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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星港坐標與石化的心跳

爆炸的余燼在屏幕上緩緩沉降。代表石臺的猩紅死光徹底熄滅,只留下掃描圖上扭曲的、如同巨大瘡疤的能量亂流區。D2區前線通訊頻道里一片死寂,只有能量亂流干擾的沙沙聲,和隱約傳來的、壓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

成功了?那個恐怖的石臺…真的被摧毀了?

能源實驗室里,凝固的空氣被這死寂打破,隨即又被更深的茫然和一種不真實的虛脫感取代。趙鐵如同被抽干了力氣,高大的身軀晃了晃,重重靠在冰冷的控制臺上,布滿血絲的眼中,巨大的悲慟和一絲難以置信的僥幸交織翻滾。蘇瑤跪在平臺邊,雙手緊緊握住瑞克那只冰冷、堅硬、布滿灰白龜裂紋路的手,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他如同石雕般的皮膚上。

林默緩緩站直身體,靈魂深處那黑色金屬盒帶來的冰冷波動徹底沉寂下去,只留下強烈的虛弱感。他看著屏幕上那片死寂的爆炸核心區,又看了看平臺上生機近乎斷絕的瑞克。代價…太沉重了。

就在這時,監控李哲博士病房的畫面陡然變化!

屏幕上,那組冰冷死寂、如同祭壇般的詭異符號,如同被投入滾燙巖漿的冰塊,瞬間扭曲、崩解、化作一片混亂的雪花噪點!緊接著,雪花噪點也徹底消失,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病床上,李哲博士灰白擴散的瞳孔猛地收縮至針尖大小!身體如同被無形的電流貫穿,劇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嘴角溢出白沫!這抽搐只持續了短短幾秒,便如同斷了線的木偶,驟然停止。

他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眼睛依舊睜著,但瞳孔深處那非人的冰冷和恒定光芒徹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種空洞的、沒有任何焦距的茫然。敲打扶手的噠噠聲也戛然而止。整個人,仿佛被瞬間抽走了靈魂,只留下一具還殘留著生命體征的…空殼。

“李…李博士?!”負責監控的研究員聲音顫抖,充滿了驚恐。

“腦波…腦波活動急劇下降!進入…不可逆深度抑制狀態?!”另一名盯著生命體征儀的研究員失聲叫道。

重置?還是…徹底崩潰?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石臺被毀,與污染源的聯系被強行斬斷,李哲博士承載污染信息的“載體”功能失效,代價就是意識的徹底崩塌。這比死亡更徹底。

“報…報告營長!”通訊器里,一個虛弱到極點的、帶著劇烈電流雜音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指揮頻道那令人窒息的死寂!“這…這里是…破壁者…禿鷲…張峰…重復…禿鷲…呼叫…”

張峰?!他還活著?!

趙鐵如同被電擊般猛地站直,一把抓起通訊器,聲音因激動而嘶啞:“張峰!報告情況!其他人呢?!”

“兄…兄弟們…都…都沒了…”張峰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巨大的痛苦和虛弱,“湮滅核心…啟動前一秒…護盾…碎了…意念沖擊…撕碎了一切…我…我被爆炸氣浪掀飛…卡在…卡在一條石頭縫里…僥幸…活了下來…”

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聲音更加微弱:“石臺…沒了…炸得…稀碎…那東西…那東西的意念…好像…好像也…消失了…”

石臺確認摧毀!意念沖擊消失!

這遲來的確認,如同最后的判決,將“勝利”二字沉重地刻在了磐石基地的墓碑上。代價是破壁者小隊四條鮮活的生命,以及瑞克近乎石化的身軀。

“醫護兵!立刻組織救援!把張峰活著帶回來!”趙鐵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卻也透著一絲顫抖。

命令下達,基地如同一個重傷瀕死的巨人,開始艱難地舔舐傷口。D2區閘門開始緊急搶修,士兵們沉默地清理戰場,收斂戰友殘缺的遺體。研究所的研究員們被分成幾組,一組嚴密監控李哲博士那如同植物人般的狀態,試圖尋找任何可能的恢復跡象;另一組則如同朝圣般,開始分析前線傳回的、石臺爆炸后的能量殘留數據,以及…那幾塊被瑞克和林默消耗殆盡的星塵礦石樣本灰燼。

能源實驗室里,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蘇瑤在醫護兵的協助下,小心翼翼地處理著瑞克石化身體表面的細微裂痕,注射著高濃度的生物活性穩定劑,試圖延緩那可怕石化的蔓延。但效果微乎其微。瑞克的生命體征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心跳都微弱得讓人心驚膽戰。

趙鐵站在林默身邊,看著平臺上如同沉睡巨石的瑞克,又看了看林默蒼白疲憊的側臉。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復雜的目光里,有對林默力挽狂瀾的震撼,有對瑞克犧牲的痛惜,有對基地未來的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審視和距離感。林默展現出的力量、他掌握的秘密、他最后關頭那近乎神啟般的命令…都超出了趙鐵的理解范疇,讓他本能地感到了巨大的不安。

“林顧問,”趙鐵的聲音低沉而正式,帶著上位者的疏離,“你和蘇瑤醫生暫時留在這里,照看瑞克。基地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李博士的狀態…前線…礦脈的后續勘探…都需要時間。”他沒有說“監管”,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默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他理解趙鐵的立場和顧慮。在絕對的力量和未知面前,信任是奢侈品。

趙鐵帶著復雜的心情和一隊士兵離開了實驗室,厚重的合金門再次鎖死。實驗室里只剩下林默、蘇瑤和平臺上無聲無息的瑞克,還有角落里那幾臺閃爍著數據微光的儀器。

“林默…”蘇瑤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她看著瑞克灰白冰冷的臉,眼中充滿了無助,“他…他還有希望嗎?”

林默走到平臺邊,手指輕輕拂過瑞克冰冷堅硬的手臂皮膚。那觸感,如同觸摸一塊真正的、失去了生命的巖石。靈魂深處,那塊暗紅色的星塵礦石沉寂著,只有極其微弱的暖意傳來,仿佛也在哀悼。

“泰坦因子透支的反噬…侵蝕了他的生命本源。”林默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冰冷的分析感,卻掩不住深處的沉重,“普通的治療…無效。”他看著蘇瑤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話鋒一轉,“除非…能找到更精純、更龐大的星塵礦脈能量,或者…理解泰坦因子更深層次的秘密。”

希望渺茫,但并非絕路。

蘇瑤用力擦了擦眼淚,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只要有一線希望…我…”

她的話音未落,林默的身體猛地一震!

嗡——!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冰冷的波動,毫無征兆地從他靈魂深處爆發!源頭——那個沉寂的黑色金屬盒【未知加密存儲單元】!

這一次的波動不再僅僅是同源感應的冰冷,而是帶著一種強烈的、主動的“激活”意圖!仿佛在石臺被摧毀、污染源被斬斷后,它內部的某種機制終于滿足了條件,開始自行運轉!

林默感覺自己的意識瞬間被拖入了一個冰冷的、由無數旋轉的幽藍數據流構成的空間!眼前不再是實驗室的景象,而是一幅龐大、精密、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星港內部結構全息圖!

無數通道、艙室、巨大的能量管道、停泊平臺…結構復雜得令人窒息!而在全息圖的核心區域,一個巨大的、被層層能量護盾和復雜機械結構包裹的菱形區域,正散發著刺目的金光!

【關聯密鑰…確認…污染源…清除…】

【最高權限協議…激活…】

【星港核心…坐標…鎖定…】

【最終引導…啟動…倒計時:71:59:59…】

冰冷、宏大、毫無感情的提示音如同洪鐘大呂,直接在林默的意識中轟鳴!

同時,那幅龐大的星港內部全息圖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他的記憶里!核心區域的坐標更是如同燃燒的星辰般醒目!而那個跳動的倒計時——72小時!如同一把冰冷的鍘刀,懸在了他的頭頂!

嗡鳴和冰冷的數據洪流如同潮水般退去。林默的意識瞬間回歸現實。

他依舊站在瑞克身旁,蘇瑤擔憂地看著他:“林默?你怎么了?臉色好白…”

林默沒有回答。他猛地抬頭,目光銳利如電,瞬間鎖定了實驗室角落里那臺連接著基地內部網絡的備用數據終端!

他幾步沖到終端前,手指在趙鐵留下的那張銀色權限卡上劃過,解鎖最高權限!意念瘋狂催動靈魂深處的黑色金屬盒!

“你做什么?”蘇瑤驚愕。

嗡!

一股無形的、冰冷的波動順著林默的手指,瞬間注入終端!

下一秒,終端的屏幕猛地亮起!沒有經過任何操作界面,屏幕中央直接投射出一行冰冷刺眼的巨大金色坐標代碼,以及一個如同滴血般鮮紅的倒計時數字:

【71:59:58】

坐標下方,還有一行更小的、如同命令般的金色字體:

【星港核心…等待…密鑰…】

這景象只持續了不到一秒,屏幕便恢復了正常。

但林默知道,足夠了。這個坐標和倒計時,會如同病毒般,瞬間出現在基地主控中樞、出現在趙鐵的指揮終端、出現在所有擁有A級以上權限的屏幕上!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他看著蘇瑤驚疑不定的眼睛,又看了看平臺上如同石像般的瑞克。

“新的麻煩來了。”林默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比溶洞里的東西…更大。”

實驗室外,刺耳的基地內部警報毫無征兆地再次拉響!不同于之前的紅色戰斗警報,這一次是最高級別的、代表未知重大威脅的金色警報!

急促的腳步聲和士兵驚怒的呼喊聲瞬間在走廊里爆發!

“怎么回事?!”

“主控中心!主控中心被未知信號入侵!”

“坐標!倒計時!那是什么東西?!”

“趙營長!指揮終端…也收到了!”

趙鐵憤怒的咆哮和混亂的命令聲隱約傳來。

風暴,并未因石臺的毀滅而平息。一個更龐大、更冰冷、倒計時滴答作響的漩渦,才剛剛開始顯露它吞噬一切的獠牙。而林默,和他身邊石化昏迷的戰士、驚魂未定的醫生,再次被推到了這未知風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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