心如刀絞,卻只能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將擔憂和心疼狠狠壓回心底,化為更細致的準備工作。

蘇曉則找到了她最信任的、負責植物病理學的老教授。她編造了一個關于偏遠山區發現罕見植物病害、需要緊急實地考察的借口,聲音盡量保持著專業和急切。老教授雖然有些疑惑這個時機,但看著蘇曉布滿血絲卻異常堅定的眼睛,以及她以往無可挑剔的專業素養,最終還是嘆息著簽了假條,叮囑她務必注意安全。走出辦公室,蘇曉捏緊了那張假條,仿佛捏著通往地獄的門票。她摸了摸背包側袋里一個硬邦邦的小瓶子——里面是她偷偷配制的、能讓人保持極端亢奮狀態的植物提取物濃縮液。這是她最后的底牌,為了陳峰,她可以把自己也變成怪物。

校園里,最后的、稀薄的情劫之霧似乎真的徹底消散了。天空呈現出久違的湛藍,陽光毫無阻礙地灑落。然而,陽光卻照不進人心的冰封。情侶的數量稀少得可憐,即使并肩而行,也大多沉默著,眼神警惕而疏離,中間隔著無形的、難以逾越的鴻溝。流言并未停止,只是從驚恐的猜測變成了壓抑的竊竊私語和心照不宣的避諱。圖書館、小徑、食堂……曾經充滿甜蜜和歡笑的地方,如今彌漫著一種劫后余生般的、小心翼翼的靜默。分手留下的陰影,如同無形的苔蘚,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悄然蔓延,滋生著猜疑和隔閡。

啟程的時刻終于來臨。

凌晨時分,一輛經過改裝、引擎低沉有力的越野車駛離了沉睡的城市,碾過郊區坑洼的道路,一頭扎進西北方向那片在黎明前最黑暗時刻里、輪廓模糊、如同匍匐巨獸般的連綿群山。車燈刺破濃重的黑暗,如同投向深淵的微弱探針。

車內,顧言坐在副駕駛,臉色在儀表盤幽光下依舊蒼白,眼神卻銳利如鷹,緊盯著導航上那條不斷延伸、最終消失在一片代表未知區域的紅色標記線。林晚坐在后排,懷里緊緊抱著那個裝滿了生存物資和特殊物品的沉重登山包,目光透過車窗,投向車外飛速倒退的、越來越荒涼崎嶇的山影,眼神復雜,交織著憂慮、決絕和一絲深藏的溫柔。蘇曉則負責駕駛,雙手緊握方向盤,指節用力到發白,眼神死死盯著前方的黑暗山路,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懼都踩在油門之下。

引擎的轟鳴是唯一的聲音,碾碎著黎明前的死寂。他們正主動駛向那片吞噬了無數秘密、埋葬了百年陰謀、象征著最終答案與終極危險的淵鏡閣舊址。車輪卷起的塵土在車燈的光柱中翻滾,如同命運的煙塵,模糊了來路,也遮蔽了前途。車燈前方,群山的陰影越來越巨大、越來越沉默,如同緩緩張開的、通往未知深淵的巨口。抉擇已定,啟程無悔。等待他們的,是舊址深埋的真相,還是無法預料的毀滅?答案,就在那片巨大而沉默的陰影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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