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心悠推開家門時,客廳的燈仍亮著,刺眼的光線像一把鈍刀,生生劈開夜的沉寂。她腳步一頓,鞋底與地板的摩擦聲戛然而止——沙發(fā)上,母親的身影如一尊凝固的雕像,陰影從她緊繃的肩線蔓延到整個房間。
“燈也不關,這么晚了,您坐這兒干什么?”她試圖讓聲音輕快些,卻像拋出一塊石頭,沉入深潭。
鄧青月的白眼翻得利落,仿佛早將她的臺詞刻在眼底:“你也知道晚?”
她的譏諷像銹蝕的針,精準扎進她太陽穴。蕭心悠胃里泛起一陣絞痛——醫(yī)務室的藥片似乎沒能壓住這熟悉的灼燒感。
她徑直往樓上走,木質樓梯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身后卻突然炸開一聲冷笑:“高中生的架子端得真足啊!書沒讀幾頁,倒學會甩臉子了?”鄧青月的聲音刮擦著耳膜,讓她想起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響。
“我只是胃疼,在醫(yī)務室躺了會兒。”她轉身時,看見母親的手指正戳向自己,指甲蓋上還沾著白天剝蒜的淡黃污漬。那指尖顫抖著,突然拔高的語調——無論他解釋遲到、成績,甚至只是換了一件新衣服,所有對話最終都會坍縮成黑洞般的質疑。
房門關上的瞬間,蕭母的咒罵被隔絕成模糊的嗡鳴。
蕭心悠覺得自己像活在鬼故事里的主角一樣,每天提心吊膽的
操場上結滿人群,像一鍋煮過頭的餃子。主席臺上的校長舉著金屬話筒在他掌心發(fā)燙:“從今天起,把你們違規(guī)的東西帶上臺——”風把后半句吹散了,只剩幾個零落的詞,“……查到……接受……”
葉嶼站在人群邊緣,正把的類似長方體的東西放在鞋底。
“干嘛呢。”教官的聲音從背后切過來。
他僵直了,脊椎的每一節(jié)都鎖死,標尺般精確地卡在“14”的刻度上。教室的金屬探測儀抵住他的后頸,冷霧噴涌,順著衣領爬進去。
“腳。”教官說。
葉嶼的拇指在抽動,喉結滾動,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金屬探測儀不停的在耳邊響,劉教官抓住葉嶼的腳,示意他脫下。
“甲溝炎犯了……”他尷尬的笑著,“最近感染了腳氣,那腳簡直不忍直視,我主要是怕嚇到你,熏到你。
但劉教官不信,想動手脫,突然葉嶼大叫了一聲,周圍同學的注意力全吸引過來了去操場
“劉教官,真的,我的腳真的好疼,大拇指的甲溝炎都要變成“草莓奶昔了“”
周圍的同學聽的直干嘔,劉教官直接把葉嶼的鞋子脫下,葉嶼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這就是你說的草莓奶昔?”劉教官拿著游戲機,“去操場跑十圈”
葉嶼帶著痛苦面具走上了操場
蕭心悠扭頭跟楊祈說“我再也不喝草莓奶昔了”楊祈盯著她輕輕地笑。
楊祈有一頭黑棕色的頭發(fā),膚如白玉,瞳孔是棕色,有時候會被別人認為是少數民族或外國人
風悄悄經過,吹起楊祈的馬尾像撥到了蕭心悠的心弦,忍不住心跳加快
蕭心悠指尖蹭了蹭發(fā)燙的耳垂,耳尖紅得要滴血
“走吧,去宿舍放東西。”楊祈側過身,發(fā)梢掃過空氣時,蕭心悠到一縷雪松木質的淡香。“哎…我還不知道宿舍在哪啊?”她聲音發(fā)緊,楊祈卻笑得輕松:“早看過了,跟我一個。”
葉嶼可就慘了,被教官罰掃實驗室到深夜。嚴奇澈撞撞他肩膀,壓著笑說:“得,待會兒我?guī)湍沩樞欣睿〉媚阍俦痪尽保钦{侃的勁兒里,藏著兄弟間的仗義。
到了宿舍,蕭心悠正手忙腳亂解軍訓服紐扣,楊祈眼尖:“換衣服去衛(wèi)生間啊,你在這脫像什么話。”
話落,蕭心悠手一滑,褲腳絆倒自己,整個人踉蹌著撲向楊祈——兩人瞬間貼成一幅剪影,蕭心悠鎖骨處的淡香混著呼吸熱氣,燙得楊祈耳尖爆紅。楊祈猛地推開他,轉身往衛(wèi)生間走,冷水拍在臉上時,她望著鏡子里泛紅的眼尾,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發(fā)燙的臉頰。
蕭心悠倚在門框上笑:“我衣服里藏了‘違禁品’。”楊纖甩甩手走出來,把軍訓服扔過去:“快穿上,少貧嘴。”
蕭心悠接衣服時,撞撞她肩膀:“看,這些都是我最愛吃的零食”說著從后面圈住她胳膊晃了晃,“辛好我們的教官是男生,要不然指定搜身,可惜了葉嶼”。
楊祈瞥他一眼,“快把衣服穿上!”
蕭心悠從后面抱住楊祈的腰“楊祈姐姐,我們都是女生,腰那么細,晚上洗澡的時候可要欣賞你這婀娜的身姿”
楊祈掙脫蕭心悠的“愛意”,把軍訓服套在蕭心悠頭上“從哪學的這些外門邪道,快穿,待會兒遲到了,要罰跑的。”
夏日炎蒸,日光像滾熱巖泉潑在身上,學生嘴唇被烤得泛白,汗珠順著臉頰砸在跑道,洇濕大半褲腿,遠遠看去,人群像被蒸屜罩住的包子,滋滋冒“汗氣”。
“立正——稍息!”教官喊到嗓音發(fā)啞,兩個小時軍姿熬走不少同學,“都給我好好做!滿意了才讓休息,敢偷懶的,繞操場加練!”教官踹踹腳邊石子,軍靴擦過地面泛出冷光。
蕭心悠沖楊祈擠眉弄眼,下秒“撲通”栽倒—這演技拙劣讓葉嶼想捂臉,楊祈嚇的厲害,背上蕭心悠就往醫(yī)務室走。
教官慌喊:“快送醫(yī)務室!”一轉頭人已經走一會兒了,葉嶼也想跟著過去幫忙,被教官薅住:“急什么!人小姑娘看著嬌氣,力氣可不小,你——做五十個俯臥撐證明能幫上忙!”葉嶼苦瓜臉嘟囔:“我這是見義勇為啊……”
“放我下來”蕭心悠湊楊祈耳邊喘著氣,熱氣撓得楊纖耳尖發(fā)燙。“你裝的啊……差點嚇死我!”
楊祈氣呼呼拍她肩膀,卻見她偷笑的嘴角,楊祈恨不得把人扔回操場曬成小魚干。
蕭心悠勾著楊祈胳膊往宿舍挪,腦袋湊近她脖頸晃:“哎呀,這不是怕你熬不住,救你出苦海嘛!走,帶你吃‘救命糧’去!”
話音未落,人已經拽著楊祈往宿舍樓狂奔,楊祈馬尾辮在風里甩成小弧,笑罵:“你這哪是救人,分明是拐人當陪吃!”
“還是宿舍舒坦!空調吹著像親媽,零食堆著像寶庫……”蕭心悠四仰八叉癱床上,又猛拍床板哀嚎
“但學校飯是后媽做的吧!”楊纖戳戳他肩膀:“你藏零食沒被發(fā)現(xiàn)?小心我舉報~”蕭心悠突然坐直,油腔滑調喊:“楊祈同志!以后跟姐混,這種‘小場面’包教包會!”
剛說完,門“哐當”被踹開——總教官叉腰堵在門口,瞅著兩人“懶散樣”炸了毛:“不舒服?看你們躺著挺舒服!今晚掃實驗室,再加罰跪姿繞圈!”
“楊祈,對不起啊,害你受累了。”蕭心悠一臉愧疚的跑著。
“沒事,就算鍛煉身體了。”說完,又抹出一臉壞笑“如果真覺得愧疚的話,那今天的衣服你包了吧”
“楊祈姐姐最好了。”蕭心悠正要去抱她,楊祈立馬加大火力,跑的更快了。
蕭心悠喃喃“看不出來楊祈身段不錯啊”
晚上,葉嶼、蕭心悠,楊祈來到實驗室,葉嶼不禁地打了個哆嗦“你們不覺得這兒涼颼颼的嗎”
“這兒人少,又那么多植被,涼快不很正常嗎?”
“不是,我說的不是那種涼快,哎,算了算了,有你們陪我就行了。”
“話說,蕭心悠,你今天這演技夠差的,小孩說謊都比你強。”
“讓你說話了嗎,就你話多”蕭心悠抄起掃帚作勢要敲葉嶼
楊纖卻直勾勾盯著葉嶼后背,眼神像被磁石吸住——蕭心悠瞬間收斂嬉皮笑臉,壓低聲音:“你知道這地為啥總讓人打掃?聽說前幾年……有個學姐……”
“你、你別亂說!”葉嶼猛地打寒顫,指尖死死摳住衣角,楊祈指著葉嶼后背,聲音都發(fā)飄:“葉嶼,你背后……”
葉嶼機械地轉過臉,嚴奇澈突然從陰影里竄出,一把抱住他,葉嶼渾身僵成鐵塊:“你、你們搞什么鬼!”
葉嶼知道自己被戲耍了,裝作鎮(zhèn)定,“早說過別玩這種小兒科!我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嚴奇澈松開葉嶼,把“作案工具”——用來嚇人的假頭發(fā)扔到一邊。蕭心悠擠眉弄眼:“這不是被嚇到了嘛~”
掏出烤腸晃了晃:“看,給你們帶啥了!”蕭心悠眼睛瞬間亮了,剛要接,葉嶼一把奪過:“憑啥給你,這是‘驚嚇補償’!”楊嶼笑著拉開他倆:“別鬧,先說說為啥來這危險地方,被教官發(fā)現(xiàn)又得挨罵!”
“我可是從這里徒腳走到普明中學去給你們買吃的”,嚴奇澈驕傲道“我騙門衛(wèi)說我有急事”
“可拉倒吧,普明中學離這僅僅穿過一個十字路口,”葉嶼拆他的臺。
嚴奇澈咬口烤腸,含糊不清道:“聽說這實驗室……藏著‘神秘配方’,我?guī)銈冋覍氊悾 ?
葉嶼縮在蕭心悠身后:“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嚴奇澈戳戳他肩膀:“膽小鬼!”說著把烤腸塞回葉嶼手里。
葉嶼咬著烤腸嘟囔:“我、我這是戰(zhàn)略撤退……還有,楊祈,你都跟他們學壞了”
葉嶼舉著烤腸細聞:“嗯~還是高中校門口那味!”嚴奇澈笑著看他:“就知道你惦記這個。”
“哎,你們都是普明中學的嗎”,楊祈詢問。葉嶼和嚴奇澈點點頭,只有蕭心悠搖著頭。
蕭心悠啃著烤腸含糊問:“楊祈,你咋不認識葉嶼?”葉嶼搶話:“可能因為我經常不來學校吧”
楊祈意味深長的笑著“但我聽說過三班有個整天不學無術的公子爺,身邊小妞不斷。”
葉嶼心虛的瞄了眼蕭心悠,但蕭心悠不以為然
剛說完,葉嶼把烤腸硬塞進楊祈嘴里,含糊喊:“吃!堵上你的多嘴!”楊祈被燙得直眨眼,卻笑著咬住烤腸,實驗室里的打鬧聲,把陰森氣沖得七零八落……
“誰在那兒!”保安大叔舉著手電筒,光柱掃過實驗室,四個人瞬間僵成雕像。
蕭心悠剛想往后門溜,楊祈一把拽住他后領:“翻窗!”葉嶼瞬間張開手臂擋在前面,嚴奇澈帶路:“跟緊,走小道!”
保安大叔摸著頭嘟囔:“明明看到人影,難不成……鬧鬼了?”手電筒的光在夜里晃來晃去,四個人貼著墻根跑,心臟都快蹦出嗓子眼。
第二天早讀,班級炸鍋——“實驗室鬧鬼”已經快傳遍整棟樓了。四個人對視一眼,捂著嘴偷笑,默默退出。
葉嶼叉著腰調侃:“不得不說,這幫人想象力真絕!同一個‘鬼’,能編出十八個版本,比寫小說還厲害!”
蕭心悠笑著:“下次再敢半夜探險,我就把葉嶼‘賣’給保安大叔當‘人形誘餌’!”嚴奇澈在旁補刀:“對,讓他感受下‘被鬼追’的刺激!”楊祈啃著面包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