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燃起點·轉運工的逆襲 (2002年)
- 我帶師父前妻重啟逆襲巔峰
- 金城鳳鳴
- 2478字
- 2025-07-08 23:51:12
一股濃濃的的橡膠硫化后的焦糊氣混合著銅銹味,還有熟悉的陸暉車間特有的氣味兒,蠻橫地沖進我的鼻腔,一時沖得我喉頭一緊,劇烈地咳嗽起來。肺管子火燒火燎。
“操!新來的,挺尸呢?等著老子給你上香啊?三號線的料空了,等著下鍋呢!麻溜的!”一個破鑼嗓子在耳邊炸響,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我猛地睜開眼,多么熟悉地場景。
白熾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光線刺目。一排排布局有序的機臺生產的聲浪如水波蕩開一般灌入耳朵,耳膜也規律性地嗡嗡作響。眼前是一個個根據生產需要及人體工學設計布局的生產小組線,傳送帶像巨蟒的脊背,冰冷地向前蠕動。穿著藏藍色工裝的男男女女在機器間隙里工蟻般穿梭,嫻熟的動作很好的說明了熟能生巧。空氣燥熱,銅本體清洗烘干后的蒸汽,正被車間頂棚設置的換氣設置一股股地抽走,看著還有些絲滑。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一樣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我僵硬地轉動脖子,目光死死釘在流水線旁墻壁高處掛著的巨大電子計時牌上——
2002年3月20日 10:37:15
猩紅的數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我的瞳孔。
2002年?轉運工?
我下意識抬起手。一只手上戴著粘滿灰塵和其他臟污,已經成了灰黑色,還有幾個破洞露著指肚;另一只手上粘著物料上的滑石粉沫,手掌指根部淡淡的繭子,指甲縫里嵌著黑泥。不是那雙握著簽字筆、保養得宜的手。
身上穿的工服也失去了鹿城陸暉在整個工業園區,引以為傲的立整和大廠氣質,粘著灰塵臟污,看著灰撲撲的工裝,胸口別著一個薄薄的塑料工牌,上面印著模糊的照片和名字:儲軍,制二課,轉運工。
不是夢。這觸感,這味道,這生產時的噪音,還有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真實得殘忍!
一股冰冷的激流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頭皮猛地炸開,汗毛根根倒豎。巨大的荒謬感和失重感攫住了我,心中一陣翻攪,喉嚨口泛起鐵銹般的腥甜。我回來了?我真的回到了這個揮灑十八年青春、熱血奮斗的起點?
“喂!發什么瘟雞呆!”那個破鑼嗓子不耐煩地推了我一把,力道不小,差點把我推個趔趄。是個矮壯的中年漢子,一臉橫肉,叉著腰瞪我,“三號線!空箱!十個!立刻!馬上!耽誤了生產,把你那點破工資扣光!”
我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強行壓下胸腔里翻騰的驚濤駭浪。目光掃過旁邊堆積如山的空塑料轉運箱。轉運工儲軍。這身份像一件沉重又破爛的外套,猝不及防地套回了我身上。但外套里面,裹著的已經是2021年儲軍的靈魂。
我咧開嘴,扯出一個大概是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干澀:“行,馬上。”
沒理會成型班長姬崇理錯愕的眼神,我徑直走向那堆箱子。身體的本能記憶還在,彎下腰,雙臂發力,一次穩穩抄起四個沉重的空箱。腰背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邁開大步就朝三號線的投料口沖去。腳步又快又穩,帶起一陣風。
“嚯!”旁邊幾個正吭哧吭哧搬箱子的工友發出低低的驚呼。那矮壯的班長姬崇理也愣住了,張著嘴,看著我一趟趟往返,動作干脆利落得像臺設定好程序的機器,汗水順著鬢角往下淌,在滿是粉塵的臉上沖出幾道淺痕。三號線的空箱堆積,不到五分鐘就解決了。
我靠在冰涼的車間鐵門上喘著粗氣,抹了把臉上的汗,視線無意間掃過車間另一頭的通道。
一道身影正快步穿過忙碌的流水線,朝這邊走來。
土白綠色的工裝穿在她身上,竟顯出幾分挺拔利落。烏黑的頭發在腦后挽成一個一絲不茍的發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纖細的脖頸,身材高挑勻稱的她手里拿著個硬殼文件夾,步履輕快,但每一步都顯得從容自信。飽滿的胸前掛著的工牌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金屬夾在燈光下反射出一點刺目的光。
那光,直直刺進我的眼睛深處,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脹感瞬間從鼻腔后部涌起,直沖眼眶。
鄭剛剛,這是我的剛剛……
我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釘在她臉上。是她!真的是她!不是墓碑上凝固的照片,是活生生的,帶著體溫和呼吸的老婆!那張酷似許晴的臉龐,此刻清晰地映在我眼底。她微微蹙著眉,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神專注地掃視著車間的情況。
十八年刻骨銘心的思念和剛剛經歷的墓前祭奠帶來的巨大沖擊,混合著此刻失而復得的狂喜,像一場失控的風暴在我身體里瘋狂沖撞。心臟像是被一只滾燙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開,血液轟然沖上頭頂,耳邊嗡嗡作響。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口腔里彌漫開血腥味,一聲“老婆”脫口而出。
她越走越近。
我能看清她工裝上細小的褶皺,看清她因為專注而微微抿起的、色澤紅潤的嘴唇,看清她那雙明亮清澈、此刻正帶著一絲職業性審視掃過我的眼睛。
就在她的目光即將落在我臉上的一剎那,我猛地低下頭,側過身,假裝整理旁邊散亂的空箱。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指關節捏得發白。
不能讓她看見我此刻的眼神。那里面翻涌的東西,太復雜,太瘋狂,太不像一個初次見面的轉運工該有的東西。
腳步聲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我幾乎能感受到她目光的重量落在我背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剛才,三號線那邊,是你處理的空箱?”她的聲音響起,不高,但穿透了車間的嘈雜,清晰得像山澗的溪流,敲在我的耳膜上。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里翻騰的情緒,慢慢轉過身,盡量讓臉上的表情顯得平靜,甚至帶著點新人的拘謹:“是,班長說那邊急用。”
她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銳利,像能穿透表象。那目光在我沾滿油污卻輪廓分明的臉上停頓片刻,又落在我剛剛搬過箱子的手臂上——工裝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線條緊實的小臂。
“一次搬四個?”她問,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嗯。”我含糊地應了一聲,目光垂下去,盯著自己沾滿灰塵的鞋尖。心臟還在胸腔里咚咚狂跳,撞擊著肋骨。
短暫的沉默。空氣里只剩下機器的轟鳴。
“身手不錯。”她最終說了一句,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是夸贊還是僅僅陳述事實。“叫什么名字?”
“儲軍。儲備的儲,軍隊的軍。”我的聲音有點緊。
“儲軍。”她重復了一遍,像是在確認。然后,沒再多說什么,拿著文件夾,轉身繼續朝前走去,步履依舊干脆。
我抬起頭,目光追隨著她挺直的背影,看著她土白綠色的工裝逐漸融入車間深處晃動的人影和機器之中。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我才像被抽干了力氣,重重靠在冰冷的鐵皮墻上,后心一片冰涼,早已被冷汗浸透。指尖的顫抖再也抑制不住。
剛剛。我回來了。
這一次,那場2005年8月10日老婆去孕檢的劫難,我絕不會讓它重演!一個近乎瘋狂的計劃雛形,在我劇烈跳動的心臟撞擊下,開始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