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站在宴會廳門口，手里還攥著那把沾滿塵土的鑰匙。昨夜地底傳來的震動仿佛還在他掌心殘留余溫，但此刻，燈光璀璨、香檳塔林立，空氣中彌漫著蛋糕與香水交織的氣息。

“趙總，嘉賓都到齊了。”秘書低聲提醒，“慶功宴可以開始了。”

他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大廳中央懸掛的橫幅：“桃源服飾，榮耀奧運”。這是他和李悅一起熬了多少個夜才爭取到的榮譽。可今天，她卻遲遲沒有出現。

舞臺一側，王磊正在調試投影設備，神情專注得不像在準備求婚，而是在策劃一場戰役。他時不時抬頭看向入口，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在防備什么人。

趙陽深吸一口氣，朝安保主管走去：“剛才說有信號干擾？”

“是，西北角有個小型裝置，已經拆除。但……”主管壓低聲音，“上面刻著幾個俄文字母。”

趙陽眉頭一皺：“哪個方向？”

“那邊，靠近出口通道的位置。”

他快步走過去，果然看到地上散落著幾根被剪斷的電線。撿起那個金屬盒子，他翻轉過來，果真看見一行小字：ФОКУС。

焦點。

這個詞讓他心頭一跳。記憶里，父親曾提起過蘇聯專家來廠里時，帶過一批標有這個詞的儀器。那時他還小，只記得母親悄悄告訴他：“別碰那些東西，會傷人。”

“趙總？”服務生遞來一杯香檳，“李小姐讓我把這個給您。”

杯底壓著一張紙條，字跡清秀：

“航天局急電，女兒血樣異常，請速查南極數據。我在洗手間等你。”

趙陽握緊酒杯，指節泛白。他知道“血樣”意味著什么——昨晚從地下逃出來后，女兒就一直發燒，醫生說是某種輻射性反應。現在看來，事情比他們想象的更嚴重。

他轉身走向洗手間，剛拐進走廊，便聽見里面傳來輕微的敲擊聲。他貼在門邊聽了聽，確認只有一個人在里面。

推開門，李悅正對著鏡子寫字，鏡面倒影上赫然寫著：

“女兒血象異常！速查南極數據！”

她聽見動靜，迅速用粉底蓋住字跡，回頭一看是他，松了口氣：“你來了。”

“你怎么知道南極的事？”

“我剛才接到加密電話，他們說女兒的血液樣本和南極科考隊的某位隊員高度吻合。”她頓了頓，“趙陽，我們是不是……把她卷進去了？”

趙陽沉默片刻，將那張寫著俄文的盒子遞給她：“有人混進來了。”

李悅接過一看，臉色微變：“這……這不是當年蘇聯人留下的實驗設備嗎？”

“看來，銀狐行動還沒結束。”

兩人對視一眼，空氣凝滯。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掌聲，緊接著是主持人的聲音：“讓我們歡迎今晚最重要的來賓——奧運組委會代表！”

人群歡呼起來。

“你先出去。”趙陽低聲說，“我去看看王磊那邊有沒有問題。”

李悅點頭，將SIM卡藏進口紅管內，遞給服務員：“幫我送出去。”

趙陽走出洗手間，直奔舞臺。王磊已經站到臺前，燈光師正調整聚光燈角度。他手中捧著一個絲絨盒子，顯然就是那枚婚戒。

可就在音樂響起的一瞬間，大屏幕突然黑了一下，接著跳出一段畫面——張德彪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嘴角帶著詭異的笑。

“各位，你們以為自己贏了嗎？”

人群騷動起來。

王磊臉色驟變，立刻沖向控制臺，卻發現鍵盤已經被遠程鎖死。他咬牙，抄起一根網線直接拔掉電源插頭。

全場頓時陷入黑暗。

幾秒后，備用照明亮起，趙陽已經沖上臺，一把將屏幕控制器砸碎。

“繼續！”他喊道。

主持人愣了幾秒，趕緊接話：“那么接下來，是我們今晚最特別的環節——求婚儀式！”

王磊深吸一口氣，轉向觀眾席：“李悅，我知道你現在在哪兒。請上來。”

人群中一片嘩然，鏡頭齊刷刷轉向洗手間方向。

李悅遲疑片刻，還是走上臺。王磊單膝跪地，打開戒指盒，一枚舊式婚戒靜靜躺在其中。

“這是我母親留下的。”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也是你母親曾經戴過的。”

人群嘩然更甚。

趙陽站在后臺，看著那枚戒指，忽然想起陳芳臨終前說的話：“王磊的父親，其實是這場實驗的知情者之一。他留下了所有資料，包括……一枚婚戒。”

戒指內側，隱約可見一串數字：1983.07.12。

正是防空洞坍塌那天。

王磊望著李悅，眼神堅定：“無論你母親是誰，無論你身上藏著什么秘密，我都愿意陪你面對。嫁給我好嗎？”

李悅低頭看著那枚戒指，指尖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

趙陽摸出手機，是一條來自航天局的短信：

“初步檢測結果確認：患者體內存在放射性同位素Pu-239，疑似接觸蘇聯冷戰時期遺留礦石。”

他猛地抬頭，正好看見李悅伸手，指尖即將觸碰到戒指邊緣。

“等等！”他脫口而出。

全場寂靜。

李悅的手停在半空，王磊也僵在原地。

趙陽幾步上前，將短信內容遞給她。

她看完，臉色蒼白如紙。

“我不能……”她喃喃道，“我現在不能接受任何承諾。”

王磊的手緩緩放下，戒指盒輕輕合上。

掌聲稀稀落落，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這時，舞臺背后的大屏幕重新亮起，黑客強行恢復了視頻播放。張德彪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腳下的土地，埋藏著足以改變世界的鈾礦。蘇聯人沒帶走它，是因為……它早已被污染。”

畫面切換，是一張蘇聯地圖，紅色光點閃爍不停，最終定格在一個熟悉的坐標——

桃源巷。

趙陽猛然回頭，看向王磊手中的戒指，再望向李悅蒼白的臉。

一切尚未結束。

他張開嘴，似乎想說什么。

可就在這時，宴會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總！”保鏢沖進來，“有人闖入倉庫，正在銷毀面料！”

趙陽瞳孔一縮。

那是存放著所有問題布料的地方。

他轉身欲走，卻被李悅拉住手腕。

“你要去哪？”

“阻止真相被徹底抹去。”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沖出門外。

身后，王磊獨自站在舞臺上，手里的戒指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掌聲徹底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