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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希望之躍與深淵回響

新望聚居地的圍墻下,堆疊著焦黑扭曲的尸骸,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腐臭和濃烈的血腥氣。持續了三天三夜的瘋狂沖擊終于停歇。最后一波嘶吼著撲上圍墻的“饑渴者”,在噴火器和集束炸彈的轟鳴中化為燃燒的碎片。疲憊不堪的守衛們靠著染血的墻垛滑坐在地,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只有劫后余生的虛脫和對無盡噩夢的恐懼。

“結束了…暫時結束了。”李哲抹去臉上的血污和汗水,聲音沙啞。作為護衛隊長,他親歷了每一處防線的崩潰與重組。艾米在臨時醫療站不眠不休,救治傷員,處理那些被咬傷抓傷后、在絕望中被隔離的同胞。小雨蜷縮在相對安全的中心區,小臉依舊蒼白。

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代價慘重。圍墻多處破損,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傷亡或感染。那些被隔離的傷者,在痛苦和恐懼中哀嚎,身體正發生著可怕的異變。希望的火苗,仿佛在尸山血海中搖曳欲熄。

然而,工程師的發現帶來了一線微光。在對一具相對完整的“饑渴者”尸體進行解剖分析后,他的團隊在變異組織中發現了一種極其活躍的病毒核心,但同時也捕捉到一絲奇異的、與空間站曾釋放的異常能量脈沖頻率接近的“衰減信號”。

“這病毒…不是自然產物!”工程師眼中布滿血絲,卻閃爍著亢奮的光,“它有被引導、被‘催化’的痕跡!而且,在感染者完全轉化前的某個臨界點,病毒活性會短暫波動…如果我們能抓住這個窗口,利用我們帶來的生物數據庫和河畔部族的一些古老草藥抑制法,也許…也許能開發出阻斷血清!不是治愈,是阻止轉化!”

這個發現如同強心針。在死亡的威脅和拯救同胞的迫切愿望驅動下,新望聚居地剩余的所有科研力量被集中起來。方舟殘存的實驗室被重啟,河畔部族的巫醫貢獻出代代相傳的植物圖鑒。不分晝夜的研究和一次次充滿風險的臨床嘗試后,一種淡藍色的、散發著微苦氣味的血清被成功合成。雖然無法逆轉已完全轉化者,但它成功地在三名瀕臨變異的傷者身上阻止了異化進程!雖然留下了嚴重的神經損傷和身體虛弱,但他們保住了作為“人”的意識和形態。

血清的成功,短暫地驅散了絕望的陰霾。它證明了人類并非完全任人宰割!這微小的勝利,點燃了反抗的火種。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那個空間站,那些把我們當實驗品的雜種,才是災難的源頭!”李哲在重建后的議事廳里,聲音斬釘截鐵,“血清只能治標,炸掉那個懸在我們頭頂的‘眼睛’,才能終結這一切!”

這個提議得到了強烈的響應。一支由最精銳戰士、工程師(堅持要親自尋找空間站控制核心)和熟悉空間站部分結構的原方舟導航員組成的特別行動小隊迅速成立。他們被賦予了一個名字——“希望”。

“希望”小隊的目標明確:利用修復的一艘小型穿梭艇,秘密升空,潛入軌道上的巨型空間站,尋找控制中心或能源核心,將其摧毀。他們攜帶了聚居地能搜集到的所有高爆炸藥,以及…一小管寶貴的血清樣本,作為最后的保障。

“家里,就交給你們了。”李哲用力拍了拍留守副手的肩膀,目光掃過艾米和小雨擔憂的臉龐,最后落在工程師身上,“找到它,毀掉它,我們就回來!”

在一個無月的深夜,“希望”小隊乘坐的改裝穿梭艇“破曉號”,從隱蔽的山谷中點火升空,拖著淡藍色的尾焰,如同逆流而上的螢火,義無反顧地刺向深邃的、被巨大空間站陰影籠罩的夜空。新望的人們仰望著,心中充滿了祈禱和沉重的期盼。

艾米緊緊抱著小雨,感覺心也隨著那光點一同懸起。她有種莫名的不安,仿佛送走的不是希望,而是…某種訣別。

就在“破曉號”脫離大氣層,即將與龐大的空間站陰影匯合時——

**嗡!**

一股無形的、覆蓋全球范圍的強烈電磁脈沖毫無征兆地爆發!新望所有的電子設備瞬間火花四濺,徹底癱瘓!燈光熄滅,通訊中斷,連圍墻上的自動防御炮塔都變成了啞巴廢鐵。聚居地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和恐慌。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發生在圍墻之外。

那些散落在荒野中,本已失去活性或在血清壓制下變得遲緩的“饑渴者”尸體,突然開始劇烈地抽搐!它們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吧”聲,以違背常理的角度重新扭曲、接合。潰爛的肌肉瘋狂蠕動、增生,體表覆蓋上一層暗紅色的、角質化的硬殼。渾濁的眼睛深處,燃起兩點更加暴戾、毫無理性的猩紅光芒!

它們沒有立刻攻擊。反而像受到某種無形的召喚,開始有意識地、沉默地向遠離聚居地的荒蕪地帶——那些曾經被探測到異常能量脈沖的區域——蹣跚聚集。

在聚居地邊緣警戒的哨兵,驚恐地發現,幾只離得較近的、剛剛完成二次異變的怪物,在撞見一個躲在廢墟中瑟瑟發抖的幼童時,竟然…停住了!那猩紅的眼睛掃過幼童,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吼,竟繞開了他,繼續向荒野深處走去!這一幕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它們…它們不攻擊孩子?”哨兵的聲音通過臨時恢復的有線通訊(脈沖摧毀了無線)傳到指揮所,帶著極度的困惑和寒意。

沒有人能回答。未知的恐懼,比直接的攻擊更令人窒息。這些進化后的怪物,似乎有了某種…模糊的“篩選”本能?它們在集結什么?等待什么?

與此同時,剛剛完成空間站外圍對接的“破曉號”內。

“與新望的所有聯系中斷!強電磁脈沖干擾,來源…就是空間站本身!”導航員看著一片雪花的屏幕,臉色難看。

“管不了那么多了!干擾正好掩護我們潛入!”工程師咬著牙,眼中是孤注一擲的瘋狂,“按計劃行動!找到核心,炸了它!新望的災難就會結束!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李哲深吸一口氣,檢查著手中的武器和炸藥。舷窗外,是空間站冰冷、宏偉、如同巨獸巢穴般的入口。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地面可能發生的變故,將所有的信念都押在了這次豪賭上。

“希望”小隊,如同投入深淵的石子,悄無聲息地滑入了空間站那幽暗的通道深處,與下方陷入更詭異黑暗的地球,徹底失去了聯系。

他們不知道,他們身后家園的“火種”,正被一種新生的、更恐怖的“規則”,以一種扭曲的方式,“保留”著。而他們賭上一切尋找的“終結”,或許,只是“實驗”進入更深階段的一個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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