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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假婚籌備:供銷社搶購“三大件”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村口的石板路,沈星晚揣著布包里的錢票,指尖都在發顫。陸戰鋒走在她旁邊,軍綠色褂子的袖口挽著,露出包扎好的胳膊,紗布白得刺眼。兩人剛從公社民政所出來,手里攥著那本紅皮結婚證,封面上的金字在朝陽下閃著光,燙得人手心發燙。

“真……真領了啊?”沈星晚低頭看著結婚證上兩人的合照,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僵硬,陸戰鋒則抿著嘴,眼神嚴肅得像在拍證件照。昨天夜里定下的協議還揣在貼身口袋里,那半截煙盒紙的邊角硌著皮膚,提醒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陸戰鋒“嗯”了一聲,目光掃過街角那家掛著“供銷社”木牌的青磚房,房檐下的廣播正播放著《東方紅》,旋律在晨霧里飄得很遠。“去買東西吧,早買完早省心。”他說的“東西”,就是這年頭結婚必備的“三大件”——自行車、手表、縫紉機。昨天夜里兩人商量好的,要做戲就得做全套,不然怎么瞞得過周淑芬和陸戰鋒家里那些眼睛尖的親戚。

沈星晚的腳步頓了頓,捏了捏布包里的錢票。那是她賣發飾攢下的所有積蓄,加上陸戰鋒從部隊帶回來的轉業費,湊在一起剛好夠買“三大件”,一分都不能多花。她抬頭看了看陸戰鋒,他正望著供銷社門口攢動的人群,側臉的線條在晨光里顯得格外硬朗,額角的疤痕淡了些,卻依舊清晰。

“買啥樣的?”沈星晚的聲音有點發緊,“我聽王大娘說,永久牌的自行車最結實,上海牌的手表走時準,蜜蜂牌的縫紉機縫厚布也不卡線……”

“就聽王大娘的。”陸戰鋒打斷她的話,邁開長腿往供銷社走,“實用就行,不用挑花哨的。”他的轉業費本是打算用來打點關系,盡快落實工作的,現在全要砸在這“三大件”上,說不心疼是假的,但看著沈星晚那雙寫滿緊張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供銷社里早已擠滿了人,貨架上的搪瓷缸、的確良布料、鐵皮暖壺擺得滿滿當當,空氣中彌漫著肥皂和糖果混合的甜膩氣味。柜臺后面,穿著藍色工裝的售貨員正拿著算盤噼里啪啦地算著賬,看見陸戰鋒和沈星晚進來,眼睛亮了亮——這對年輕人看著面生,男的高大英挺,女的眉眼清秀,倒像是城里來的。

“同志,要點啥?”一個梳著齊耳短發的女售貨員迎上來,胸前的鋼筆別在紅色的確良襯衫上,顯得格外精神。她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落在沈星晚手里的紅布包上,嘴角勾起了然的笑,“是來買結婚用的東西吧?我們這兒剛到了一批永久牌自行車,還有上海牌手表,都是緊俏貨呢。”

沈星晚的臉“騰”地紅了,下意識地往陸戰鋒身后躲了躲。陸戰鋒往前一步,擋住她的大半身子,聲音平靜地說:“看看自行車、手表和縫紉機。”

“好嘞!”售貨員領著他們往里面走,邊走邊熱情地介紹,“自行車要加重款還是輕便款?加重款能馱東西,輕便款適合姑娘騎。手表要男式還是女式?女式的有帶鉆的,雖然是人造鉆,但看著亮堂……”

周圍的顧客也湊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這小伙子看著像當兵的吧?肩寬背厚的。”

“那姑娘長得真俊,就是看著有點害羞。”

“現在結婚都興這三大件,少一件都讓人笑話。”

沈星晚聽著這些話,手指絞著衣角,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她偷偷看了眼陸戰鋒,他正認真地聽售貨員介紹,眉頭微蹙著,像是在琢磨什么。陽光透過供銷社的玻璃窗照進來,落在他敞開的領口,能看見鎖骨處細密的汗珠——他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剛才從民政所走到這兒,已經累得夠嗆。

“就這輛吧。”陸戰鋒忽然指著一輛墨綠色的永久牌加重自行車,車把上纏著紅色的塑料帶,車座是黑色的人造革,擦得锃亮。“耐馱,以后你出攤也能用。”他轉頭對沈星晚說,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好像他們真的是要一起過日子的夫妻。

沈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點了點頭:“聽你的。”

“手表呢?”售貨員拿出一個紅絨盒子,里面躺著塊上海牌手表,銀色的表盤,黑色的皮帶,指針在玻璃罩下輕輕跳動。“這是男式的,走時準,誤差不超過一分鐘。女式的在這兒……”她又拿出個小盒子,里面的手表表盤小巧,表帶是金色的,看著更精致些。

陸戰鋒拿起那塊男式手表,往手腕上一比,大小正合適。他又拿起那塊女式的,遞到沈星晚面前:“試試?”

沈星晚猶豫著伸出手,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像有電流竄過,兩人都猛地縮回了手。周圍傳來一陣低低的哄笑,沈星晚的臉更紅了,低著頭不敢看人。陸戰鋒清了清嗓子,把兩塊手表都遞給售貨員:“都要了。”

“縫紉機呢?”售貨員笑得眼睛瞇成了縫,這可是筆大生意,她麻利地開票,“蜜蜂牌的剛賣完,蝴蝶牌的還有兩臺,藍色的,帶腳踏板的,紉針特別方便。”

“就要蝴蝶牌的。”陸戰鋒沒再多看,他知道沈星晚以后做發飾、甚至想做衣服,縫紉機是必需品,蝴蝶牌雖然比蜜蜂牌貴點,但質量更可靠。

算賬的時候,售貨員“噼里啪啦”地撥著算盤,最后報出的數字讓沈星晚倒抽一口冷氣——自行車一百八十塊,男式手表一百二十塊,女式手表九十塊,縫紉機一百五十塊,加起來一共五百四十塊!這在當時,相當于一個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了。

陸戰鋒從口袋里掏出一沓用橡皮筋捆著的錢票,數出五張一百的,四張十塊的,遞給售貨員。他的手指很穩,只是在數到最后一張時,指尖微微頓了頓——這幾乎是他全部的積蓄了。

沈星晚看著他遞出去的錢,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她從布包里掏出自己攢的五十塊錢,往他手里塞:“我這里還有點。”

“不用。”陸戰鋒把她的手推了回去,聲音低沉,“說好我來的。”他知道沈星晚的錢來得不容易,那些發飾都是她一針一線做出來的,熬夜熬得眼睛都紅了,他怎么能讓她再掏錢。

售貨員把發票和“三大件”的票證遞過來,笑著說:“下午就能來提貨,記得帶著票啊。”她看著兩人,眼神里滿是羨慕,“你們倆可真般配,一個俊,一個英氣,以后日子肯定過得紅火。”

沈星晚的臉又紅了,低著頭往外走。陸戰鋒跟在她身后,手里拿著票證,指尖捏得發白。

走出供銷社,晨光已經變得熾熱,曬得人皮膚發燙。沈星晚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陸戰鋒:“陸大哥,這錢……我以后會還你的。”她知道他現在處境也不好,住的房子破舊,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卻為了這場假婚,花了這么多錢。

陸戰鋒看著她認真的眼睛,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卻像冰雪初融,讓他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不用還。就當……就當是協議里的投資吧。”他頓了頓,補充道,“等你以后發大財了,多請我吃幾頓好的就行。”

沈星晚也笑了,眼角的紅慢慢褪去:“一定!到時候請你吃紅燒肉,頓頓都有!”

兩人并肩往回走,影子被陽光拉得很長,偶爾碰到一起,又像觸電般分開。沈星晚低頭看著手里的女式手表票,忽然想起剛才陸戰鋒把手表遞到她面前的樣子,他的指尖帶著點薄繭,碰得她手腕癢癢的,心里也癢癢的。

“下午提貨的時候,我來幫忙。”沈星晚說,她知道自行車和縫紉機都沉得很,陸戰鋒胳膊上還有傷,肯定搬不動。

“好。”陸戰鋒點頭,“我先去把自行車推回來,你出攤用著方便。”

“嗯。”沈星晚應著,腳步輕快了些。雖然花了這么多錢讓她心疼,但看著手里的票證,心里卻有種奇異的踏實感——好像有了這些,那場荒唐的假婚就真的有了底氣,周淑芬再也不能隨便欺負她了。

路過王大娘家時,王大娘正坐在門口擇菜,看見他們,笑著喊:“星晚,戰鋒,領證了?”

“嗯。”沈星晚紅著臉點頭。

“那得請我喝喜酒啊!”王大娘笑得合不攏嘴,“我就說你們倆有緣分,你看這不是成了嘛!”

陸戰鋒笑著應道:“一定請大娘喝喜酒。”

走過去很遠,沈星晚還能聽見王大娘和鄰居說:“老沈家的星晚可算苦盡甘來了,那小伙子看著就是個靠譜的……”她的心里暖暖的,抬頭看了看陸戰鋒的側臉,忽然覺得,這場假婚,或許也沒那么糟糕。

至少,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下午去供銷社提貨時,陸戰鋒的戰友趙大勇也來了。趙大勇是個憨厚的壯漢,聽說陸戰鋒要結婚,特地從鎮上趕來幫忙,看到沈星晚時,一個勁兒地笑:“嫂子好!早就聽戰鋒提起你,果然是個俊姑娘!”

沈星晚的臉又紅了,低著頭不敢接話。陸戰鋒瞪了趙大勇一眼:“別瞎說。”嘴上這么說,嘴角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

三個大男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縫紉機抬回陸戰鋒那間土坯房。自行車則由陸戰鋒騎著,沈星晚坐在后座,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腰,嚇得趕緊縮了回去,卻聽見前面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扶著點,別摔了。”

沈星晚猶豫了一下,輕輕抓住他軍綠色褂子的衣角。他的腰很結實,隔著衣料能感覺到溫熱的體溫,還有隨著騎行微微起伏的肌肉。風從耳邊吹過,帶著陽光和青草的味道,她忽然覺得,這顛簸的土路,好像也沒那么難走了。

回到家,陸戰鋒把自行車擦得锃亮,停在院子里最顯眼的地方;手表被他放在八仙桌上,用紅布蓋著;縫紉機則擺在了里屋,正好靠著窗戶,光線好,方便干活。

看著這些嶄新的“三大件”,沈星晚忽然覺得,這場假婚,好像真的有了那么點結婚的樣子。她偷偷看了眼正在擦桌子的陸戰鋒,他的側臉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柔和,額角的疤痕也仿佛被鍍上了層金邊。

也許,他們真的能像協議里說的那樣,互相扶持著,走過這段最難的日子。

沈星晚的心里,悄悄升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像黑夜里的星子,雖然渺小,卻足夠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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