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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青林鎮的回響

陸十月還在為“沒讀書”這件事耿耿于懷,來回踱了兩圈,又忍不住開口:“就算不上學,家教總該請過吧?你那手機上的圖表,我看財經大學教授都未必能整明白?!?

蘇碩終于從屏幕上移開視線,眼神淡得像水:“學這些,比讀書有用?!?

“有用?”陸十月嗤笑,“你知道現在社會多看重學歷嗎?沒文憑寸步難行——”

“我不需要文憑?!碧K碩打斷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下最后一個數字,圖表瞬間生成一條陡峭的上升曲線,“我需要的東西,文憑換不來?!?

傅斯年端著咖啡杯的手頓了頓。

她需要什么?是查清青林鎮的真相,還是為死去的人復仇?

“行吧,你贏了。”陸十月被噎得沒話說,轉身去廚房找吃的,路過傅斯年身邊時壓低聲音,“這姑娘說話夠噎人的,她到底從哪兒學的這些?總不能是天生的吧?”

傅斯年沒接話,目光落在蘇碩的手機上。那圖表他剛才瞥了一眼,是某家上市公司的股價波動分析,數據模型做得相當專業,絕非門外漢能搞定。

一個“沒讀過書”的人,怎么會精通這些?

蘇碩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收起手機站起身:“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去哪兒?”傅斯年問。

“精神病院?!彼卮鸬酶纱?,“去看沈清辭?!?

陸十月剛咬了一口面包,聞言差點噴出來:“你知道我們查到沈清辭了?”

蘇碩看了他一眼,沒承認也沒否認:“你們查你們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涉。”

她轉身拿了外套,走到玄關時忽然停下,回頭看向傅斯年:“傅先生,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青林鎮的水,比你想象的深?!?

傅斯年迎上她的目光,那雙總是帶著疏離的眼睛里,難得有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我查案,習慣追根究底。”他聲音平穩,“尤其是涉及人命的案子。”

蘇碩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諷:“那祝你好運。”

門被輕輕帶上,留下滿室寂靜。

陸十月咽下嘴里的面包,咂舌:“她這是在警告我們?看來沈清辭確實是關鍵人物?!?

傅斯年放下咖啡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出輕響:“備車,去青林鎮?!?

“現在?”陸十月一愣,“不等她從精神病院回來?”

“她去見沈清辭,我們去查當年的案發現場。”傅斯年起身拿了外套,“她越不想讓我們查,就越說明那里有問題?!?

***精神病院的探視室里,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沈清辭坐在桌子對面,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她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眉眼清秀,只是眼神有些空茫。

“清辭姐。”蘇碩把帶來的水果籃推過去,“最近還好嗎?”

沈清辭沒看水果,只是盯著蘇碩的臉,看了很久才慢慢開口:“外面……還不安全嗎?”

“嗯。”蘇碩點頭,“還沒到安全的時候?!?

“那就好?!鄙蚯遛o松了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沿,“我就知道,外面還是一樣的……那些人還在。”

蘇碩沉默了片刻,問:“六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沈清辭的身體猛地一僵,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神開始渙散:“不……不記得了……好多血……火……他們都死了……”

“是顧家的人干的,對嗎?”蘇碩的聲音放輕,帶著誘導的意味,“當年青林鎮的案子,和顧家脫不了關系。”

“顧家……”沈清辭喃喃重復著這個名字,突然捂住耳朵尖叫起來,“別再說了!他們會殺了我的!會殺了我們所有人的!”

護士很快沖了進來,安撫著情緒失控的沈清辭。

蘇碩看著被護士帶走的人,眼底掠過一絲復雜。

六年了,沈清辭還是這個樣子。一提到顧家,就會觸發應激反應。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能把一個正常人逼到這種地步?

她走出探視室,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別查了,顧家的人已經盯上你了。青林鎮的事,該爛在土里。”

蘇碩捏緊手機,抬頭看向窗外。陽光正好,卻照不進某些深埋的黑暗。

她回了一條短信:“我外公外婆的命,良哥的命,不能白死?!?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對方再沒回復。

***與此同時,青林鎮。

車子駛進小鎮時,傅斯年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

鎮子很安靜,甚至可以說蕭條。路邊的房子大多空著,門扉斑駁,墻上爬滿了藤蔓。偶爾遇到幾個居民,看他們的眼神也帶著警惕和排斥。

“這地方怎么回事?跟被遺棄了似的?!标懯掳欀?,“當年的案子影響這么大?”

傅斯年沒說話,讓司機把車停在鎮口的老槐樹下。他記得資料里提過,當年的案發現場,就在這附近。

一個穿著藍布衫的老太太提著菜籃經過,傅斯年上前想問路,老太太卻像見了鬼一樣,慌忙躲開,嘴里還念叨著:“別問我……我不知道……都過去了……”

陸十月看著老太太匆匆離去的背影,咋舌:“這也太奇怪了,跟被下了禁口令似的?!?

傅斯年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棟廢棄的老房子上。那房子的院墻塌了一半,門口掛著一把生銹的大鎖,門楣上隱約能看到“蘇宅”兩個字。

“去那邊看看。”他指了指那棟房子。

走近了才發現,院子里長滿了齊腰高的雜草,窗戶玻璃碎了大半,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住過。

陸十月試著推了推門,鎖紋絲不動:“這就是蘇碩家?”

傅斯年點頭。資料里寫過,蘇碩的外公外婆當年就住在青林鎮,家宅地址正是這里。

他繞著房子走了一圈,在后門發現了一道縫隙。伸手推了推,門吱呀一聲開了。

“看來有人來過?!标懯绿裘?,“鎖是被撬開的?!?

兩人走進屋里,灰塵嗆得人直咳嗽。屋里的東西大多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破舊的家具。

傅斯年的目光掃過墻角,那里有一塊深色的印記,形狀不規則,像是被什么東西長期浸泡過。他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印記邊緣,觸感堅硬,帶著陳舊的黏膩感。

“這是什么?”陸十月也湊了過來。

“像是血跡?!备邓鼓曷曇舻统粒岸沂谴竺娣e的血跡,被反復清理過,但還是留下了痕跡?!?

陸十月的臉色瞬間變了:“這里就是當年的殺人現場?”

傅斯年沒回答,起身走到一個破舊的書架前。書架上沒幾本書,大多已經泛黃發霉。他隨手抽出一本,扉頁上有個模糊的簽名。

借著從破窗透進來的光,他看清了那兩個字——

蘇良。

良哥。

蘇碩口中那個“就這么走了”的人。

傅斯年捏著那本書,指尖微微用力。

蘇良是誰?是蘇碩的親人,還是……當年案子的受害者?

就在這時,陸十月的手機響了,是手下打來的。

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越來越難看,掛了電話后急聲道:“老大,不好了!精神病院那邊傳來消息,沈清辭剛才試圖自殺,現在正在搶救!”

傅斯年猛地抬頭,眸色驟沉。

他們剛到青林鎮,沈清辭就出事了。

這絕對不是巧合。

有人在阻止他們查下去。

而且,對方的動作,比他們想象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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