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下一刻，她縱身一躍，幾乎是撲上去一般，猛地壓在路衛東身上，把他重重摔倒在地。

只見沈翠芬抬起一只手掌，在掌心吐了口唾沫，然后在臉頰上來回涂抹勻稱。

接著就是噼里啪啦一陣耳光落下。

她一邊扇耳光，一邊怒聲斥責。

“狗東西！原來是你想要賣掉我女兒！剛才你還趁我不注意把我打暈了，又扇我耳光是吧？好得很！今天咱倆不死不休，你要么完蛋，要么我和你拼到底！”

自從嫁到路家以后，沈翠芬每天起早貪黑。

里里外外所有的事情都壓在了她一個人的肩上。

街坊鄰居，誰不知道她是一個勤快又賢惠的好媳婦？

而路衛東呢？

整日整夜只知道酗酒賭博。

連最基本的家庭責任都不愿意承擔。

別看他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樣子。

那副強壯只是表面功夫，實際上根本沒有什么力氣反抗沈翠芬。

才沒挨幾下，路衛東的臉就開始腫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嚇人。

鼻血也被打得嘩啦啦地往下流，但他仍舊不敢出聲求饒。

她一邊痛斥著他，一邊夾雜著鼻血繼續扇他的巴掌。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是這樣的父親，我們的一雙兒女怎么會遭遇不測？！你說啊！”

沈翠芬眼睛紅得如同充血一般。

這時，一旁趙老太太這才回過神來，焦急地朝旁邊呆站著的路秀薇喊：“秀薇啊，你怎么還傻站在那兒？你媽已經瘋了！你再不上去，你爸可就真的被打壞了！”

路秀薇急忙沖過去緊緊抱住母親。

“媽，你快停下來吧，別打了，要是繼續打下去的話，我怕我爸頂不住了……”

此時屋里的氣氛壓抑得可怕。

路衛東臉上鮮血直流，滿是痛苦的表情，看起來的確相當恐怖。

沈翠芬害怕女兒靠近會受到牽連傷，于是便松開了一直抓住路衛東的手，站起身來冷靜了一些。

路衛東見狀知道自己有了逃脫的機會，立刻翻滾起身，狼狽地往門外奔逃而去，連腳上的鞋子掉了也顧不上撿。

“沈翠芬，你給我等著！老子這次非要和你離婚不可！你個潑婦敢這么對老子？”

待終于跑出院子后，路衛東回頭指著屋子大聲罵著。

“離婚？哼，到底是誰不想離誰就是王八蛋！你要離我現在就去辦！馬上！立刻！”

沈翠芬毫不退讓地回應著，甚至邁步往外走了出去。

這句話讓路衛東再度嚇得魂飛魄散，以為她又要撲上來追打自己，只能硬著頭皮撒腿狂奔起來。

見他這慫樣，她對著他大罵一聲窩囊廢，隨即彎腰將一只鞋狠狠地擲向他。

那只鞋差點把路衛東擊倒在地。

等到他低頭發現那居然竟是自己的鞋后，連忙抓起一只匆忙套在腳上，接著轉身拼命似的逃竄出去。

“沈翠芬，你給我等著！”

“沈翠芬，你是不想活了吧？連自己丈夫都敢下這樣狠的手。你信不信我叫建國把你統統趕出門！”

趙老太太氣急敗壞地叉著腰站在門口大聲怒吼。

“你看，他們還能收留你嗎！”

本已稍有平息的沈翠芬，卻被這番冷嘲熱諷再一次點燃。

她隨手再次拾起那半塊帶有斑駁血跡的碎酒瓶，緊握住瓶子邊緣，然后徑直朝趙老太太沖了過去。

“死老婆婆，你還嫌打得不夠是不是？”

怒喝聲伴隨著疾步逼近。

她一邊沖上前，一邊怒不可遏地大吼道。

趙老太太被嚇了一跳，嘴里發出幾聲結巴的聲音后連連后退。

可無奈的是，那一雙小腳根本挪跑不動。

眼見躲不過去，情急之下，她也只能強裝鎮定道：“怎么，你還真想殺我不成？你要敢碰我試試看，立馬讓你坐牢吃官司！”

沈翠芬停在一尺之外，死死盯著這張刻薄的嘴臉。

回想起過往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壓迫，她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怔住了神，動作停滯，目光失焦。

“哼，知道怕了吧。”

趙老太太察覺她的情緒波動，繼續言語壓制。

“當年，如果不是你故意訛詐我兒子，你真的以為你這種人能進得了我們路家大門？”

回憶起十八歲那年，自己與路衛東的妹妹路水仙之間的感情。

沈翠芬心中的酸楚涌上了心頭。

那時，水仙叫著沈翠芬一起去河邊洗澡，說是天氣悶熱、玩水涼快，于是她們嬉笑打鬧著到了河畔邊。

可誰也沒有料想到，當她們洗完出來之后，岸上的衣服竟然不翼而飛了。

當時水仙去找人幫忙，說完便借口去了廁所。

然而剛走不久沒一會兒，還沒等沈翠芬從水中上來，路衛東就悄然現身，靠近了毫無防備的她，最終竟將她強行撲倒……

路衛東還一口咬定是沈翠芬勾引了他，說什么那天在村口老槐樹下，就是她主動拉住了自己的手。

沈翠芬的父母得知此事后氣得險些昏過去，又擔心事情越鬧越大，女兒的名聲就此毀了。

日后別說出嫁，就連門都不敢出了。

權衡之下，他們最后只能選擇什么也不要。

連一句申辯都不曾多說，便含著淚把女兒嫁給了路衛東。

幾十年之后，路水仙無意間透露了一句話。

沈翠芬才猛然意識到，原來這是一場陰謀。

那個看似慈祥，實則心狠的老太婆就是主策劃人。

她的目的只有一個：省下彩禮。

為的就是不讓自己家再多花一分錢，硬生生地給兒子娶了個媳婦。

一個原本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就這樣成了別人眼中的“蕩婦”。

一輩子背負羞恥進了路家的大門。

正因為這樣，從沈翠芬踏進路家門檻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不會有什么好日子過。

在這個家里，她處處低人一等。

常年活在婆婆的冷言冷語與丈夫冷漠的眼神之下。

在壓抑與屈辱里熬完了大半輩子。

“該還的債，還有那份仇！”

沈翠芬眼神冷厲。

“一樣也不能少！”

她冷笑了一聲，嘴角揚起一絲諷刺的笑容，緩緩朝坐在藤椅上罵罵咧咧的趙老太一步步走近。

這一下嚇得趙老太臉色發白。

“撲通”一聲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你想干啥？你要動手是不是？”

趙老太驚恐地往后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