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銀行業的現狀

在銀行業的發展史中，我們可以看到四條主要發展脈絡。第一，銀行與其他銀行建立的關系歷史悠久，目的是支持日益全球化的貿易（以及近年來的旅游業）；出于同樣的原因，大型跨國銀行也會進入新的國家市場。第二，銀行尋求規模經濟，通常是通過兼并和收購實現的，也通過與銀行業務處理商、合資企業和會員協會建立關系來達到這一目標。第三，銀行經常進行多元化經營，擴大產品、服務和客戶群范圍。第四，銀行通過自動化和計算機技術來降低單位成本，提高服務水平，并且與其他行業一樣，現代銀行也從自主開發技術解決方案轉為向專業供應商購買技術解決方案，例如沒有一家銀行會自己制造計算機硬件。當然，銀行一直處于不斷變化的狀態，我們可以在這四條主要發展脈絡中找到不同發展階段的范例。在銀行業的歷史上，危機和監管變革時有發生，其中一些變革導致了銀行結構的重大變化。

2.10.1 銀行機構

幾乎每個國家都設有中央銀行（極少數未設立^[26]），其通常負責管理本國商業銀行的準備金，監管商業銀行及相關實體，如制訂支付計劃、發行貨幣、制定貨幣政策以及向政府提供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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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例如，安道爾和摩納哥就未設立中央銀行。

跨國大型全業務銀行提供全面的服務，包括零售、中小型企業和其他企業銀行業務，以及投資銀行業務，通常還提供資產管理、私人銀行和財富管理服務。盡管跨國大型全業務銀行可能在多個國家開展業務，但大多數跨國大型全業務銀行（通常是指四大或五大跨國大型全業務銀行）主要專注于本國的零售和中小型企業銀行業務。這些機構包括美洲銀行、巴克萊銀行、法國巴黎銀行、花旗集團、瑞士信貸集團（Credit Suisse）、德意志銀行、摩根大通、三菱日聯金融集團（Mitsubishi UFJ Financial Group）、加拿大皇家銀行（Royal Bank of Canada）和瑞銀集團（United Bank of Switzerland，UBS）。此外，還有一些大型投資銀行，如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和野村證券，它們有時也經營相對較小規模的零售銀行業務。

還有一些大型的跨國銀行組織，它們主要提供零售、中小型企業和其他企業銀行業務，在本國市場及本國市場外的其他市場擁有相當龐大的規模和貿易融資業務。這些銀行包括德國商業銀行（Commerzbank）、匯豐銀行、荷蘭國際集團、北歐銀行和桑坦德銀行。其中一些可被視為跨國大型全業務銀行，因為它們還涉足投資銀行業務。填補各國四大或五大跨國大型全業務銀行業務空白的是大型國內銀行，世界各地有許多這樣的銀行，包括荷蘭銀行（ABN AMRO）、加拿大豐業銀行（Bank of Nova Scotia）、凱克薩銀行（CaixaBank）、日本郵政銀行（Japan Post Bank）、勞埃德銀行和澳大利亞國民銀行。盡管許多銀行在國際上開展業務，但一些銀行仍然專注于（或重新專注于）本國市場。此外，還有一些規模相對較小的國內專業銀行，其通常專注于特定的中小型企業細分市場，有時也提供零售存款服務。

許多國家都設有互助銀行組織，覆蓋了各類銀行，從大型銀行（即在本國市場中的四大或五大跨國大型全業務銀行），例如法國的農業信貸銀行（Crédit Agricole）和荷蘭合作銀行（兩者都源于農業銀行），到各種規模的房屋信貸互助協會、合作銀行、信用合作社、儲蓄銀行和儲蓄所等，最小的可能僅有一百來名成員。這些銀行主要提供零售銀行服務，規模較大的銀行通常會向中小型企業提供貸款，規模最大的銀行會建立起自己的國際業務。

許多國家都有私人銀行，為高凈值個人和家庭提供銀行和投資服務，其中著名的可能是瑞士的私人銀行。在某些情況下，這些銀行由跨國銀行擁有和經營（如匯豐銀行和瑞銀集團在多個國家運營的私人銀行），而在其他情況下，這些銀行則由私人所有。

正如我們在2.8節中所探討的那樣，新型銀行通常專注于通過移動應用程序獲取客戶并為客戶提供服務，這使它們在許多市場上獲得了零售和中小型企業客戶的青睞。

在2.4節中，我們介紹了銀行業的整合，并預計銀行業的整合仍將繼續，監管機構等可能會繼續對國內最大的銀行施加限制，以促進競爭和保持銀行系統的穩定。如果歐盟委員會將其關于一個國家至少需要有四家大型移動運營商以促進競爭的觀點應用到銀行業，那么歐盟的銀行業可能會受到極大的限制和嚴格的監管^[27]。這意味著國內大型銀行是否被允許收購較小的國內銀行可能因國家而異（但如果一家較小的銀行陷入困境，監管機構等很可能別無選擇，從而不得不允許收購）。同樣，跨國收購或兼并可能仍被允許進行。然而，國內大型銀行要想通過跨國收購或兼并來實現一定的規模經濟效益，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限制，因為監管機構等可能會堅持要求國內銀行作為一個獨立的、資本充足的實體來經營，國內銀行要想提取資金到海外母公司，可能僅限于將提取的資金用來支付股息（例如英國的桑坦德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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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2020年5月，歐洲法院推翻了歐盟委員會禁止Three（由和記黃埔擁有）收購O2［由西班牙電信（Telefónica）擁有］的裁決。

由于客戶對實體服務的需求減少、對支票替代品（包括以數字方式提交的電子支票）需求的減少，以及銀行業的持續整合，發達國家分支機構網絡的發展似乎已經達到頂峰^[28]，且規模正在縮小。然而，我們認為貸款，特別是商業貸款，需要繼續面對面的談判和相關業務本地化，因此分支機構對業務范圍及客戶的拓展仍然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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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據英國消費者事務出版物Which?的報告，2015年1月至2019年8月，英國銀行和房屋信貸互助協會的分支機構數量從9 803家降至6 549家，其中包括49家新分支機構。在美國，銀行和儲蓄所的分支機構總數在2009年達到頂峰，略高于9萬家，然后以每年略高于1%的速度減少。

2.10.2 銀行網絡和支付組織

銀行的發展離不開代理銀行的協助，以確保客戶能夠進行跨國支付。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些代理銀行構成了最早的銀行網絡。正如我們在2.5.10小節中提到的，現在許多銀行都連接到SWIFT，這使它們能夠交換支付信息和其他金融信息。即使不是SWIFT的成員銀行，通常也可以通過與SWIFT成員銀行合作來接入SWIFT。同時，中國和俄羅斯分別開發了自己的銀行間網絡——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ross-Border Interbank Payment System，CIPS）和俄羅斯銀行金融信息系統（Financial messaging system of the Bank of Russia，俄語的拉丁語轉寫縮寫為SPFS）。此外，許多支付公司也提供跨境支付和匯款服務，其收費通常低于銀行的收費。在許多國家，這些公司通過自己的網絡與其跨國公司進行轉賬，而不是使用SWIFT和代理銀行關系。

許多國家都有自己的國內電子資金轉移計劃，這些計劃通常采取兩種形式。對于小額支付，由參與銀行或中央銀行擁有的專業公司運營的ACH（在過去，這些清算通常是在工作日的一個或多個晚上處理，但現在趨向于每周7天每天24小時的即時支付）實施資金轉移計劃。對于大額支付，通常由中央銀行運營的實時支付結算系統在營業時間內運行。我們還注意到，支付系統（定義了操作規則和契約，方便系統執行）有時與基礎設施（用于發送支付信息和處理支付交易的系統）分開。在英國，快速支付系統在萬事達的子公司Vocalink提供的基礎設施上運行，而CHAPS RTGS系統使用SWIFT發送支付信息。在澳大利亞，新支付平臺設計覆蓋了服務系統，允許在其之上運行其他支付應用程序。單一歐元支付區（Single Euro Payments Area，SEPA）支付系統可能是支付系統和基礎設施分離的典型例子，這可能是因為其需要與不同國家的高度聯合系統合作。它允許支付服務提供商（Payment Service Provider，PSP）選擇其想使用的任何清算和結算機制（Clearing and Settlement Mechanisms，CSM），條件是需要遵守支付系統規則，并要求CSM進行交互，以確保所有PSP能夠交換支付信息。CSM通常包括一家中央銀行，如意大利的意大利銀行或德國的德意志聯邦銀行，歐洲中央銀行的TARGET2即時支付結算（Instant Payment Settlement，TIPS）和一個國內支付系統，比利時的交易和清算中心（Belgium’s Centre for Exchange and Clearing）或西班牙的iberpay。實際上，這意味著銀行可以使用其現有的國內支付系統進行國內和國外的SEPA支付，而跨境支付通常通過其國內中央銀行使用TIPS進行結算。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可能會出現不同的組合，特別是使用商業基礎設施供應商（通常是從國內支付基礎設施的商業化和隨后的合并中產生的，如equensWorldline和星網電子付款公司）的組合通過SEPA運營是可能的。仍擁有國內系統的歐洲銀行很可能決定將其投資貨幣化，并將支付系統基礎設施出售給商業基礎設施供應商（一些國家已經這樣做了），從而有助于實現泛歐支付基礎設施整合。

對大多數用戶來說，銀行卡支付和ATM的合并，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個覆蓋范圍廣泛的網絡，在這個網絡中，任何卡（或移動支付方式，如Apple Pay、Google Pay、Samsung Pay或微信支付）可以在任何POS機、在線零售商或ATM上進行交易。當然，持卡人和零售商可能會支付不同的交易費用，這取決于卡系統、商戶收單機構、發卡機構、ATM運營商等的組合情況。但從持卡人的角度來看，這些交易費用往往是隱匿的，因為這些收費被發卡機構或商戶吸收了。在實際應用中，存在著多個網絡的不同運營方案，包括一些全國性的（例如英國的LINK自動取款機組織），以及一些國際性的（例如萬事達卡和維薩卡）。商戶收單機構與多個支付系統網絡相連接，這些支付系統網絡之間也相互連接。由于卡支付系統網絡之間相互關聯，直接連接到支付系統網絡的商戶收單機構、PSP、銀行和ATM運營商通?？梢赃x擇支付路徑，以最大限度地降低成本。如今，國際零售商也有可能使用單一的商戶收單機構覆蓋其幾乎所有的市場辦理支付業務，這是因為商戶收單機構之間存在國際合并和合作關系。商戶收單機構越來越能夠利用銀行間的非卡支付系統（例如荷蘭的iDEAL）來進行支付，其手續費用往往低于利用卡支付系統的手續費用，因此這可能會影響卡支付組織的地位。與針對銀行網絡方面實施的舉措類似，中國和俄羅斯分別出資建立了自己的銀行卡支付網絡，即銀聯（UnionPay）和Mir支付系統。銀聯現已在全球范圍內建立起來，并在2015年成為世界上最大的銀行卡支付網絡（按年度支付總額計算）。

2.10.3 銀行服務提供商

在美國的銀行業系統中，銀行服務提供商扮演著關鍵角色，向銀行、信用合作社和儲蓄所銷售和運營核心銀行平臺，同時提供相關銀行服務。美國的銀行服務提供商包括繁德公司（Fidelity National Information Services）、飛思創（Finastra）、費哲（Fiserv）和杰克亨利（Jack Henry）。據估計，這些公司在2013年占據了美國市場96%的份額，但是目前我們尚不清楚軟件許可證（即在其銀行客戶處安裝的內部核心銀行平臺）、服務和外包之間的比例。我們認為，這些銀行服務提供商并沒有真正實現最大的規模經濟，即建立單一的多租戶核心銀行平臺。舉例來說，在德國，Finanz Informatik為德國儲蓄銀行（Sparkassen）處理1.2億個賬戶，Fiducia & GAD IT公司為德國大眾合作銀行（Volksbanken）和農業信用合作銀行（Raiffeisenbanken）處理近1億個賬戶。值得注意的是，Fiducia & GAD IT公司是由兩家銀行服務提供商合并而成的，實際上運營著兩個核心銀行平臺，并發起了合并這些平臺的計劃。在英國，直到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才開始有活期賬戶的外包處理，存在一些小規模的存款賬戶外包處理業務。

在信用卡領域，外包規?；幚硪呀浫〉昧嗣黠@的進展，一些供應商［如equensWorldline、費哲、星網電子付款公司和完全系統服務公司（Total System Services，TSYS）］可以大規模地處理信用卡賬戶。目前我們還不清楚這些機構是否已經實現了建立單一的多租戶核心銀行平臺的目標，事實上我們認為這不大可能，因為這些機構中的大多數都是通過幾次合并和收購而建立的，盡管我們了解到一些機構正在采取措施使其卡處理平臺能夠更加合理化地運行。例如，來自美國西諾烏斯銀行（Synovus）的TSYS在美國和英國分別擁有TS2多租戶平臺，每個平臺可處理數千萬個卡賬戶，具有較大的規模。它也收購了另一個平臺，該平臺現在被命名為TSYS Prime，定位為面向較小市場的低成本、小規模平臺，可以在本地安裝或由TSYS運營。

當然，還有很多例子表明，銀行可以選擇將其業務外包，包括對賬單打印、塑料卡個性化、支票簿打印、支票處理、信用評分、處理申請、收款和清收、現金管理和身份驗證的外包等。

2.10.4 銀行技術

銀行技術是本書的主題，在這里，我們提出一些一般性意見。首先，正如我們在2.9節中已經指出的，根據英國金融行為監管局的分析，老牌銀行進行技術創新、變革和升級的成本比新型銀行高，但這并不能抵消大型老牌銀行在凈息差方面的優勢。如果新型銀行能夠以個人和商業活期賬戶為中心提供一系列成本較低的貸款產品，是可能成功地與大型老牌銀行競爭的。一般而言，新型銀行傾向于以開源軟件作為構建平臺的基礎，避免依賴單一的核心銀行平臺，這些平臺通常通過處理存款、貸款和活期賬戶來提供數字銀行和移動銀行的所有服務。有些銀行建立了自己的分類賬系統，而有些銀行則使用了簡版的核心銀行平臺。這背后的理念是：雖然單一的核心銀行平臺缺乏靈活性和便捷性，但可以通過提供微服務（每個組件通常只做一件事，并可以按需組合以構建更復雜的流程）的方式來改進，這樣可以提高業務處理的敏捷性，銀行也能夠快速測試和學習，并不斷地將各種新功能連續投入生產（我們將在第3章詳細介紹）。新型銀行通常也采用云基礎設施，以實現通過最少的前期支出獲得可擴展、安全和可用的處理優勢。

大型、成熟的銀行已經以云基礎設施作為實現規模經濟的一種方式。一些投資銀行由于銀行業危機，交易量和收入減少，業務受到了嚴重影響，從而也開始使用云基礎設施。我們認為，大型跨國銀行也會逐漸采用第三方云基礎設施。實際上，這些銀行已經在后臺使用軟件即服務（Software as a Service，SaaS）產品，甲骨文（Oracle）和思愛普的企業資源規劃平臺現在可以在云端使用，一些人力資源平臺、培訓平臺和招聘平臺也可以作為SaaS產品使用。當然，幾十年前，銀行就開始將特定業務外包給銀行服務提供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