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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從碧園居回來的路上,阮靜幽的心情可以用非常愉快四個字來形容,今天這一戰,不僅讓阮振林和謝氏吃了個啞巴虧,就連阮家那兩位自以為是的小姐也讓她氣得人仰馬翻。

最大快人心的,就是她借阮靜如之手,教訓了趙媽媽一頓,只要一想到那清脆的耳光抽到趙媽媽的臉上,她的身心就無比通暢。

“趙媽媽,妳的臉沒什么事吧,我真是沒想到我那位大姊姊下手竟然這么狠,哎呀,都腫起來了,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給妳看看?都怪我不好,當時如果不是我心急害怕躲到妳身后避難,大姊姊這一耳光也就不會讓趙媽媽妳受了去。”

也不知阮靜如這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被她狠狠抽了一記耳光的趙媽媽,此時半張臉已經腫成了一顆大饅頭,那樣子真是又狼狽又好笑。

趙媽媽心里氣得發堵,面上卻只能干笑道:“小姐快別這么說,妳是主,我是仆,替小姐挨這一耳光,這也是老奴該盡的本份和義務,再說小姐的臉上本來就有傷,如果再挨上大小姐這么一下,老奴可真要心疼死了。”

阮靜幽的眼底頓時擠出兩股濕潤,上前抱住趙媽媽,乖乖巧巧道:“趙媽媽,妳果然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那個人。”

心底則加了一句:只是這種好,卻是建立在處心積慮想要從我身上撈到好處的基礎上。

經她這么一哄,趙媽媽不得不壓下心里的不快,強迫自己裝出一副忠仆的模樣和阮靜幽繼續打太極。

之前在碧園居,她家這個單純乖巧的小姐突然說了那么一番話,讓趙媽媽心底警鐘大響,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有什么事情似乎在撐脫她的掌握。

現在親眼看到小姐還是從前那般乖巧柔弱,僅僅因為自己替她挨了大小姐一記耳光就對她心生依賴和感激,這讓趙媽媽心中好不容易生出的那點懷疑,再次被她打消了回去。

畢竟阮靜幽今年只有十五歲,在她娘的精心保護下被嬌養成單純善良又毫無半分心機的乖乖女,怎么可能會在一夕之間看破什么。

這樣一想,趙媽媽突然覺得臉上的腫脹處也沒之前那么疼了。

就把這一耳光當成了一場苦肉計吧,用一個耳光換來自家小姐對她的信任,橫看豎看,她都算賺到了。

兩主仆各懷心思,彼此都很聰明的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打轉。

好不容易將趙媽媽給打發走,阮靜幽急不可待地來到耳房,探望紫嫣的傷勢。

自從上次她拖著病體見過紫嫣一次之后,這兩天她一直在昏睡中度過,醒來沒多久,就在趙媽媽的催促下去了碧園居和那些豺狼虎豹作斗爭,眼下好不容易擺脫趙媽媽的監視,她來到紫嫣養傷的地方,對方正躺在床上,床邊的桌子上放著幾顆黑漆漆的大藥丸子還有一碗已經冷掉的水。

見她進門,紫嫣眉目一亮,強撐起自己的身子,滿臉驚喜道:“小姐,妳沒事啦?”

阮靜幽急忙上前將她扶穩,“我能有什么事?”

“趙媽媽說,這兩天妳一直在床上昏睡,怎么叫都叫不醒,好幾次我想去正房那邊看妳,卻被趙媽媽阻止。都怪我這條腿不爭氣,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發霉發臭,要不是趙媽媽和我保證妳還活著,我……我都要以為妳被這府里的那些壞人給害了呢。”

說著,紫嫣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阮靜幽遞過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強行按捺住心底的酸楚勸慰對方,“妳這傻丫頭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別忘了我可是阮家嫡出的小姐,他們怎么可能會害我?”

紫嫣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如果那些人真把妳當成阮家的小姐,這些年干嘛對妳不管不問。小姐,我雖然笨,卻并不是傻瓜,心里明白就算妳現在被接回阮府,那些人也不可能真心實意地拿妳當正經主子來對待。當初我還有些奇怪妳為什么要連夜帶著我離開別院,現在……現在倒是有些明白小姐當時的選擇了。”

紫嫣這番話,讓阮靜幽聽出幾分不對勁來,“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紫嫣,我怎么感覺妳怪怪的?”

“沒……沒有啦。”

紫嫣急忙抹去眼淚,“小姐妳別多心,我……我就是突然之間有感而發。”

“紫嫣,妳要是還把我當小姐,就趕緊對我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我覺得妳好像有心事?”

見紫嫣低頭不語,阮靜幽的臉慢慢沉了下去,“我是真心把妳當姊妹的,妳若事事瞞我,就說明妳一點都不信任我。”

“不是的小姐……”

紫嫣急忙解釋,然后向門外小心翼翼地張望了一眼,這才壓低聲音道:“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總覺得,自從這次回來,趙媽媽變得和從前好像有些不一樣,她好像和這院子里的下人都很熟悉。當然,這些年她一直來往于阮府和別院,認識這邊人的也不奇怪,可是……”

紫嫣抓了抓頭發,似乎有些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心里的意思,“就說那天晚上吧,我去茅廁小解,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看到趙媽媽和一個丫鬟神神秘秘的湊在一起,也不知在嘀咕什么,后來她們看到我,臉上露出防賊的表情,從那以后,我老覺得趙媽媽給我的感覺越來越陌生,跟以前在別院里的那個趙媽媽仿佛判若兩人。”

阮靜幽心中暗忖,這趙媽媽還真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她該不會是天真的以為,她和紫嫣回到阮府,所有的一切就全在她們的掌握之中了吧?

不過紫嫣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發現趙媽媽的不對勁也稱得上是一樁好事,不然的話,她還要找一堆借口來提醒紫嫣防備對方,如今紫嫣自己發現事情不對勁,倒省了她不少口舌。

“小姐,妳說我是不是想太多,有被害妄想癥啊?”

阮靜幽拉住對方的手,笑著搖搖頭,“傻丫頭,妳做得很對,就像妳說的,我爹這十幾年來對我和我娘一直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如今我娘離世,他突然下令將我這個不受待見的女人接回阮府,肯定是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陰謀和心思。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時刻提防別人對咱們使壞,這也是人之常情,至于趙媽媽那邊……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咱們以前怎么做,現在還是一樣怎么做,只是要記得一點,千萬不要在她面前露出什么馬腳才是。”

紫嫣忙不迭拍胸脯保證,“小姐放心,以后在外人面前,我一定會小心行事。”

兩主似又小聲嘀咕了一陣,阮靜幽才想起紫嫣的右腿因為受了箭傷,恢復得一直不太理想。

雖說每天會有人定時過來給紫嫣送藥,可當她親眼看到紫嫣腿上的傷口有明顯發炎的癥狀,頓時被氣得胸口發疼,暗恨趙媽媽這老媽狼心狗肺,嘴上說會把紫嫣當成親閨女來照顧,實際上卻把紫嫣當成垃圾一樣丟在一旁不理不顧。

“小姐,妳別擔心,沒事的,這種小傷,只要隨便養養就會痊愈……”

紫嫣看出她家小姐因為自己的傷而露出難過的模樣,強忍著腿上的痛處小聲勸慰了幾句。

阮靜幽背對著紫嫣,小心翼翼地掀開她腿上纏的紗布,一下子就被那流血化膿的傷口給嚇著了。

她身子輕輕一顫,閉了閉眼,趁紫嫣不備,將自己的右手放在紫嫣右腿的傷處,當她的掌心慢慢碰到紫嫣腿上的肌膚時,那股奇異的灼熱感無師自通般凝聚在她掌心最中間的位置。

接著,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紫嫣那流血化膿的傷口正在以她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向外翻起的爛肉開始結痂,滲出的鮮血在瞬間凝固。

她嚇得急忙收起自己的右手,心臟怦怦直跳。

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

雖然她對自己突然獲得治愈能力早有準備,可親眼看到她的右手竟有這樣可怕的能力,一時之間她還是有些消化不了。

而且,紫嫣并不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種種變化,如果她一下子把紫嫣的腿給治好,非但不會讓紫嫣開心,搞不好還會讓紫嫣將自己當成怪物來看。

所以她剛剛只是幫紫嫣止了膿血就及時收手,生怕再治下去,會出現讓她意想不到的結果。

饒是如此,紫嫣還是察覺到一些變化,“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妳剛剛在我腿上碰了幾下,我突然覺得我的腿好像沒之前那么痛了。”

阮靜幽急忙將她的腿用紗布包回原來的樣子,回頭對她干笑一聲:“有可能是妳痛到麻木,所以感受不到痛了。”

紫嫣一本正經地搖頭,“不是的小姐,我沒騙妳,本來一直很痛,可妳剛剛碰一下后,真的沒有以前那么難受了。”

阮靜幽自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和她繼續周旋,便拿過桌上的水和藥,一邊喂紫嫣服下,一邊打哈哈道:“我知道妳對我好,所以不用急著用這種方式來表忠心,來來,快把藥吃了,妳早點好,我也能早些放心。”

紫嫣還想要再說些什么,嘴巴里被阮靜幽塞了一顆黑色的大藥丸,她苦得眼淚汪汪,只能緊皺著眉頭,在她家小姐軟硬兼施的手段之下,被轉移了注意力。

帶著雀躍和驚喜的心情回到自己房間的阮靜幽,趁人不備,將兩扇房門緊緊關閉。

直到現在,她還沒從自己突然擁有一種神奇的治愈能力這種震驚中回過神。

俗話說得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被那些心術不正之人得知她擁有這么神奇的治愈術,給她帶來奇跡的同時,必會給她招來無數災難。

可是,紫嫣的腿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眼睜睜看著她躺在床上忍受痛苦,這讓阮靜幽心底生出無數負罪感。

但,如果她貿然運用自己的能力將紫嫣的腿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肯定會泄露她的秘密,從而將自己逼上更危險的境地。

要怎么辦才好呢?

阮靜幽萬分糾結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陷入了懊惱之中。

難道說,就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既不暴露她的秘密,又能快些將紫嫣治好。

抬眼之際,她看到桌子上放了一把水果刀,也不知是哪來的一陣沖動,她抓起刀柄,對著自己的左手臂輕輕劃出了一個口子。

雖然傷口極淺,還是痛得她眉頭都皺了起來。

強忍著痛意,從水壺中倒了一杯清水到碗里,當那股灼熱感凝聚到掌心正中時,她將右手食指放在碗內的水中輕輕攪動。

讓她失望的是,碗中的水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唉!果然是她太過異想天開了,居然會幻想著碗內會出現什么奇跡。

阮靜幽失望地嘆了口氣,這時,趙媽媽的聲音在外面傳了進來,“小姐在里面嗎?”

她被這突來的喊聲嚇了一跳,急忙將碗里的清水潑到自己的左手臂上,迅速洗凈上面殘留的鮮血,整理好衣袖,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對門外道:“是趙媽媽啊,進來吧,我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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