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今晚院子里甚美的月色，沈言之卻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自在。他是個修士不假，但若論年齡的話恐怕比我大不了許多，所以此時此刻的他看上去更像是個有些心事的青澀少年。

“齊雪”他突然開口。

“在”我放下手中的活計，走到他身旁低聲應答。

他放下了手里的《南華經》，又抬眼看了看我，似乎有什么話想說，但最終還是吞了回去。

我沒再追問，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等他發話。

“你……有沒有想過，修煉是什么樣的？”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讓我愣了一下。我低頭沉思片刻，回答道：“修煉與我無關。”

“可你就沒想過，如果你能修煉，會是什么樣子？”他盯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莫名的情緒。

“我……”我猶豫了一下，“不敢想。”

“為什么不敢想？”他抬起頭，像是有些不解。

我抬頭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在我心中，修煉就是修士的事情，是像他這樣的人才能接觸的東西。至于靈仆，我們只是被宗門劃定到底層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去碰觸。

“齊雪。”他停頓了一下，低聲道，“如果有一天，你能修煉了，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怔住了，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我想了很久，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答案。

“我不知道。”我老實地回答。

他瞄了我一眼，突然輕笑了一聲，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少年人特有的倔強：“如果你不知道，那不如試試看吧。”

他站起身，從懷里掏出一塊泛著微光的玉簡，遞到我面前。

“這是最簡單的修煉方法，是入門用的基礎功法。”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點微妙的認真，“你拿著，跟我學。”

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上仙，這不合適！”

“怎么不合適？”他皺了皺眉，“又沒人規定靈仆就不能修煉。”

“當然不能啊！！”

半晌過后，我的喉嚨才勉強擠出來幾個字。

“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的臉羞的通紅，因為在天乾宗里那些被特許修行的女靈仆最后大多都會成為修士的通房丫鬟，運氣好的甚至能做小妾...

“你想哪兒去了？！”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然后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了起來。

“我教你修煉只是想自保呀！”

“自保？”

他嘆了一口氣，撓了撓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啊。你也知道，我有時候御劍不穩，尤其是那種長時間飛行的任務，身體總是吃不消。如果你有道行的話，至少能幫我一把，免得我到時候掉下來摔死。”

懂了，他想讓我馱著他飛...

天邊的圓月皎潔如玉，遠處的湖水波光粼粼，清風時不時拂過斑竹林，攪亂了墻邊的竹影。此時溫良的少年郎正和少女在夜色下說悄悄話。老實說，此時此景很難不讓一個情竇初開的姑娘懷春。可被他這么一鬧弄得我半點感覺都沒有了。啊...男人們怎么總是這么呆啊！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他哪怕哄哄我也好嘛...

“修煉沒什么的。會的不難，難的不會。”

沈言之當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了，他只是一邊說著，一邊把我拽到一遍“我這教你最簡單的入門吐納法。”

“道法分四種，靈炁共五行。”他在認真的解釋著。

“四種道法，模仿、交感、靈道、魘鎮，功能分別是易容化形、通魂交流、御炁淬體、降福避禍。靈炁五行，金、水、木、火、土，外加上陰陽二性，一共有十種形態，每種形態的靈氣特點不同。我現在教你的是靈道之術，先從最基本的吐納開始。所謂吐納就是通過呼吸將五行靈炁吸入體內。”

“我......”我睜開眼，有些猶豫，“如果失敗了呢？”

“失敗了也沒事。”他笑了一聲，“你又不是修士，沒人會苛責你。”

在他的指導下，我第一次嘗試了吐納。閉上眼睛，調整呼吸，按照玉簡中的方法，感受空氣中的靈炁流動。

可我還是什么都感受不到。周圍只有風的聲音，偶爾夾雜著蟲鳴。

“別急。”他擺了擺手，“慢慢來，第一次感覺不到是很正常的。再試試，注意放松，別太緊張。”

他的語氣很平靜，這讓我很安心。我再次閉上眼睛，重新嘗試了一遍。這一次，我似乎隱隱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波動流入我的身體。

“我好像……”我睜開眼，有些不確定地看向他，“感受到了什么。”

“真的？”他眼前一亮，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笑容。

“我就說嘛。雜靈根也不是完全沒用嘛！”

我愣了一下，隨后帶我來到天乾宗的那名修士的臉便浮現在了我的腦海里。

“雜靈根？”

“對”他點點頭，“十種形態的靈炁都存在于你的靈根之中，這種靈根儲量大，但炁在靈根里互相制衡，很難集炁導炁，所以修行要比其他靈根難許多。”

“別灰心，雖說很吃力，但聊勝于無嘛”他又補充道。

看著他那副認真又青澀的樣子，我越發覺得他好可愛。

....

就這樣，我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