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從林間縫隙漏下來，像一根根細碎的金線。我靠在樹干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匕首柄。昨夜的廝殺還殘留在指尖，那種黏膩的觸感怎么都擦不掉。

我已經離開城市三天了。

比起鋼筋水泥的廢墟，森林更安靜，也更危險。沒有高樓遮擋視線，也沒有鐵門可以反鎖，每一陣風吹草動都能讓神經繃緊。但至少，這里沒有那些穿著破爛衣服、眼神空洞的人類殘骸。

我摸了摸左耳上的珍珠耳釘，冰涼的觸感讓我稍微安心了些。母親留下的東西，是現在唯一還能讓我感受到“人”的溫度的東西。

背包里的物資還夠支撐幾天，但我得找個更穩妥的地方落腳。空間里雖然能存放大量補給，可不能一直依賴它。而且，異能使用得越頻繁，身體的負擔就越重，昨晚收納那幾塊大石頭時，我已經感覺頭暈目眩。

我站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肩膀，然后繼續往深處走。

樹林里沒什么鳥鳴，反而有種詭異的靜謐。偶爾有枝葉被踩斷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清晰。我不敢走得太快，每一步都盡量輕，眼睛也不停地掃視四周。

太陽慢慢爬到頭頂，陽光變得熾熱起來。我找到一處背陰的巖石坐下，打開水壺喝了兩口。水溫有點高，但聊勝于無。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吼聲。

不是風聲，也不是樹枝斷裂的聲響，而是某種生物喉嚨深處發出的震動。那聲音像是貼著地面滾過來，震得我的后頸發麻。

我立刻收起水壺，握緊匕首，迅速往旁邊一棵大樹靠近。這棵樹不算太高，但枝干粗壯，適合攀爬。我動作熟練地爬上半截，用藤條把自己固定好，然后屏住呼吸觀察周圍。

吼聲越來越近。

灌木叢忽然劇烈晃動，一個龐然大物緩緩走出。那是一只變異獸，體型比普通狼犬大出一倍，四肢肌肉虬結，皮毛呈暗褐色，夾雜著一些詭異的青黑色斑點。它的眼睛泛著藍光，像極了我在廢棄公路上看到那只死狗的眼神。

我屏住呼吸，連睫毛都不敢顫動。

它似乎嗅到了什么，鼻子不停地抽動，頭左右擺動，試圖鎖定氣味來源。我的心跳加快，手心全是汗，握著匕首的手指關節發白。

它終于朝我的方向走來，腳步沉重而緩慢，仿佛在享受獵物即將落入陷阱的快感。

我知道，再等下去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必須主動出擊。

我悄悄從空間取出一瓶高度酒精飲料——這是昨天從超市順出來的，原本只是想著萬一遇到需要點燃的東西可以用上。現在看來，它還有別的用途。

我小心翼翼地擰開瓶蓋，把酒倒在附近的落葉和枯枝上，然后輕輕一推，讓它順著微風飄向另一邊。

酒液的氣味很快擴散開來，那股濃烈的乙醇味道對變異獸來說顯然比人類更有吸引力。它果然改變了路線，朝灑了酒的方向走去，低頭開始嗅聞。

就是現在！

我猛地躍下樹枝，借著慣性沖到它身后，右手高舉匕首，狠狠刺向它的眼睛。

刀刃切入血肉的瞬間，它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整個身子劇烈扭動，試圖把我甩開。但我咬緊牙關，拼盡全力將匕首更深地扎進去，直到手柄幾乎沒入它的顱骨。

它瘋狂掙扎了幾秒，最終轟然倒地，揚起一陣塵土。

我喘著粗氣，拔出匕首，看著它不再動彈的身體，才終于松了口氣。

但它臨死前的那一聲嘶鳴，卻讓我心里隱隱不安。那聲音太奇怪了，不像普通的野獸哀嚎，更像是……某種信號？

我抬頭望向樹林深處，那里一片幽暗，仿佛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

我收拾了一下現場，把尸體拖到隱蔽處，又把沾滿血跡的落葉清理干凈。我不想留下太多痕跡，尤其是在這種地方。

做完這一切，我重新檢查了一遍背包和空間里的物資。食物還夠三天，水也能撐一陣子。接下來，我得找個更高、視野更好的地方安頓下來。

我沿著山坡往上走，途中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地面上有爪痕劃出的圖案，形狀不規則，但排列方式像是某種圖騰。我不懂這些符號的意義，但從它們的新鮮程度來看，應該是最近才留下的。

是誰留下的？還是……什么東西？

我沒再多想，繼續前行。天色已經開始變暗，山風帶著一絲寒意拂過臉頰，我縮了縮脖子，加快了步伐。

終于，在一處斷崖邊找到了合適的位置。這里視野開闊，背后是峭壁，前方是一片空曠的草地，任何動靜都能第一時間察覺。

我搭了個簡易的庇護所，用撿來的樹枝和樹葉鋪成床鋪，然后從空間里取出一些壓縮餅干和水。

坐在石塊上啃著餅干，我望著遠處的山谷發呆。風從谷底吹上來，帶著一股潮濕的泥土味，還有某種淡淡的腥臭。

我皺了皺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不，不是腳步聲，是……某種大型動物移動的聲音。而且，不止一只。

我迅速站起身，環顧四周，確認自己沒有被包圍。然后，我把剩下的餅干和水放回空間，準備隨時撤離。

我蹲在巖石后，屏息聆聽。那聲音越來越近，仿佛正從四面八方逼近。

我握緊匕首，心跳如鼓。

這一夜，注定不會平靜。

但我知道，我不能退縮。

末世之中，只有活下去，才有資格談未來。

而我，一定會活到最后。