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的鐵門在身后沉重關閉時，劉藝甜的手機突然震動。是王中波發來的加密消息，只有一行字：“趙磊的技術部在暗網活躍，目標可能是聯盟服務器”。屏幕映著她攥皺的探視回執，張風云最后那句“他會用最臟的手段毀了你”還在耳邊回響，像塊冰卡在喉嚨里。

她快步穿過巷口，周明光的外賣車正候在路燈下，車筐里的保溫箱敞開著，里面沒有餐盒，而是放著臺改裝過的筆記本——王中波特意加裝了防追蹤模塊，開機畫面是小耳朵鉤織的向日葵圖案。“剛收到預警，”周明光的聲音壓得很低，“有十幾個海外IP在掃描聯盟的后臺端口，手法和上次攻擊醫院系統的黑客很像。”

實驗室的燈亮得刺眼。王中波正將《直播倫理公約》的電子版轉存到離線硬盤，鍵盤上還沾著咖啡漬——那是凌晨三點驚醒時潑的，當時他夢見聯盟的服務器變成了塊燒黑的廢鐵，屏幕上反復滾動著趙磊的冷笑。桌角的監控錄像備份硬盤指示燈瘋狂閃爍，像是在發出無聲的求救。

“攻擊源不止一個。”他咬著牙調出IP溯源圖，屏幕上瞬間炸開十幾條猩紅的線路，從紐約、新加坡等海外節點匯聚到聯盟的主服務器，“他把留學時認識的那幫富二代全動員起來了，有人在暗網買了流量攻擊套餐。”話音未落，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尖銳地響起，紅色警示燈映得墻上的公約文本一片慘白。

劉藝甜沖進實驗室時，正撞見王中波將一塊硬盤塞進消防栓的夾層。他的T恤被冷汗浸透，虎口處的創可貼滲著血絲——那是昨晚焊防御芯片時被燙的。“小耳朵的手語課后臺被植入低俗彈窗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機屏幕上，小耳朵直播間里“啞巴滾出去”的惡意彈幕正以每秒十條的速度刷屏，“李大爺的稻田回放被P上‘農藥超標’的假檢測報告，已經有人去市場監督部門舉報了！”

王中波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一個U盤塞進她掌心：“這里面是所有主播的備案資料和防網暴插件的源代碼，你去安全屋啟動備用服務器。”他指著窗外的巷子，“周明光在那輛改裝過的外賣車里等你，車身上有向日葵貼紙。”

“我不走。”劉藝甜掰開他的手指，將U盤重新塞回他口袋，轉身抓起桌上的備用手機架在實驗臺最顯眼的位置，“要開直播，讓所有人看看趙磊是怎么用資本砸毀真誠的。”鏡頭對準滿地散落的咖啡杯、王中波敲得發紅的指尖，還有墻上被震掉一角的“陽光聯盟”銅牌，“今天我們不聊理論，就聊三個數字：聯盟成立180天，幫助37位殘障人士開播，收到2198條感謝私信。”

直播畫面剛穩定，彈幕就被“加油”和“我們來了”的留言淹沒。有個ID叫“代碼騎士”的網友發來長評論：“攻擊代碼第378行有邏輯漏洞！加個身份驗證模塊就能堵住！我把補丁發你后臺了！”王中波眼睛一亮，立刻定位到那行代碼，指尖翻飛如舞，屏幕上的防御墻進度條開始緩慢回升。

群聊窗口突然彈出上百條消息，各地的程序員自發報出坐標：“深圳節點交給我！”“成都服務器已守住！”“甜老師放心，我讓我爸公司的技術部全員加班支援！”劉藝甜看著那些跳動的ID，突然想起趙磊嘲諷“窮學生搞不成事”時，王中波默默寫下的代碼注釋：“光聚起來，能燒穿黑暗”。

對抗持續到黎明時，趙磊的私人電腦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郵件。附件是段塵封的視頻：大一那年的演講比賽后臺，少年趙磊偷偷換掉對手的U盤，又在對方慌亂時躲在柱子后，眼里翻涌著既期待又痛苦的矛盾。郵件正文只有一句話：“你恨的不是她選了別人，是恨自己從不敢說真話。”

發送郵件的IP地址來自城西花店——林格顫抖著拔掉網線，指腹還沾著鍵盤的涼意。半小時前，她借著給趙磊送向日葵的機會，趁他接電話的間隙，用藏在花束里的微型 U盤拷貝了這段視頻。慌亂中被桌角的碎玻璃劃傷的手指還在滲血，滴在包裝紙上，像給那束象征“光明”的花添了抹倔強的紅。

趙磊猛地合上電腦，窗外的第一縷陽光正照在桌角的相框上——那是大學迎新晚會的合影，他站在人群最后，目光卻死死盯著前排主持的劉藝甜。實驗室里傳來王中波的歡呼：“系統恢復正常了！”緊接著是劉藝甜帶著哭腔的笑，像根針，猝不及防扎破了他所有的偽裝。

王中波癱坐在地上時，才發現劉藝甜的直播還沒關。屏幕上，小耳朵正帶領聽障網友用手語比“謝謝”，李大爺舉著剛收割的稻穗對著鏡頭笑，彈幕里“守護陽光”的詞條已經沖上熱搜第一。劉藝甜蹲下來，輕輕擦掉他下巴上的胡茬：“你看，我們守住了。”他望著她眼里跳動的光，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圖書館見她時，她低頭記筆記的側影，原來有些守護，從一開始就寫好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