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在國道邊攔到輛貨車時，天剛泛白。司機是個話少的大叔，聽完他要去星辰科技，只淡淡一句“上來”，便再沒多問。車斗顛簸，林遠攥著手機縮在角落，屏幕里存著單據照片，邊角被指尖摩挲得發亮。

到市區時，早高峰的車流剛起。他繞開正門，從側門消防通道往上爬，樓梯間里碰上個拎著早餐的保潔阿姨，對方看他急慌慌的，隨口道：“慢點，頂樓露臺鎖了，別白跑。”

林遠心里一緊，到頂樓才發現門虛掩著。推開門，李總監正對著晨光出神，手里捏著個保溫杯。“來了。”他回頭，目光落在林遠沾著泥的褲腳上，沒多問，“東西帶來了？”

林遠掏出手機，照片剛點開，李總監的眉頭就鎖死了。“蘇梅果然動了手腳。”他指尖點著屏幕上的簽名，“這批貨根本沒走正規流程，她用‘損耗’名義平了賬。”

“陳師傅就是因此被冤的。”林遠聲音發緊，“他女兒說，父親失蹤前找到了關鍵東西。”

“關鍵是運輸記錄。”李總監沉吟，“她肯定找了相熟的物流公司，得拿到……”

話音未落，露臺門被猛地撞開。蘇經理帶著兩個保安站在門口，身后跟著那兩個紋身男，短棍在手里掂得“啪啪”響。“李總監，藏得夠深啊。”她冷笑，目光像鉤子刮過林遠，“一個外包的，也敢查公司的賬？”

“蘇梅，當年的事，你該給陳師傅一個交代。”李總監往前一步，擋在林遠身前。

“交代？”蘇經理揮手，紋身男立刻撲上來，“先把他手機搶了！”

林遠側身躲開，手機攥得死緊。紋身男第二棍掃過來時，他胸口突然泛起一陣細微的麻意，像有根線輕輕拽了下——身體比腦子快，猛地矮身，恰好避開攻擊，同時手肘撞在對方肋下。

紋身男悶哼著后退，林遠自己都愣了愣。

“廢物！”蘇梅尖叫，保安也沖了上來。李總監試圖阻攔，被推得撞在欄桿上。林遠見狀，轉身往露臺邊緣跑，欄桿不算高，下面是三樓平臺。

“跳！”李總監突然吼道，“我知道運輸公司的名字，叫‘順通’，去找老周！”

林遠沒猶豫，翻身躍過欄桿。落地時膝蓋一陣鈍痛，他顧不上揉，爬起來就往消防通道沖。身后傳來蘇經理的怒吼：“封樓！別讓他跑了！”

跑出大樓，他混進早高峰的人流，手機在掌心發燙。李總監喊的“順通”“老周”像兩顆釘子，釘進他腦子里。路過公交站，電子屏正播新聞：“順通物流涉嫌違規運輸，警方介入調查……”

林遠心里一震，腳步更快了。他不知道李總監能不能脫身，但手里的照片、順通的名字，已經是新的路標。陽光穿過車流，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胸口那點麻意還沒散，像在無聲地催促：快，再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