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空氣中還殘留著昨夜的塵土味。趙陽、王磊和李悅?cè)苏驹谙锟冢舜顺聊貙σ暳艘谎邸Ｗ蛲淼捏@險還未完全褪去，但眼下，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面對。

老張頭一大早就讓人捎來話，說有要緊的事找趙陽。幾人快步走向修車鋪時，王磊還在反復(fù)翻看那頁稿紙上的字跡：“父親的秘密終將揭曉。”

“你覺得……這和你爸有關(guān)？”趙陽低聲問。

王磊搖頭，眉頭緊鎖：“不知道，但我總覺得，有些事情，我以前太忽略了。”

修車鋪門口，老張頭正坐在小馬扎上抽煙，見他們來了，把煙頭在地上碾滅，招呼他們進屋。屋內(nèi)燈光昏暗，墻上掛著幾幅舊地圖，角落里堆滿了自行車零件。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遞到趙陽手里。

“這是我兒子寄來的，”老張頭語氣沉重，“他在深圳做事，前陣子聽說進了個什么‘南方發(fā)展集團’，說是搞保健品直銷，結(jié)果越做越不對勁。”

趙陽接過信，展開后發(fā)現(xiàn)字跡模糊，像是被水浸過又晾干了。他瞇起眼睛辨認了一會兒，念道：“……張總安排我們負責南線資金鏈……”

李悅皺眉：“張德彪？”

“應(yīng)該是。”趙陽點頭，隨即看向老張頭，“您兒子提到張德彪？”

老張頭嘆了口氣：“不止是提到了，他還說，這組織背后的人，跟咱們這邊的商場也有關(guān)系。”

王磊聽罷，神色一凝：“也就是說，張德彪不僅在桃源巷搞地產(chǎn)開發(fā)，還在南方搞傳銷？”

老張頭沒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趙陽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什么：“李悅，你不是剛借了圖書館的紫外線燈嗎？帶上來看看能不能看出點東西。”

李悅點點頭，從包里取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盒，里面正是她昨天從夜校借來的便攜式UV燈。她打開開關(guān)，將燈光照在信紙上邊緣處。果然，原本肉眼難辨的地方顯現(xiàn)出一行極小的字跡：

“請轉(zhuǎn)交王××審閱。”

王磊看到這幾個字，臉色頓時變了。

“怎么了？”趙陽察覺他的異樣。

王磊深吸一口氣：“我爸以前單位有個姓王的海關(guān)干部，是我媽的老熟人。小時候我聽他們提起過，這個人經(jīng)常幫家里處理一些進出口文件。”

李悅也皺起眉頭：“所以，這封信……可能不是你哥哥自己寫的？而是別人讓他轉(zhuǎn)達的內(nèi)容？”

老張頭看著三人討論得認真，忍不住插嘴：“你們要是想查清楚這事，最好還是多找點證據(jù)。”

趙陽點頭：“沒錯，得看看王磊家有沒有什么能佐證的東西。”

王磊沉默了一下，最終咬牙說道：“我今晚回去一趟，去我爸書房看看。”

夜幕降臨，王磊獨自回到家中。客廳里母親正在織毛衣，針線穿梭間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他輕手輕腳地走進書房，借口拿書打開了門。母親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問，繼續(xù)低頭織她的毛衣。

他等母親起身去廚房熱牛奶時，迅速溜回書房，開始翻找。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各類書籍，他記得父親以前總是喜歡把重要文件藏在夾層或抽屜最深處。

終于，在書柜底層的一個抽屜里，他找到了一本泛黃的工作日志。封面寫著“1983年度”，翻開第一頁，密密麻麻的記錄映入眼簾。

他一頁頁翻過去，直到7月15日那一頁——

“今日協(xié)助蘇聯(lián)專家完成轉(zhuǎn)移任務(wù)，行動順利結(jié)束。”

王磊心頭猛地一震。他繼續(xù)往下看，發(fā)現(xiàn)日記中還夾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他父親和一名戴眼鏡的外國男子并肩而立，神情嚴肅。

他盯著照片看了許久，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個夜晚防空洞里的場景。李悅母親的日記、BB機刻字、王父的日志，這些線索仿佛一根根細線，正在慢慢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wǎng)。

他合上日志，心跳加快。他知道，自己必須把這些內(nèi)容帶出去，和趙陽、李悅一起分析。

次日下午，三人再次聚在李悅家中。桌上攤開了王磊帶來的工作日志、李悅母親的俄語日記以及那封來自深圳的信件。

李悅已經(jīng)請夜校的俄語老師幫忙補譯了部分關(guān)鍵段落。她指著其中一段說道：“這里寫到，‘王主任送來的工裝褲上有特殊標記’，和我媽留下的那條褲子很像。”

趙陽拿起那條褲子仔細查看，果然在內(nèi)側(cè)袖口處發(fā)現(xiàn)了幾道細微的暗紋，像是某種編碼或者符號。

王磊則翻動父親的日志，找到另一處記錄：“7月16日，與周會計交接物資清單，確認無誤后銷毀原始賬目。”

李悅低聲念出翻譯后的句子：“王主任親自送來物資，并叮囑我若遭遇不測，就將此物交給穿褪色牛仔外套的人。”

三人都愣住了。

趙陽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牛仔外套，苦笑了一聲：“看來，我媽當年收下這條褲子，還真不是偶然。”

王磊緩緩合上日志，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情緒：“我父親……原來真的是撤離行動的負責人之一。”

空氣陷入短暫的沉默。

“可是，”李悅遲疑了一下，“如果他是負責人，為什么后來會突然辭職？而且，他好像從未提過這段經(jīng)歷。”

趙陽摸了摸下巴：“也許……有人不想讓這件事被公開。”

王磊抬頭看他：“你是說，張德彪？”

趙陽點頭：“他現(xiàn)在做的這些事，從商場開發(fā)到傳銷組織，再到試圖控制紡織廠，都在掩蓋某些真相。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李悅輕輕握緊拳頭：“我們必須弄清楚，到底是誰在操控這一切。”

王磊站起身，眼神堅定：“我父親的日記還沒看完，明天我去圖書館查一下舊報紙，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線索。”

趙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陪你去。”

李悅也點頭：“我也去。”

窗外，夕陽西下，天邊染上一抹血色。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投射在地板上，仿佛預(yù)示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而他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