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與死亡賽跑的最后幾秒里，凝固成粘稠的琥珀。

磐石的吼聲撕裂了隧道內冰與火交織的混沌：“撤！進洞！”聲音在壓縮到極致的空氣中顯得異常短促、尖銳。他龐大的身軀不再是依托混凝土掩體的防守姿態，而是如同繃緊到極限的彈簧，驟然向后彈射！目標直指身后十幾米外，隧道內側壁上那個不起眼的、標著“D-7”的厚重合金門——緊急避險洞的最后入口。

“走！”他幾乎是撞開了擋在路線上的最后一名重火力手。

那名重火力手正用震撼彈發射器徒勞地指向翻騰的濃霧，被猛地一撞，踉蹌著失去平衡。他沒有絲毫猶豫，借著這股力道，將沉重的發射器甩在身后，手腳并用地撲向那道越來越近、閃爍著微弱指示綠燈的合金門。

狙擊手和另一名盾牌手動作同步。狙擊手放棄了沉重的反器材步槍，拔出腰間的手槍，一邊后退一邊朝著白霧中那片愈發刺眼的藍紫色光域連續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著沒入翻滾的氣流，如同石沉大海。盾牌手則低吼著，將沉重的合金盾牌奮力擲向那片濃霧的方向，希望能制造一絲阻礙，巨大的盾牌旋轉著飛出幾米便重重跌落，在冰冷的路面上擦出一串火星。

咣當！

磐石第一個撞上了D-7避險門。冰冷的合金觸感傳來瞬間的踏實感。他幾乎是掛在門上，用盡全身力氣扭動門側的緊急開啟旋柄。沉重的機械結構在巨大的力量下發出艱澀的呻吟，終于“咔噠”一聲解鎖！他一腳踹開厚重的門扇，刺骨的寒意混雜著避難所內特有的干燥灰塵氣味撲面而來。

“快！”他嘶吼著，抓住緊跟而至的狙擊手肩膀，狠狠將其拽入門內。

重火力手緊隨其后，幾乎是滾進來的。最后是那名盾牌手，龐大的身軀在門檻處絆了一下，重重摔進洞內。

砰！

磐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沉重的合金門猛地拉回關閉位置！門鎖機構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閉鎖聲。

幾乎就在合金門徹底合攏、隔絕了外面那冰火地獄的同一剎那——

轟——！！！

世界，在腳下消失了。

不是單一的爆炸聲。那是來自大地深處的、沉悶到足以碾碎內臟的咆哮。來自東西兩側隧道入口預設的爆破點，特種溫壓鉆地彈被同時引爆！它們被精確地安置在隧道拱頂承重結構最脆弱的結合部深處。

第一感覺是劇烈的震顫。不是搖晃，而是整個堅固的隧道結構猛地向下、向內塌陷般的沉降！巨大的沖擊波如同無形的滾石碾過，即使隔著厚重的合金門和數米厚的加固混凝土隔離層，避險洞內四人也被狠狠拋離地面，又重重砸下！洞壁頂部加固的鋼板發出恐怖的呻吟，灰塵和細小的混凝土碎塊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瞬間蒙蔽了應急燈的微弱光線。

緊接著是聲音。那沉悶的、來自大地的咆哮瞬間被撕碎、淹沒！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聾、連綿不絕的、如同宇宙初開般的恐怖巨響！那是成千上萬噸巖石、混凝土、鋼筋骨架在巨大引力作用下瘋狂擠壓、斷裂、崩塌、互相撞擊所發出的死亡合唱！聲音透過厚重的隔離層，變成一種壓迫耳膜、讓人產生嘔吐欲望的低頻轟鳴！

避險洞內一片漆黑。應急燈在第一次猛烈撞擊時就熄滅了。只有戰術頭盔上的頭燈在灰塵彌漫的空氣中投下幾道劇烈晃動的、慘白的光柱。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塵土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來自外部爆炸的硝煙氣息。

“呃…”磐石第一個掙扎著撐起身體，甩掉頭盔上的碎石和灰土，頭燈的光柱掃過洞內。咳嗽聲、帶著痛苦的悶哼聲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報告情況！”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劇烈的喘息。

“……活著……”是狙擊手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

“……盾牌…盾牌丟了…骨頭…可能斷了…”盾牌手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壓抑的痛苦。

“……還行……”重火力手掙扎著坐起來，摸索著戰術背包，“通訊器…試試…”

磐石的心沉了下去。耳鳴還在持續，外面的崩塌轟鳴聲如同永遠不會停歇的背景噪音。他摸索著打開自己的戰術終端，屏幕一片漆黑，物理損壞了。他立刻切換到內部加密通訊短波頻道，按下通話鍵：

“磐石呼叫指揮車！磐石呼叫指揮車！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絕對的寂靜。只有通訊器里發出微弱的、空洞的電流嘶嘶聲。短波頻道也被徹底屏蔽了。

“沒信號…徹底斷了…”重火力手的聲音帶著絕望。他找到了自己的通訊器，同樣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避險洞再次猛烈一震！比第一次更加劇烈！如同一個巨人狠狠一腳踩在了他們頭頂！轟隆！嘩啦啦——！

這一次，洞壁頂部傳來了清晰的、令人心膽俱裂的斷裂聲！一道猙獰的裂縫瞬間出現在磐石頭燈光柱照亮的混凝土頂板中央！細碎的石塊如同冰雹般砸落！

“頂板要塌！”狙擊手驚駭地嘶喊。

“角落！快！到角落去！”磐石厲聲命令，同時撲向盾牌手所在的位置。盾牌手因為摔傷，行動最為遲緩。磐石和重火力手一把架起他沉重的身軀，踉蹌著沖向避險洞最深處的角落。狙擊手緊隨其后。

四人幾乎剛擠到角落，蜷縮起身體——

轟！！！！

又是一次驚天動地的沉悶巨響從上方傳來！伴隨著金屬扭曲斷裂的刺耳尖叫！避險洞頂棚那道裂縫如同活物般瞬間蔓延、擴大！緊接著，一大塊厚重的、邊緣帶著扭曲鋼筋的混凝土塊，如同隕石般從中轟然砸落！

砰！！！！

沉重的撞擊讓整個避險洞的地面又是一陣狂跳！砸落的混凝土塊距離他們蜷縮的角落不到半米！碎石和粉塵如同爆炸般激射開來，狠狠打在他們的防護服和頭盔上，發出密集的噼啪聲！沖擊波讓他們一陣窒息。

灰塵彌漫，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頭燈的光暈里，只能看到一片翻滾的灰白。崩塌的巨響似乎稍稍平息了一些，但遠處依舊傳來持續不斷的、巖石摩擦擠壓的沉悶聲響，如同大地在痛苦地呻吟。空氣變得更加渾濁、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土腥和硝石味。

“操……”重火力手吐出嘴里的沙土，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無法宣泄的憤怒。

磐石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感覺肺部如同被砂紙打磨過。他努力平復呼吸，頭燈光束艱難地穿透塵埃，掃視著這片剛剛經歷滅頂之災的空間。

D-7緊急避險洞，這個設計用來抵擋常規塌方和沖擊的堡壘，此刻也傷痕累累。頂棚被砸開一個大洞，扭曲的鋼筋如同怪物的斷骨裸露在外。洞口附近堆滿了從洞頂和外部隧道塌陷擠壓進來的碎石塊和斷裂的混凝土板，那扇厚重的合金門被巨大的力量擠壓扭曲，鑲嵌在門框里，根本無法再向外開啟。原本還算寬敞的空間被落石和泥土侵占了大半，他們四人蜷縮的角落成了唯一勉強安全的區域。空氣中粉塵濃度高得嚇人，應急通風口似乎被堵死了。

“清點裝備！檢查傷勢！”磐石的聲音恢復了慣有的低沉和命令感，盡管帶著喘息和沙啞。他首先檢查了盾牌手的情況。盾牌手臉色慘白，額頭都是冷汗，左手臂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彎曲著，每一次細微的移動都讓他倒抽冷氣。

“左小臂骨折，可能還有肋骨骨裂。”磐石經驗豐富地快速判斷，“止痛針！”

“有！”狙擊手立刻從自己的急救包里摸索出一支預充式強效鎮痛劑，熟練地給盾牌手注射。

“其他人？”磐石看向狙擊手和重火力手。

“擦傷，撞傷，沒大事。”狙擊手活動了一下四肢，雖然渾身疼痛，但沒有骨折跡象。

“我也沒事，就是震得夠嗆。”重火力手甕聲回答，他正努力清理自己突擊步槍槍管里的塵土。

磐石略微松了一口氣，四人小隊，重傷一人，失去主要通訊手段，被困在這個搖搖欲墜的避難所里。他迅速檢查了自己的裝備：突擊步槍損壞變形嚴重，手槍完好，匕首還在。戰術背包里，應急燈損壞，但備用電池還在；最重要的，戰術終端雖然屏幕碎裂，但核心存儲模塊似乎完好無損，里面記錄了從行動開始到隧道爆破前所有的關鍵數據流、能量讀數、以及D-7避險洞內部結構圖、通風管道走向圖（雖然現在可能大半失效）和隧道中段預設的幾個檢修通道位置（可能已被徹底掩埋）。

“水。”磐石命令。

每個人身上攜帶的戰術水袋容量有限。四人湊在一起，勉強還剩下不到兩升的淡水儲備。

“省著喝。”磐石沉聲道，“空氣在變差。必須盡快找到出路，或者讓外面知道我們還活著。”

他拿起那臺破損的戰術終端，小心翼翼地拆卸下核心的數據存儲模塊——一塊拇指大小、被高強度陶瓷包裹的黑色芯片。這才是真正的任務核心。他將芯片取下，貼身藏好。

“頭兒，外面…全塌了？”重火力手的聲音透著難以置信。他們沖進避險洞前后不過十幾秒，外面那個龐大的隧道就消失了？

“定向爆破。‘地陷’預案。”磐石的聲音冰冷，“為了封死那個東西。”他頓了頓，補充道，“也封死了我們的路。”

沉重的沉默籠罩下來。每個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隧道東西入口被炸塌，意味著他們被深埋在了數百米厚的地下深處。常規救援方式幾乎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到達。缺氧、缺水、失溫、結構再次崩塌…每一項都是足以致命的威脅。

“檢查加固支撐！”磐石打破沉默。他站起身，強忍著全身的酸痛，從頭燈照射下仔細觀察避險洞的墻壁和頂棚結構。重點是被砸開的那個區域和周圍扭曲的加固鋼梁。他用匕首柄敲擊著裸露的鋼筋和混凝土，傾聽聲音。

“這里…結構還不算完全垮掉，但承重很危險。”他指向頂棚破洞邊緣一處扭曲的工字鋼，“這塊梁要是徹底斷了，上面塌下來的巖石會直接壓垮這個角落。”

“備用電源啟動不了，應急燈也沒指望。”狙擊手檢查了角落里的應急電源接口，毫無反應，“我們的頭燈電池撐不了多久。”

“空氣…”盾牌手虛弱地提醒了一句。每一次呼吸都比上一次更困難一些。

時間在壓抑和焦灼中一分一秒流逝。磐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活下去是第一要務。他拿出終端里存儲的內部結構圖投影（依靠終端微弱的備用電池），光束在滿是灰塵的墻壁上投下模糊的線條。

“這里是D-7，我們在這。”他指著圖像上的一個點，“隧道主結構已塌陷，但設計時考慮過極端情況，在避險洞后方預留了一條狹窄的緊急維修通道，理論上通向一個更深層的老舊通風豎井遺跡。這是唯一可能的出路。”他指向一條幾乎被忽略的、細小的虛線分支。

“維修通道？那頭不是被堵死了嗎？”狙擊手看著圖像上通道入口的位置，正是被大量落石掩埋的區域。

“圖紙標注是緊急開啟閥，獨立液壓驅動，需要手動激活。”磐石的手指劃過圖像上一處標記，“這是最后的希望。必須挖開找到那個閥門。”

沒有工具。只有匕首、槍托、甚至徒手。

“干！”重火力手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可能是牙齦撞破了），第一個站起身，“總比在這等死強！”

與此同時，紅石隧道地表上方。

夜色被徹底撕裂。方圓數百米的地面如同遭受了重型鉆地炸彈的直擊。原本覆蓋著稀疏植被的山坡和入口處的平地，此刻呈現出一片末日景象。

西側隧道入口處，巨大的鋼筋混凝土拱頂結構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直徑近百米、深不見底的巨大漏斗形陷坑！陷坑邊緣犬牙交錯，裸露著斷裂的鋼筋和被巨大力量扭成麻花的鋼梁骨架。崩塌的巨石和泥土如同瀑布般持續不斷地向坑底滑落，發出連綿不絕的轟隆聲，揚起遮天蔽日的塵土煙柱，在冰冷的月光下如同猙獰的灰色巨獸直沖云霄！

東側入口情況稍好，但同樣慘烈。巨大的山體發生滑坡，半個山頭如同被巨斧劈開，數以萬噸計的土石傾瀉而下，將曾經的車道、設備區和入口徹底掩埋在下，形成一座高達十多米的、還在不斷滾落碎石的巨大亂石堆！原本通向隧道的道路如同被從中掐斷，消失得無影無蹤。

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粉塵、濃烈的硝煙味和巖石被劇烈摩擦加熱后產生的硫磺般的氣息。刺耳的警報聲從遠處幾輛僥幸沒有被波及的工程車輛上傳來，在這片死寂的廢墟上空顯得格外尖銳而徒勞。

臨時搭建的前沿指揮營地一片狼藉。幾頂帳篷被沖擊波撕碎掀飛。巨大的指揮車雖然憑借堅固的車體頂住了沖擊，但車身嚴重傾斜，一側深陷在開裂的地縫里，車身上覆蓋著厚厚的塵土和碎石塊。

砰！

指揮車側門被從里面暴力踹開。趙峰灰頭土臉地爬了出來，劇烈的咳嗽著。他臉上被飛濺的金屬碎片劃開一道血口，血跡混合著塵土糊了半張臉。他根本顧不上擦，踉蹌著沖向營地邊緣，望向那片巨大的陷坑和東側如同山巒般的廢墟堆，目光中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震驚和深不見底的絕望。

“磐石…磐石小隊…”他看著屏幕上代表磐石小隊最后位置的信號源在“地陷”指令執行瞬間變成一片灰色，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報告！東西入口爆破點確認引爆成功！隧道主體結構…確認完全塌陷！初步估算塌方體量…超過三十萬噸！”一名幸存的通訊參謀嘶啞地匯報，聲音帶著顫抖。

“能量讀數！隧道內部的能量讀數！”趙峰猛地轉身，撲向指揮車外臨時架設的監控終端。屏幕一片雪花，偶爾閃過斷斷續續的信號碎片。

“信號中斷！干擾太強！地表傳感器…地表傳感器顯示核心能量爆發峰值在爆破瞬間達到頂點…然后…然后消失了！徹底消失了！讀數歸零！”技術員的聲音帶著一絲茫然和后怕。目標，似乎被徹底埋葬了。

“消失？”趙峰的心猛地一緊，是徹底湮滅，還是…被徹底封印？他不敢細想。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平板電腦上的另一個窗口——A級隔離實驗室的遠程監控畫面。

畫面同樣一片混亂，但并非毀滅。刺耳的警報聲似乎停止了。主屏幕上，熔毀核心箱的溫度曲線顯示著一個令人驚訝的數值：【-196°C】！并且穩定下來！

“實驗室報告！”趙峰立刻接通通訊，“熔毀箱情況？樣本罐情況？”

林晚疲憊不堪但明顯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聲音傳來：

“‘絕對零度’協議最終階段強行生效！超量液氮覆蓋淹沒了核心！內部水刀成功切斷了主能量導管！熔毀核心箱溫度…現在穩定在液氮沸點！暫時…暫時控制住了！但箱體結構嚴重受損，能量導管徹底報廢！”

“樣本罐呢？”趙峰急切追問。

“終極物理鎖死和電磁屏蔽場起了作用！粘合劑層被侵蝕出直徑約兩厘米的孔洞，但樣本膠質薄膜沒有突破罐體！它似乎…沉寂了！”林晚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疑惑，“在隧道核心能量爆發達到頂峰又突然消失的瞬間，樣本的活性也同步驟降！異常能量波動完全消失！現在…它就像一塊普通的低溫膠凍！我們正在全力封堵泄露孔洞！”

兩個巨大的威脅，竟然在隧道核心被埋葬的同時，奇跡般地暫時蟄伏了？

趙峰看著屏幕上代表熔毀箱的低溫曲線和樣本罐沉寂的狀態報告，又望向眼前這片吞噬了磐石小隊和那個恐怖核心的、如同地獄入口般的巨大陷坑和碎石山巒。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寒意，混合著慶幸、悲痛和更深的不安，瞬間席卷了他。埋葬，真的意味著終結嗎？還是將更深的未知和恐懼，永遠地封存在了這片死寂的地下？

“趙主任！”一名參謀打斷了他的思緒，聲音沉重，“工程地質評估初步出來了…塌方體量巨大，結構極不穩定，二次崩塌風險極高…短期內有組織的大型機械挖掘救援…完全無法實施！”

趙峰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充滿塵埃與毀滅氣息的空氣。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決斷：

“立刻封鎖現場！半徑三公里設為軍事禁區！最高等級生化警戒！所有現場人員原地隔離待命！通知工程地質專家和國家級隧道救援隊…準備長期預案。活要見人…”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死…要見尸。”

地下深處，D-7避險洞。

時間在黑暗、塵土和絕望的挖掘中失去了意義。也許一個小時，也許五個小時。

空氣渾濁得如同粘稠的淤泥，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可能是鼻腔被塵土劃破）和肺部灼燒的痛感。僅有的微弱光源來自頭盔頭燈，電池的耗盡警告紅燈刺眼地閃爍著。

角落的地面上，盾牌手在鎮痛劑的作用下昏睡過去，但呼吸短促，情況不容樂觀。

磐石、狙擊手和重火力手三人，早已精疲力竭。他們的雙手鮮血淋漓，指甲外翻，手臂和肩膀的肌肉因過度疲勞而劇烈顫抖。面前，是堆成小山的碎石和混凝土塊——這是他們徒手、用槍托、匕首一點點清理出來的。在他們身后，避險洞的頂棚裂縫又擴大了一些，持續發出細微的、令人心悸的碎石掉落聲。

“操…不行了…挖不動了…”重火力手身體一軟，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拉風箱般的嘶嘶聲。

“閥門…還沒找到…”狙擊手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他手中的匕首已經卷刃崩口。

磐石沒有停下。他右手的戰術手套早已磨穿，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他半跪在挖掘的最前沿，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徒手搬開一塊沉重的、邊緣鋒利的混凝土碎塊。石塊滾落，露出了后面墻體上覆蓋著厚厚泥灰的金屬結構。

“這里…”磐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用匕首刮掉表面的泥灰。

一個圓形的、直徑約三十厘米的厚重合金輪盤顯露出來！輪盤中心有一個六角形的凹槽！輪盤邊緣刻著一行模糊的字母：【EMERGENCY OVERRIDE】！

找到了！維修通道的緊急手動閥門！

“扳手！六角扳手！”磐石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