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籍法師捂著胸口一步一步走向插著禪杖的大樹前,右手握住禪杖,猛力一拔,只聽樹干絲絲斷裂聲音傳來,禪杖被抽出,在樹干原處留下了個大洞。
“阿彌陀佛,兩位小施主可還好罷?”無籍法師拄著禪杖一步一步走到黃修明與趙芷清面前,問道。
“多謝無籍法師相救,我與修明感激備至。”趙芷清將劍收回,抱拳說道。
“阿彌陀佛,佛家人慈悲為懷,能夠救下兩位小友自是極好,不必多謝。辛虧這個賊人今日沒了興致,不然憑借貧僧的實力,與他相比確也是小巫見大巫。”無籍法師緩緩說道,但立刻眼睛睜大,再次問道,“且慢,這位小施主剛剛說,你與誰?”話畢,又轉(zhuǎn)頭望向黃修明,顫抖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黃修明望著面前無籍法師,雙目也漸漸睜大,喉嚨想發(fā)出聲音但似被堵住。兩人就這么對望著,竟一下子無人開口。
趙芷清被無籍法師的表情嚇了一跳,說道,“我和......和修明。”
“修......修明?你可姓黃?”無籍法師慢慢走近黃修明,上下打量著問道。
黃修明趕忙點了點頭,面前這張臉雖有變化,但小時的回憶漸漸涌來,竟越看越熟悉。黃修明張開嘴巴,一個字緩緩說出,“段......”
無籍法師雙手顫抖地扶上黃修明雙肩,連金黃禪杖都任其倒在了地上,盯著黃修明道,“是......是......”
黃修明臉上驚訝慢慢轉(zhuǎn)變?yōu)榱诵老玻昂龅刈吡艘徊剑瑩涞搅藷o籍法師懷中,喊道,“段哥哥,是你對么,就是你對么!”
段知明眼淚登時涌出,狠狠地抱著黃修明,一句話都說不出。
“段哥哥,我再不見你,我就要不......不認(rèn)識你了。我每天日怕夜怕,就怕幾年前你們路上遇到什么不測,不然怎得到現(xiàn)在都沒......沒來找我。”黃修明嚎啕大哭道,宛若把在太徽山莊的所有委屈都哭給了段知明。段知明一邊流淚一邊搖頭道,“怪段哥哥,怪段哥哥。是我來的太遲了,寺內(nèi)事情繁雜遠(yuǎn)比我想象得多。見寺內(nèi)出現(xiàn)叛徒偷了經(jīng)書,我便立刻自告奮勇前來緝拿,但其實也想著終于可以借機(jī)來看看你了,卻沒想到......去了太徽山莊,你竟已不在了。他們都說你叛離,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一時之間,段知明說話又變回了普通說話的模樣。
“自從蕭叔死了,他們所有人......所有人都不待見我,欺負(fù)我,特別是那......那許自澄,我實在受不了才......才走的。”黃修明淚水早已打濕了段知明的袈裟,說道。
段知明聽罷,怒從心起,他雖已皈依佛教,但心性還是那般嫉惡如仇,當(dāng)即也不管佛家道義說道,“娘皮的,你段哥哥遲早要將他殺了,為你出口氣!”
黃修明點點頭,望著段知明笑著說道,“現(xiàn)在再多事情都已無所謂,能見到段哥哥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段知明聽罷,揉了揉黃修明的頭,輕笑著說道,“明兒長得是真快啊,我第一眼看到你只覺略微熟悉,但未曾想到你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明兒。如此算來,如今應(yīng)是有十三歲了。”黃修明點點頭,回道,“是,是十三歲。”
這時段知明才注意到黃修明左臂繃帶,眉頭微皺問道,“怎么受傷了?誰干的?”黃修明便將太徽山莊比武一事盡數(shù)與段知明說了,聽得段知明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對了,段哥哥,你出來不是說抓叛徒的么?”見段知明又要發(fā)火,黃修明覺得既入佛教,再言污穢之語實是不好,便立刻轉(zhuǎn)了話題道。
見轉(zhuǎn)移了話題,段知明自是明白黃修明用意,便心中嘆了口氣,回道,“是,只可惜你段哥哥學(xué)藝實是不精,在追到太徽山莊周圍時那賊人竟不見了蹤影。在找尋之際,聽到你這傳來樹木倒塌之聲,還以為是那賊人,便跑來了,未曾想是朽崖。”段知明頓了頓,又說道,“明兒你和這位小施主這么晚在這個地方干什么?”
黃修明將今日蒼嶺鋒閣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與段知明聽了,最后又指了指一旁陸湛的尸體。段知明趕忙將禪杖撿起,走到尸體前,搖頭嘆息。
“阿彌陀佛,已是死透了。就算不走近,也知無力回天。”段知明說道,又轉(zhuǎn)頭看了看謝行舟,再道,“朽崖賊人武功之強(qiáng),當(dāng)真是橫行天下,只怕是四極都難以招架。”
“怎么了段哥哥,為何忽然這么說,你也親自看了他與四極間交手了么?”黃修明走到段知明旁邊問道,而趙芷清也輕輕地跟在黃修明背后。
段知明搖頭道,“阿彌陀佛,非也。只是我聽寺內(nèi)二法座,啊,也就是身為四極之一的凈海法師說起過。他天性貪玩,那日在外玩耍,未曾想被不知從哪出現(xiàn)的朽崖叫住,過了幾百招。凈海法師說此人內(nèi)力深厚,拳勁猶如波濤駭浪一波強(qiáng)過一波,雖自己因追一只好看昆蟲跑走了,但如此斗下去自己必然不討好。”
黃修明邊聽邊覺得驚駭,他知朽崖厲害,但未曾想到竟厲害至此。如是他仍有殺心,今晚三人還不得全都交代在此處?想到這黃修明內(nèi)心就陣陣后怕,便也將剛剛發(fā)生之事與段知明說了去。
段知明聽了當(dāng)場大怒,說道,“你怎可如此挑起令他憤怒之事?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自打他出現(xiàn)在中原,中原便開始不得安寧。如此賊人,你說話稍有不慎就會葬身他手!”黃修明聽了,稍稍低下頭,說道,“我本想著死就死了,死前讓他不舒服,難過,也算是報復(fù)。”段知明禪杖不斷點地,皺眉說道,“怎可有如此想法?你可是將我置于不管不顧?”但隨即心情平復(fù),望著黃修明嘆了口氣道,“阿彌陀佛,也罷了,好在此賊喜怒無常,變化多端,只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答允的風(fēng)云擂一事,萬不可出席。等風(fēng)云擂結(jié)束,段哥哥就會一直待在你身邊,寸步不離,料那賊想殺你,也要先過我這關(guān)。”
黃修明聽罷,趕忙說道,“這不就成了無信無義之輩?答允之事怎可輕易反悔,雖他為胡賊,但從小我就研習(xí)君子之道,此事我既答應(yīng),就必要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