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冰火兩重天
- 我帶師父前妻重啟逆襲巔峰
- 金城鳳鳴
- 6768字
- 2025-07-14 21:34:32
班長。
這兩個字是有溫度的,烙印在胸口嶄新的藍色工牌上。金屬夾在陽光下反射著微光。手指撫過那凸起的字跡,粗糙的觸感沉甸甸的,一種踏實感。
辦公室里的空氣似乎都變了味道。王姐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切的客氣,李強看我的眼神也收斂了之前的輕慢。小張?反而很坦然,友好的向我打著招呼。張鵬舉拍著我的肩膀,鏡片后的笑意是毫不掩飾的欣慰:“好好干!資材課這副擔子,以后有你挑重頭的時候!”
是擔子,也是階梯。是我走向那個光明未來的階梯。
然而,這份沉甸甸的踏實感,只短暫地壓住了心底那頭蟄伏的怪獸幾天。日歷無情地撕扯著,越靠近8月10日,那怪獸便越加躁動不安。8月的風裹挾著滾燙的暑氣,吹在我身上卻像裹著冰碴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銅銹的腥甜。
2005年8月9日,夜。
宿舍像個密不透風的蒸籠。窗外一絲風也沒有,粘稠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死死糊在皮膚上。風扇轉動著葉片,發出嗡鳴,攪動著一團毫無涼意的燥熱。汗水從額角、鬢發、后背無聲地滑落,浸透了薄薄的汗衫,黏膩地貼在皮膚上,令人窒息的煩悶。
我躺在床上,眼睛瞪得酸澀生疼,死死盯著天花板上那片被窗外路燈映亮,模糊不清的光斑。耳朵里灌滿了風扇單調的噪音,還有……隔壁宿舍傳來的、斷斷續續的鼾聲。那聲音像鈍刀子,一下下刮著我的神經。
明天。
這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反復灼燙著我的意識。八月十日。孕檢日。婦幼醫院門口。刺耳的剎車聲。漫天飛舞的淡藍色紙張……畫面無比清晰地在眼前閃回,冰冷的死亡氣息,一遍又一遍,循環播放!每一次閃回,窒息感就加重一番,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微微痙攣!
一股近乎瘋狂的執念猛地從骨髓深處炸開!我像被彈簧彈起,猛地翻身坐起!動作太急,眼前一陣發黑,金星亂冒。我顧不上眩暈,赤著腳踩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幾步沖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
悶熱的、帶著土腥味的空氣涌了進來,卻絲毫沒有緩解胸腔里那股快要爆炸的灼燒感。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慘白的燈光在墻壁上投下我扭曲拉長的影子。
檢查著明天剛剛去孕檢的所有物品,水杯、挎包、小靈通等一一確認。連她的平底布鞋會不會打滑都檢查了。
“老公?”剛剛帶著睡意的聲音。
她不知何時醒了,正側身躺著,一只手撐著身子,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搭在小腹上?;璋抵?,她的輪廓模糊,但那雙清澈的眼睛卻異常明亮,洞悉一切的平靜。
“怎么了?”她的聲音很輕,“又坐地上,懵樣子,來?!?
她靜靜地看著我?;璋抵?,她的目光沉靜如水,像一片深潭。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嘆了口氣,溫柔、恬靜……
“快睡吧。”她拍了拍身邊的床鋪,,“明天還要早起呢。”說完,她重新躺下“明天,你陪我去。”
是啊,干嘛這樣,既然知道會發生什么,那就想辦法避免,現在這樣是干什么?懵樣、戇囝,她們都在笑著我。
天,亮了。
沒有陽光。厚重的鉛灰色云層低低壓著,嚴嚴實實地捂住了整個天空??諝獬翋灥昧钊酥舷?,一絲風都沒有,吸進肺里都帶著沉甸甸的土腥味。遠處的機器轟鳴聲也顯得有氣無力。
一級警戒狀態,我寸步不離地看著剛剛,老子不信還能有什么狀況?去他娘的,就這么辦!
看著剛剛,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在我眼中都被無限放大、慢放。她抬手捋了一下被風吹到額前的碎發——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我的心跳驟然漏掉一拍!仿佛下一秒就會有失控的車輛撞向她抬起的手臂!看著她走下宿舍樓前那兩級矮矮的臺階,隨時準備在她“萬一”踏空時撲上去!
她穿著一件碎花連衣裙,外面套了件淺色開衫,步履輕盈,神色平靜得……近乎異常。沒有絲毫緊張。還哼唱著我教的的陜北民歌,嘴角噙著一絲恬淡的笑意。仿佛今天是去郊游。這種巨大的反差,像一根冰冷的芒刺,狠狠扎進我高度緊張的神經里!
就在我們走到宿舍門口,剛剛掏出鑰匙準備鎖門時,才有了反常舉動,她握著鑰匙的手停在半空,身體沒有立刻轉過來,而是維持著一個微微側身、低頭看著門鎖的姿勢。肩膀似乎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來。動作有遲滯感。
她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平靜恬淡。那雙總是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眼神有些空茫。她的嘴唇微微抿著,嘴角向下耷拉,勾勒出一個難以解讀的表情——像是極力壓抑著什么,又像是某種巨大的、沉重的情緒終于找到了一個微小的宣泄口。那表情一閃而逝。
但這細微的變化,告訴我,剛剛她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她這表情……這眼神……根本不像是我印象中的鄭剛剛!
“怎么了?”我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干澀沙,還有些恐慌,“不舒服?”
剛剛的身體似乎因為這聲詢問而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她抬起頭,那雙蒙著霧氣的眼睛瞬間恢復了清明,但眼底深處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未來得及完全褪去的……悲涼?她迅速眨了眨眼,從容、自信。
“沒什么?!彼穆曇繇懫?,很輕松,還有一絲嗔怪的笑意?!坝植皇堑谝淮卧袡z,你今天怎么還緊張了?這可有損儲總高大光輝形象啊!”說著,捶了一下我的胳膊!
“趕緊走!”她催促道,轉身就要拉我,“別磨蹭了!徐華嫂子還等著呢!”
“是,鄭老師,您請?!蔽腋杏X輕松多了。
就在她轉身、抬腳準備邁下最后一級臺階的瞬間——
“怎么又停電了?!”一聲粗嘎的、帶著濃濃煩躁的吼叫,猛地從隔壁宿舍樓炸響!,瞬間打破了清晨的安靜!
緊接著,“滴滴滴”,剛剛包里的小靈通響了起來!那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剛剛的腳步猛地頓??!身體瞬間繃緊!她飛快地掏出銀灰色的翻蓋小靈通,她看了一眼屏幕,臉上最后一絲強裝的輕松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是一種……嚴肅?或者說,是平靜?
她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同時,也按下了免提鍵!
“喂?徐華嫂子?”剛剛的聲音有些急促,努力維持著平穩,但尾音帶著一絲顫抖。
聽筒里清晰地傳來徐華嫂子那熟悉的大嗓門,此刻卻充滿了濃濃的失望和無奈:“剛剛是吧!唉!真是見了鬼了!你們別過來了!別來鎮婦幼醫院了!”
“怎么了嫂子?”剛剛追問,聲音繃得更緊了。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期待,像股瘋狂的洪流在胸腔里猛烈對撞!耳朵嗡嗡作響,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沖向了頭頂!
“整個鎮上!全部停電了!!”徐華嫂子的聲音透過免提,清晰地、帶著電流的滋滋聲,在驟然寂靜的空氣中炸開!“婦幼院那邊倒是啟動了備用發電機,但也只能保證個基本照明和手術用電!那些檢查設備,B超機什么的,根本帶不動!做不了孕檢!真是氣死個人!我還想著你們檢查完了,來我家吃頓便飯呢!這下全泡湯了!”
“嗡——!”
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徹底炸開了!一片空白!緊接著,一股狂喜,混合著劫后余生的巨大酸楚,瞬間淹沒了每一寸神經!
“老肖,太棒了,老肖!”我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搶過鄭剛剛手里的小靈通,像是抓住了改變命運的稻草。對著那小小的聽筒,用盡全身力氣,語無倫次地狂吼起來,聲音嘶啞、顫抖、狂喜!“你太帥了!太好了!太好了!改天!改天我請你吃大餐!吃最好的!管夠!管夠啊老肖?。 ?
我的聲音在寂靜的宿舍樓前回蕩。吼完,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死死地盯著手里那個還在發出忙音的小靈通。
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過神,轉頭看向剛剛。
她正看著我。臉上沒有了剛才的嚴肅和緊繃。嘴角微微向上彎起,這回我無比清晰的看見是如釋重負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輕松,有慶幸,有溫柔,還有塵埃落定的釋然?她清澈的眼睛亮得驚人,兩顆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狼狽不堪卻又狂喜失態的臉。
“懵樣兒!”她嗔怪地輕聲說道,手指在我胳膊上輕輕擰了一下,力道很輕,卻有著一種的安撫力量。她的目光越過我的肩膀,朝我們宿舍的方向努了努嘴,“回家吧。”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一邊說著,她從我手里拿回小靈通,動作自然流暢:“老肖是婦幼院的護士長,消息還能有假?瞧給咱儲總激動的。”她的語氣帶著點小小的埋怨,眼神卻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輕輕拂過我因為激動而汗濕的額頭。
可就在她轉身,拉著我往回走的那一剎那——
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
她側過臉時,那微微上揚的嘴角,那眼底深處徹底散去的陰霾,還有那眉宇間卸下千斤重擔般的、無比清晰的輕松和紅潤!
那不是普通的慶幸!
是一種……一種跨越了生死線、終于掙脫了無形枷鎖的釋然!那紅潤,不是羞澀,而是生命活力重新煥發的光彩!那輕松,一個人的靈魂!
巨大的狂喜和驚疑的電流,擊穿了我的全身!頭皮陣陣發麻!剛才小靈通響起時她瞬間繃緊的身體,按下免提時那近乎凝固的嚴肅,此刻這巨大反差下的輕松紅潤……無數個被我忽略的、她之前的“異?!彼查g涌上心頭!那些了然的眼神,那些未卜先知般的平靜,那句在辦公室說出的“別怕”……
一個近乎荒誕、卻又實實在在的疑惑,像瘋狂的藤蔓,瞬間纏住了我的心臟!難道……難道她……
還沒等這個念頭在我混亂的腦海里成形,剛剛已經拉著我,推開了宿舍的門。
“砰?!?
門在身后關上,隔絕了外面依舊悶熱卻煥然一新的世界。
宿舍里光線昏暗,只有窗外鉛灰色天光透進來的一點亮。
就在門合攏的瞬間——
一直走在我前面、背對著我的老婆,身體猛地頓住!下一秒,她毫無征兆地轉過身!像一頭終于掙脫了樊籠、耗盡了所有力氣的小鹿,一頭狠狠扎進了我的懷里!
巨大的沖擊力讓我踉蹌著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門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哇、喔……”
一聲壓抑到了極致、終于沖破喉嚨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爆發出來!滾燙的淚水瞬間浸透了我胸前的衣襟!她的身體在我懷里劇烈地顫抖著,像一片在狂風中無助飄零的落葉!雙臂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地箍住我的腰,指甲隔幾乎要抓進我的皮肉里!
那哭聲里,好像飽含著太多太多無法言說的東西——是積壓了不知多久的巨大恐懼?是劫后余生卻無人可訴的委屈?是終于得以釋放的、深入骨髓的后怕?還是……
“剛剛!剛剛!”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山崩地裂般的痛哭徹底擊懵了!巨大的心痛瞬間攫住了我!什么疑惑,什么猜測,都被這洶涌的淚水沖刷得無影無蹤!我手忙腳亂,笨拙地、更用力地回抱住她顫抖的身體,雙臂收得緊緊的,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下巴死死抵著她柔軟的發頂,鼻尖充斥著她發間熟悉的氣息和淚水咸澀的味道。
“沒事了!不怕!剛剛!我在!沒事了!老公在!”我語無倫次地重復著,聲音嘶啞哽咽,滾燙的液體也終于無法抑制地沖出眼眶,大顆大顆地滾落,混合著她的淚水,砸在她的發間和我的衣襟上。酸楚、疼痛、失而復得的狂喜、憐惜……種種情緒交織成一片混亂的汪洋,將我徹底淹沒!
我們就這樣緊緊地、近乎窒息地擁抱著,倚靠在冰涼的門板上。她在我懷里放聲痛哭,像個受盡了委屈終于找到依靠的孩子。我緊緊抱著她,無聲地流淚,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感受她身體的顫抖和溫度,去確認這份失而復得的真實。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哭聲漸漸變成了壓抑的抽噎,身體的顫抖也慢慢平息下來,只剩下細微的起伏。
她慢慢地抬起頭。
淚眼朦朧中,我看到了她的臉。淚水沖刷過的臉頰,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碎的淚水,像清晨沾著露水的山茶花。那雙總是清澈銳利的眼睛,此刻紅紅的,像兩汪被揉碎的湖水,盛滿了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憊和……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無比認真地描摹著我的眉眼,仿佛要將我的樣子刻進靈魂深處。
她的視線回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的臉上,早已是濕漉一片。淚水混合著汗水,狼狽不堪。我能感覺到自己眼眶的灼熱和腫脹。
她看著我的眼淚,紅腫的眼睛里,疲憊和依戀,那是心疼……是感同身受的痛楚、慰藉!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沾著淚水,在昏暗的光線下,卻顯得異常紅潤健康。那對淺淺的、總愛藏著笑意的酒窩,此刻清晰地浮現出來,盛著陽光與幸?!?
沒有任何猶豫。
她仰起頭,沾著淚水的柔軟的紅唇,決絕的印上了我的嘴唇!
觸碰的瞬間,仿佛有細微的電流在靈魂深處炸開!失而復得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酸楚,席卷了所有的感官!眩暈感如同海嘯般襲來!
這不是回應!這是共鳴!是跨越了生死后,靈魂最深處的相互確認和慰藉!
我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在這一刻被徹底丟掉!我猛地收緊手臂,將她深深地摟入懷中!像是要將這失而復得的愛人,將這份跨越了漫長時空和生死阻隔的眷戀,徹底地、永遠地烙印進自己的生命里!
咸澀的淚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她同樣熾熱而瘋狂,仿佛要將自己揉碎融化!柔軟的雙臂用力環住我的脖頸,指甲劃過皮膚帶來細微的刺痛,卻更激起了靈魂深處的呼喚!兩個在黑暗中相互汲取溫暖和生機的靈魂,在這昏暗的、充滿了淚水和狂喜氣息的斗室里,抵死纏綿!
手臂無意識地收緊,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對彼此的渴望和確認!
時間失去了意義??臻g也失去了意義。只有懷里這個溫熱的、顫抖的身體,是唯一真實的存在。
過了許久,許久。直到肺里的空氣被徹底榨干,我們才額頭相抵,鼻尖碰著鼻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彼此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套間夫妻宿舍里清晰可聞,滾燙的氣息交融著,著對方臉上狼狽的淚痕和紅暈。
此刻,沒有言語交流,只有一個念頭,我要狠狠地疼愛她。幸佛沖出了套間飄向了天空。爆發著,回響著。溫暖的潮水,緩緩地、徹底地將我們淹沒。
只有最原始的本能,才能平復身心的疲憊與荒涼。
真的體會到了什么是死去活來。剛剛臉含嬌羞地盯著我說:“今天的老婆帶不帶勁?別以為平時你的發狠我不知道,告訴你要不是因為顧忌寶寶們,還要你好看,這才是你的老婆,讓你靈魂得到撫慰……”不等剛剛說完,我一把摟她進懷,已然泣不成聲。剛才她瘋狂抓咬過地方還火辣辣的……
過了好幾天,那種全身心舒展的感覺濤聲依舊,揮之不去。
剛剛那天怪異的平靜,她轉身時那復雜難辨的表情,她聽到停電消息后那釋然和紅潤的表情,還有撲進我懷里那場山崩地裂般的痛哭……每一個細節都像蒙著一層薄紗,透著詭異。
“又不是第一次孕檢,你今天怎么還緊張了?”她當時捶打我時說的話,帶著嗔怪的笑意。
“就你能!”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像帶著某種重量。
還有她撲進我懷里痛哭時,那眼神深處,除了恐懼和委屈,似乎還有一種……巨大的疲憊和平靜!
這些碎片在我腦海里反復閃回,攪得我心神不寧。我幾次想開口問她,想從她那里得到印證,想解開這個讓我寢食難安的謎團。但每次看到她恬靜地坐在窗邊,手指溫柔地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陽光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暈,我的心都要化了。
不忍心打破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蛟S,只是我的錯覺?只是她懷孕后情緒波動比較大?
直到那天,在食堂吃午飯。
王姐端著餐盤湊過來,臉上帶著八卦的興奮:“哎,儲軍,聽說了嗎?前天那場大停電!好家伙,全鎮都黑了!”
我心頭一跳,不動聲色地扒拉著飯:“嗯,聽說了,差點耽誤事?!?
“何止是差點!”王姐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知道為啥停的嗎?園區管委會那邊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好幾家耗電大戶,像什么永鑫鑄造、還有咱們隔壁那個電鍍廠,新上了什么大爐子,用電峰值直接爆表了!把整個鎮的電網都給干趴窩了!乖乖,那得多少電啊,政府要處理他們了!”
是園區企業峰值用電!造成了那天的大規模停電!
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完全超出任何人預料的停電!陰差陽錯地,將剛剛困在了廠區宿舍里!讓她完美地避開了那場天人永隔!
達摩克利斯之劍在我頭上懸了三年,折磨了我三年。就這樣被一場停電悄然解下。一種巨大荒謬感和無上慶幸的洪流,席卷了我的全身!頭皮陣陣發麻!
老天爺!何其眷顧!何其眷顧??!
后怕和失而復得的狂喜,再次狠狠撞擊著胸腔!我猛地抬起頭,目光急切地越過嘈雜的食堂,投向坐在不遠處的鄭剛剛。
她正小口地喝著湯,似乎感應到我的目光,也抬起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她的眼神依舊清澈平靜。但就在那一瞬間,我清晰地捕捉到,她的嘴角,極其極其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那不是一個普通的微笑。那笑容里,有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那種屬于我們兩個人的……默契?
示意我過去,那笑容一閃而逝。她隨即低下頭,繼續喝湯,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但我胸腔里那顆懸著的心,卻因為這驚鴻一瞥的默契笑容,終于緩緩地、徹底地落回了實處。
簡單溫馨的婚禮,在花溪鎮上一家婚宴飯店舉行。
沒有奢華的排場,沒有喧囂的賓客。張鵬舉是主婚人,岳母偏癱在床,岳父也就沒辦法參加我們的婚禮,同在鹿城工作的小舅子鄭毅作為代表出席,王姐、李強算是娘家人,小張激動地忙前忙后,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祝福。
剛剛穿著一身嶄新的、合體的紅色連衣裙,沒有蓋頭,烏黑的頭發在腦后挽成一個精致的發髻,別著一朵小小的、素雅的絹花。略施粉黛的臉龐,在紅裙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嬌艷動人。她微微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帶著新嫁娘特有的羞澀和幸福。
這就是我理想中的新娘子。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雙清澈的眼睛里,盛滿了毫不掩飾的愛意和……沉甸甸的滿足感。
當司儀(由張鵬舉兼任)宣布我們結為夫妻時,我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纖細而有力,帶著溫熱的觸感,在我的掌心微微蜷縮了一下,隨即更用力地回握過來。承諾和責任的力量感,從交握的手心,瞬間傳遞到心底。
“儲軍,”她微微側過頭,聲音很輕,只有我能聽見,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和不容置疑的堅定,“以后的路,我們一起走?!?
“嗯!”我重重點頭,喉嚨發緊,胸腔里激蕩著滾燙的熱流,“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